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永劫》赤巳

9、[009] 疑幻似真·其三

　　开学后积累下来的疲劳让她在周末几乎是在睡眠中度过，昏昏沉沉之间她睁眼看到了一面镜子。
　　准确点说是某店外的橱窗玻璃，那里反映出来的她是穿着神社中的服饰。虽说这是她日常的装扮，可要外出的话，她还是会换上一般的衣服。
　　这是梦中梦还是现实，她忽然有些分不清。

　　而且她总觉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过往也有相似的事发生。
　　她一个人穿着神社的服装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中途看到玻璃中反映出来的自己顿时非常失落，也可以是绝望。那些复杂的感情她难以用几个词语去表达，可她完全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又为什么想哭却哭不出来。

　　如今的她也同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要不是遇到个小孩子亲切地带她回家的话，她可能在那里由白天站到黑夜了。
　　不过沙树更担心眼前牵着男孩子，就这么随便相信陌生人真的没问题吗？

　　“那个，这话我来说可能有点奇怪，但以后可不能随便跟陌生人打招呼啊。”沙树生怕不够准确又多补充一句，“陌生人找你说话也不可以理会，万一遇上坏人就不好了。如果迷路了或有其他事，要去派出所找那里的警察先生帮忙。”
　　男孩子只是笑笑听他说话，看着乖巧可爱，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幸村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幸村点头道：“嗯，当然有啊。不过在我看来，沙树姐姐的年纪也算是小孩子呢。而且，刚刚沙树姐姐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就忍不住想帮忙了。”
　　嗯，在成年人眼中自己确实算是小孩，但她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沙树摸摸幸村的头，有些羞愧地不敢说话。

　　话说利用初中生去拐骗小孩什么的应该没有吧？希望幸村君不要受她影响以后被其他差不多年纪的学生骗就好。

　　值得夸奖的一点，幸村君家中还是有成年人在的，他没有把陌生人带进家单独相处。可反过来，作为来客的沙树深感不安，不知道幸村君的妈妈对儿子从街上带来的陌生人会有怎样的想法？

　　“精市，这么早就知道自己拐女孩子回家了？”幸村妈妈很惊讶，但惊讶的地方很微妙。

　　沙树有些无语，敢情自己才是被陌生小孩骗的那个么！
　　“阿姨好，那个……”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来意，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打扰了。”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幸村妈妈亲切地说，并亲自带她到客厅，给她倒了杯茶，“那你和精市先聊着，有事再找我吧。我去照顾一下妹妹。”

　　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的沙树只能被幸村母子扯着鼻子走。

　　当她看向幸村时，他笑道：“我不知道沙树姐姐在烦恼什么又为什么不离开，可一个女孩子待在外面太久还很危险的哦？”
　　“诶？”喝着茶的沙树歪起头来。
　　幸村天真无邪的表面下有着相当成熟的性格，“而且如果有坏人，相信姐姐应该没多少体力应付或逃跑吧？我虽然年纪比你小，但有在练习网球，男生本来就在体力上占优，如果坏人要选目标，相信姐姐会更危险。”他看着茶杯一笑，“乱喝陌生人给的饮料这点也很危险呢。”

　　沙树尴尬看着茶杯，尽管内心有很多解释，比如相信幸村君什么的，可这种事并不是完全没可能发生。
　　呜……她没话可以反驳。
　　就像当天她预料到为了躲雨的前辈延误了时间，最终会遇到小混混勒索，最后成功逃了但也受了点伤。换了是她，只能直接投降了吧。

　　等等，前辈是哪个前辈来着？

　　“沙树姐姐？”
　　“啊，怎么了幸村君？”
　　“这才是我想问的啊。”

　　年幼的男孩子踮高腿给沙树擦去不知不觉间流下来的眼泪。
　　他眉头紧皱，真切地关心着她。

　　“幸村君长大后一定会是对女朋友非常好的男朋友吧。”沙树笑笑掩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前辈会感到非常难过，差一点就抓住了点什么，可记忆还是从指缝间漏走。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很想要见到前辈，找前辈倾诉。

　　幸村却问：“沙树姐姐是想起了自己的男朋友了么？”
　　“……不知道。”前辈跟她是什么关系？
　　“那么打给他吧。”幸村坚定地说，“那样就可以确认了。”

　　沙树本想说自己不知道前辈的联络方式，脑内却有某组熟悉的数字浮现，是她早已背诵于心，忘都忘不掉的记忆。

　　在幸村的鼓励及支持下，她姑且一试。
　　哪怕她连那个前辈是谁都想不起来。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着急地说：“下、下午好，我是神木沙树。那个……是前辈吗？”
　　“‘神木沙树’？”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反问她，“咳，完全没听说过呢，这是打错电话了吧。皮哟。”

　　那声音尽管鼻音有些重，可那奇异的口头禅，把沙树的记忆带回现在。
　　仁王雅治。
　　作为她学校的前辈，早在神社有过面识。他曾陪伴她穿越时空，为她带来并非孤身一人安心感，却又会在某些时候对她进行恶作剧，处于可靠与不可靠之间的不稳定存在。

　　可身边的幸村前辈又是怎么一回事？尽管还未认识，但应该是本人没错。只是现在的幸村前辈看上去顶多只有小一的年纪，大约五岁左右。
　　是时间线出错了吗？
　　可她又为什么会知道仁王前辈的联络方式？并且熟练于心。

