4、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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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斯·卢平到底也是没有等到小姑娘醒来。
女孩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脸上是久违的恬静神色。
她好像只是沉浸在脑海中那个令自己安心的世界里，在没有了外界时不时带来的痛苦后，她就可以完全不受打扰地昏睡。
最初只是生死水给她带来了短时间的安宁；而如今，是她自己不愿——或者说是不敢——醒过来了。
这算不上魔法伤害，倒是让治疗师们一时也束手无策。
一天，两天，一周……
莱姆斯总不能一直在圣芒戈待着，在女孩昏睡的第三天，他就不得不离开去找工作了。
——不过在不工作的时候，他也会隔上三两天就来探望一下这位孤独的病人。
托幻影移形的福，这倒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儿。
在某一个清晨，护工凯瑟琳按惯例走进这间病房，准备挥动魔杖清洁一下病房内部——为了避免这位昏睡的病人被某些以为自己是鹿的家伙顶下床，这间屋子里只住着她一个人。
当凯瑟琳哼着不知名的旋律转回身时，就对上床上那个人睁开的双眼。
等等——睁开的？！
“梅林的胡子！你醒了？”凯瑟琳惊喜地叫了一声，拿手里的魔杖点了点她的床头铃，“奥罗利亚，那位睡美人小姐醒了！”
床上的女孩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缓慢眨了一下眼，然后目光渐渐聚焦到面前金发圆脸的女人身上，“你……是……谁？”
可能是因为很久不说话，她的发音迟缓而生疏。
“我叫凯瑟琳，可怜的孩子——凯瑟琳·布朗。”圆脸护工怜惜地看着她，“你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
“这……是哪儿？”
“哦，这里是圣芒戈。”凯瑟琳低头看看明晃晃挂在自己胸前的圣芒戈徽章，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担忧，这孩子难道真的像奥罗利亚所说的——智力受损了？
凯瑟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记得圣芒戈是哪儿吗？”
女孩歪着头，困惑地盯着女人，“圣芒戈不是巫师们的医院吗？”
——一瞬间，凯瑟琳合理怀疑自己在女孩的眼睛里看见了嫌弃。
但是这话说完，女孩自己也愣住了。
奇怪，她明明感觉自己记忆里空荡荡得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一提起这个词，一些东西就像常识一样瞬间涌进她的脑海了？
床上床下两个人还在大眼瞪小眼，病房的门忽然再次被推开，一头黑色短发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凯瑟琳显然松了口气，扭过头冲着来人打了个招呼，“感谢梅林，奥罗利亚，你总算来了。”
奥罗利亚点头，皱了皱眉，或许是对病房里晦暗的光线感到有些不满——凯瑟琳还没来得及打开窗帘就被女孩吸引走了注意力——于是一挥魔杖拉开了窗帘。
但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几乎是同一时刻，床上的女孩惊恐地尖叫一声，全身都缩进了被子里。
这下，奥罗利亚和凯瑟琳都愣住了。
“嘿，女孩，你还好吗？”凯瑟琳试探着想拉开她的被角，却无奈地发现女孩缩的更紧了，被子里的一团甚至开始颤抖。
奥罗利亚眯着眼，看向病房另一侧敞开的窗帘。
窗外间或飞过一只雀鸟，初夏的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徐徐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一切都很美好，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东西。
奥罗利亚狐疑地又挥挥魔杖让窗帘合拢起来，随即就敏锐地感觉到被子里的女孩放松了下来。
这就奇怪了——她在害怕窗外的什么？
窗帘合上后，凯瑟琳也就能把小姑娘哄了出来，奥罗利亚终于有机会在她身上用了几个检测魔法。
那些普通的伤口早在她刚到圣芒戈时就都已经愈合了，而一些黑魔法伤害，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也在解咒师和治疗师的努力下愈合。
只有胸口还留着一片灼伤的疤痕，没有一种祛疤魔药和咒语发挥应有的作用，固执地待在她胸前。
但是——看上去好像对这个女孩的身体也没什么影响。
治疗师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过这块疤；谁知道那些黑魔法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后遗症？大难不死的男孩还因为索命咒留下了一道闪电形的伤疤呢。
经历过两个食死徒的折磨，最后只是留下一块伤疤——这已经是万幸了。
奥罗利亚收起魔杖，“恢复得还不错——看来神智也还算清晰。那么，好姑娘，你能告诉我刚刚在害怕什么吗？”
“别担心，这里非常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凯瑟琳善解人意地补充。
女孩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单，抿住嘴唇没说话，棕褐色的杏眼避开这两人的目光，专注地盯着被子的一处褶皱。
倒不是说不得，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那一个瞬间，感觉窗帘后有一股尖锐的气息……就好像……她的天敌？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藏起来，藏在最阴暗的角落，没有办法被任何光照到的地方……
等等——“阳光？”
奥罗利亚和凯瑟琳同时开口问。
女孩这才发现刚刚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所想嘟囔了出来。
可，难道她所畏惧的，是窗框间直射进来的、温暖柔和的阳光？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听说过有狼人害怕月亮，可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巫师怕太阳的。
就算有些巫师喜欢整日把自己裹在黑漆漆的斗篷和兜帽里，活像个行走的麻袋一样——那多半也是个人品味出了差错，跟畏光可扯不上关系。
床边两个女人对视一眼。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凯瑟琳以一种轻柔带着诱哄的口气询问。
“我是……”
我是……
谁？
脑海里是一片模糊的空白，就像身周笼罩着一层浓雾，她努力拨动双臂想打散这雾气，却被缠绕得越来越紧。
想得久了，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陌生感。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自己。
眼看女孩的眉毛已经皱成了一团，脸上开始显出痛苦来，凯瑟琳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如果自己想不起来的话，不如……试试摄神取念？”
摄神取念——是什么？
哦，对，是入侵别人记忆的咒语。
——该死的，这种感觉太憋屈了——好像只有别人提到什么她才能想到什么——她甚至觉得现在只要有一个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她就能想起来自己是谁。
奥罗利亚摇摇头，“她是怎么失去记忆的还没弄清楚，强行入侵探索记忆，风险不小。”她转过头看向蜷着腿的女孩，“你刚醒来不久，一个月都睡过去了，倒也不急在这几天。不如先在圣芒戈里住着，说不定就想起来了——我也和约翰先生研究一下，在精神魔法方面，圣芒戈谁也比不上他。”
女孩点点头。
她现在，确实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