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当铺》不死鸟L

16、金烟斗

　　岐玉瞅着昭昭来回驴拉磨似的踱步，硬生生把他给看困了，其实他们来这并没有多久，只是识海中场景随云变化，这回又不像上回抓女鬼时时刻刻都得绷着一根弦儿，少不得有些松懈。

　　况且这江南春日夜晚的微风，吹得人是真惬意啊。

　　“不会是让人给宰了吧。”陆吾一句话煞去大半风景，他指的自然是久久不出来的秋月娘子。

　　倘若岐玉口中有茶此刻定然喷了出来，他捂着心口窝，一脸看什么绝世大奇葩似的看陆吾：“神君，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陆吾：“那个史大人长着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又身居高位，你觉得他会接受一名青楼女子的告白？”

　　岐玉懒洋洋望了眼大门，甩了句：“那可不一定。”

　　“倘若有个人生得极美，又一门心思爱我，我是拒绝不了的，管她什么身份。”岐玉这话意思很明显，他一个老怪物都拒绝不了，何况寿命区区几十载的正经凡人。

　　陆吾白眼快翻上天，他以往不是没有好奇过这小子的真实身份，现在觉得还是不查的好，万一过去一堆风流债，弄不好还得他给他善后，没法，这臭小子从长相到性情都大喇喇洋溢着“招蜂引蝶”四个大字。

　　朱门木门“嘎吱”一声被拉开，岐玉竖起耳朵听到，下意识拍了下陆吾的肩：“有人出来了。”

　　出来的是个类似管家的人物，不似方才门房小厮的不耐烦，这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家对昭昭颇为客气，拱手行了个浅揖道：“秋月娘子今夜在府上歇下了，让姑娘先行回去。”

　　昭昭似乎怔了一下，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表情被茫茫夜色遮个大概，回过神只呆呆应了声“哦”，便上马回了香消楼。

　　周遭场景如被慢吞吞撕下的画，两人在街上漫步的功夫，再一看就已经在香消楼了，秋月娘子的卧房是整座楼里最繁华的，里面分里间外间，外间一张美人榻，专门给守夜的丫鬟睡。

　　昭昭就在榻上睡了一夜，也或许没睡，岐玉总撞见她瞪着俩大眼珠子望房顶，也不知小孩的世界都在想什么。

　　天亮时分，秋月娘子回来了，纱衣裹挟着外面未消的雾气，髻上浸润着路边微潮的露水。

　　她回来发现昭昭睁着眼睛，以为她是刚醒，便笑着过去：“我吵着你了。”一边伸手将肩上的披风脱下，等换好衣裳，她从妆台上拈起那只被冷落一夜的金烟斗，卧在榻上表情和语气都笑吟吟，“好阿昭，帮我点上。”声音娇中又带着未能休息好的沙哑，蛊惑人的妖似的。

　　昭昭给她点上火，看她吞云吐雾一口，那牡丹似的容颜便隐在白丝丝的雾后，如隔云端。

　　昭昭：“史大人昨夜留你了？”

　　“不留我，不留我我睡大街去不成。”秋月素手点她额头，继而脸上飞上两块绯红的云霞，垂眸噙笑，“宪之他很好，昨晚下棋总让着我，往后我是跟定他的。”

　　没称呼“大人”而改称对方小字，余下之意不言而喻，明白人都知道肯定不止下棋那么简单，但奈何总有不聪明的东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神君，你说他俩谁执黑子谁执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