　　不管怎样，现在的他们似乎完全不相识。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搞错了……那个，听声音好像有点感冒，请保重身体。再见。”

　　挂了电话后，沙树又想到她在某个时候没能与他说这句“再见”，她想要与他好好道别，最终错过了。
　　这又是哪时的记忆？
　　她从最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混乱，到现在似乎了解得过多而混乱了。某些本该不属于她的记忆都冒出来，是真是假不确定，至少不属于现在的她。

　　沙树感觉更难过了，可在幸村前辈……或者说幸村君面前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如今年纪这么小的他已经这么可靠，可以想象到他在初中时该有多厉害，怪不得他在校内人缘非常好，不论是否网球部的同学都很敬仰他。
　　所以当他患上难病，更让人为他担忧及感到可惜。

　　她在内心默默祈求这位幸村君的未来能健康幸褔地成长。

　　幸村担心地问：“不成功吗？沙树姐姐。”
　　“没有啊，已经很足够了。”当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前辈小时候，她才从这反差中明白到面前的幸村君虽成熟但果然是小孩子。
　　譬如此刻他就在想自己的建议是不是弄巧反拙了。
　　这么贴心懂事实在是太可爱了。

　　她借用了洗手间去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下定决心要自己认真想办法，再怎样都不能总依赖仁王前辈。不是说他这个人有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而是这些事本来就与他无关，是她个人的问题，那么至少先自己认真面对过再考虑找别人帮忙。
　　可是，这个别人目前看来不会是仁王前辈了。

　　如果是切原的话，在这时空他又是怎么样的？
　　刚走出洗手间，洗了把脸后她反而一阵倦意来袭，但如果今天来办不到，就要麻烦幸村家留她一宿吧。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尽早解决。

　　不管这是梦还是另一个时空的幻觉，她终究要回到自己的现实。

　　然而她出来后没看到幸村，立刻慌了，应该不可能是在家不见了吧？可去通知幸村妈妈时却听她说刚刚有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应该是出去了。
　　沙树深感幸村前辈的能耐有可能跟这放心孩子的教育有关。
　　不管幸村妈妈如何放心，沙树是坐不住的了，可又怕出去找人时与他错过，决定先等个半小时没看到人回来再出去找。

　　想来最初幸村一个人出现在街上也是有点奇怪，幸村妈妈对孩子也太放心了，而幸村本人也很大胆成熟。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时，顶多在神社范围内到处走动吧，连远一点的森林都不能进。
　　看来人和人真的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刚好在沙树的耐心见底，正要出门去找，刚通知了幸村妈妈一声，便在玄关遇到了小小一只的幸村前辈，还有……她所熟悉的仁王前辈。
　　身高外观大致上是与她认识的一致，只是他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

　　“怎么病了还到处跑，不好好休息不行啊！”沙树第一时间只想到这点。
　　可仁王却按住幸村的脑袋，“还不是这个小家伙让我过来的……咳。”他果然是生病了，声音也比较沙哑，“不过，我对刚刚那通电话也是莫名地在意……就是你打来的吧。”

　　沙树不知道该怎说明，害羞得低着头，却看到幸村自信的笑容。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特定到仁王的住处？两个不同年龄层的他们似乎也不认识。

　　“真是，非常抱歉。”向仁王深深鞠躬道歉后，沙树又把幸村带到身边来道谢，蹲在他身边小声道，“幸村君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吧？谢谢了。不过下次别随便出去了啊，还有我刚说过的别随便与不认识的人搭话。”她又补充道，“年纪不大的哥哥姐姐也不行！”

　　幸村像是无奈地笑着点了头。
　　果然未来可期呢。

　　“那个，刚刚来到不好意思，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沙树自己都觉得这像是在耍他，但不这么做又似乎没其他更好的选择，总不能跟他两人呆在幸村家对望无言。

　　而幸村也对这事相当满意，笑着目送两人离开。沙树不由得再为幸村多道歉一次，始终是为了她才把仁王带来的。
　　本人没多说什么，可能喉咙疼不想说话，只点了头。

　　走出幸村家后，两人很自然地迈步，沙树不知道自己是跟着仁王的步伐还是下意识地经已知道他家的方向，反正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尴尬的事。
　　而沙树本人看到仁王真的来了时，其实内心有种道不明的感动。或许仁王本人不理解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这更让沙树感到高兴，因为这代表仁王就是不认识她也愿意来，就仅仅因为一通电话……还有幸村的小聪明。

　　隐约察觉到路程快到终点，沙树认为总不能让仁王真的白跑一趟，便说：“那通电话很抱歉，可我很高兴能见到你……这听着可能有点莫名奇妙，但真的，谢谢了──”
　　仁王前辈。

　　“噗哩。”
　　“那就到此为止吧。”沙树笑着再次弯腰道讨，决定转身离开。

　　“等会。”仁王却挽留了她，“总觉得这事有点不明不白，还有你——”
　　“……我？”
　　“其实我们是真的认识？”

　　仁王从挂线后一直很在意，尤其是挂线前她那句道别，怎听都觉得别扭，而对方似乎因为他说了不认识是相当难过，却没有解释或询问多一句，只承认了自己“错误”。

　　或许这真的是错误。
　　但只是时间地点上出现了差错。

　　各种复杂又说不清的想法，沙树有，仁王也有。

　　“也许，我们不应该相遇。”
　　沙树轻轻地就从仁王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她无法解释，但直觉是这样告诉她的。

　　“谁决定的？”仁王并不同意，“那就真的再见吧。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