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面具 ...
-
我伫立在门口，迟疑了许久，钥匙插在门上，已不再晃动。
这间屋子再也熟悉不过，一个可以称得上“家”的地方。
但现在，我真正感到害怕，也可以说是恐惧，侵袭着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抵抗它。
鬼使神差地转动钥匙，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虚伪的、多余的空间，朦胧的月光倾在地板上，像是在轻抚，柔和的样子，但这一切仍然可以轻易刺痛我的眼。
我以前太过执着于一种叫“家”的气味，尽管她不一定是芬芳的，但有着致命的诱惑。
点上一根烟，袅袅的烟雾化作圈，化作环，萦萦绕绕盘旋在眼前。
可笑般以为鼻子失灵了，果然，我被呛了一口，奇怪，这是第一次，被这种烟，连他都能习惯的烟。
我没有开灯，反而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不仅是月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光亮了。哪怕是黑暗，人类也想制造出光亮去自欺欺人。
我自嘲地露出一抹微笑，坐在地板上，把头倚在一块硬物上，我的触觉并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对于“家”的认识竟如此肤浅。
果然，我没有任何理由留住他。
但我又如此不甘心，他就这样从我的身边逃走了，一个被他称作“家”的地方。
我清晰地记得，他的初次，来到这里，那是个阳光恣意游荡的午后，你在这个地方，笑着对我说：“佐伯，我很喜欢这里。”
那是个无法消退的笑容，清澈到足以让我为之纵身，去抓住它，我当然会不假思索。
“只要不二喜欢就好。”无所保留。
就这样，我们同居了。
这能够代表什么？
我原以为或许我们可以溶入彼此，每一处，实感地去感受，至少不再排斥。
不二，我们究竟认识了多长时间？你会去想这些吗？
偶尔想想，似乎远得不着边际，可能，我们前世就认识了，由于我们都没有喝孟婆汤，或许我们曾经有过承诺……
一些荒谬的、没有意义的东西翻滚在我的脑海中，萦回地牵绊着对你的感情。
但是，我什么也没做。我们有时更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肌肤的接触，体温的传递，目光的飞扬。
焦灼着的，即使我们可以再亲密，再亲密，甚至没有□□上的距离。但我仍觉得你在我无法碰触的地方，那般遥远，不可及。
大概，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追逐你，像是被下了诅咒，停不了了，可是永远也追不上。
我绝望过，你应该知道。
但你依旧向着远方，不顾那满身缠绕荆棘的身体。
我恨你，你应该知道。
付出却没有目标，挥洒着，但又告诉还有许多，其实根本就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我爱你，你应该知道。
抑或你并不愿知道，推桑着，忍受着，到最后，我们只剩下疲倦的空壳在支撑生命的重量，不愿就这样在对方面前瓦解。
你最终还是走了，没有带上任何行李地离开，无声无息，因为那天没有亮光。
我知道，我看见了，你其实带走了你的全部，丝毫没有留下什么，哪怕作为施舍。
一张又一张的面具，你带着它们走向那个地方，不再回头。
一张面具的背后是另一张，就这样，一张交错着一张，分不清哪一张是哪一张。遮盖住的是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面容。
我很抱歉，我曾经那么幼稚地试着摘下它们，粉碎它们。
“我看不见你。”那时，你还依偎着我。
“……”你可能在笑，没有解释。
“我问你，究竟怎样才可以看见你，永远抓住你？”
我不会后悔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个赌注，我的心已不容许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了。我克制不住这种霸道的爱，愤怒。
可是，所有都是沉默，只有沉默，连欺骗都没有。
你是如此爱惜自己的面具，捍卫它们，任何人不准接近。
倏地睁开水蓝色的眼，很深，掠过无数的不屑，是不屑。
松开了手，减轻伏在我身上的重量，缓缓地抽身。我甚至没有惊觉，实在太执着于你的面具了，那个从小烙下的痕，像一种痂，让我无法忽视他。
我看不懂你，不二。
“佐伯，有些人只能带着面具生存下去。”他的身上出现了反光，强烈，让我晕眩。
“与其去破坏它们，不如去接受。”不二根本就不打算回头。
我的理智才开始运作，是的，我将彻底失去他。
结果，他消失了。
我恨你，由于停止不了爱。
我想得到你，霸道得希望是全部。
我讨厌横在当中的那层层面具，会妨碍到，使我不安。贴近你的瞳，只剩下气息的摩挲。
真实的，我的执着，你的逃避。
最后，在这个已不算是“家’”的地方，我只抽你习惯的烟。
终于有些明白了，有些人只能带着面具生存下去。
你是这样，我亦如此。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