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陷》沐兮尘

3、第 3 章

　　苏许尘鬼使神差的问他：“你这字谁教的？”不过问完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太多此一举了。
　　这明显涉及到了计韩霖的隐私了，更不用说他们现在还没有熟到可以打探对方私事的关系。
　　果不其然，计韩霖停顿了那么几秒就搪塞道：“唔，没谁。”
　　苏许尘抿抿唇低头继续看各部部长给他的单子和其他一些事情，他们学校的校主任很少，除了吕祥就只有一个副主任，事情很多都处理不了的就尽力把一些事情适当的交给每届的学生会会长处理了。
　　苏许尘倒也干的不错，比其他几届的还让学校省心，学习也让人很放心，这也是大眼和顾晨给他的特例多的原因，一是因为苏许尘帮的忙很多，二是人家学习压根不用担心，成绩稳居第一不动。
　　两人之间有点微妙的尴尬，幸而政治老师来的也挺早，计韩霖也没有再做题，看着白板上的知识点，耳边听着苏许尘时不时在纸上写字的声音。
　　他们上午不算早读一共五节课，前四节课正课，最后一节自习课从十一点二十到两点，中间半小时吃饭时间，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宿舍休息或者想在班里的就待着。
　　正逢开学期，整个学校整体来说管的并不很严，除了几个别的几个班，比如三班隔壁的隔壁五班和楼上几个班级。
　　不算上高三那些预备高考的以外，高一高二一共三十个班，每个年级都是十五个班平均分的。
　　计韩霖把蓝牙带上，阻隔了那些堪比菜市场的声音，虽然3班也不老实，但并没有人刻意大声交谈，每个人都很刻意放轻声音小声交谈，只是这些声音组织在一起后就比较喧闹了。
　　中途有人出去一趟没多久后，那些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
　　计韩霖做题做得认真，丝毫没有感觉到那些杂乱喧闹的声音，此刻都归于寂静。
　　直到有人来到他旁边，摘下他一只耳机，温润好听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学麻烦回个神儿，没收一下你的‘违禁品’。”
　　计韩霖看见了……看见了他的大忙人同桌，那人手里捏着他一只耳机，语气漫不经心道：“每个学校都是不许带这些电子产品进校园的，你不知道吗？”
　　计韩霖：“……”这个知道，只是以往的学校都有人把风，且他仗着成绩好，本班的老师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又不是听歌，是在练习听力和口语。
　　总而言之就三个字：习惯了。
　　计韩霖：“哦，然后呢？”
　　苏许尘一只手抬起挡在嘴边，遮住了微微向上的嘴角，那一点笑意也被他巧妙的掩盖了过去，他说：“拜托你能不能看看现在的情况？是你的东西要被收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你会被叫出去写检讨或者其他的。”
　　计韩霖：“还有呢？”
　　苏许尘耸耸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很少插足他们的事。”
　　有人忍不住提醒苏许尘，说：“尘哥打住打住，不是很少，是压根没事儿就不咋露面。”
　　苏许尘笑了笑给说话的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体委，你看外面的天气多晴朗，是不是很适合让你锻炼锻炼？”
　　体委冯锋没有像其他绝大多班级辜负他的职业，很精神的一个人，是他们这一届的体育生之一。
　　冯锋：“抱歉，打扰，您二位继续。”
　　说完一溜烟的往位置上跑了，苏许尘看着他回了位置又看向计韩霖。
　　计韩霖：“哦。那你说怎么办？”
　　苏许尘：“那简单，你就把校规校纪抄一遍吧 ”
　　计韩霖抽出那本正方形的小本本，翻开一看，脸色一言难尽，及其复杂。
　　他感觉自己怕是疯了才选择抄这没用的玩意儿，当下便干脆的把另一只也摘下来道：“算了，不要了，拿走吧。”
　　苏许尘看见了他全程的脸色变化，说：“行，那就麻烦这位朋友就把你违反的那一页抄个十遍吧。”
　　计韩霖翻到那一页……脸更瘫了，这是等着干嘛呢？巴不得没人注意吗？是怕没人恨还是怕不会把人逼疯？
　　计韩霖笑了，忍着把那东西怼到眼前这个人脸上说：“一页？十遍？你认真的？”
　　苏许尘故作无辜道：“啊，忘记了，这都是学校创立前几个校长和各位老师规定的，跟现在无关。你慢慢抄。”
　　说完这人不顾背后的冷气散发笑着把玩着那副蓝牙出去了，等苏许尘走远后，又有人来他这。
　　他记得这人是学委，若说他为什么知道还是因为他一上午除了苏许尘就只有杜讯这个名字听的多了。
　　当然不是他本人的名字特别，而是因为这人绰号“万事通”。这人是除了苏许尘以外常年位居校排名前十的。
　　哦，不能这么说，苏许尘的名字除了老师他也没听几个人叫过，这个不能算，这个是意外。
　　杜讯：“这位朋友，你很幸运。”
　　计韩霖一言难尽：“……”幸运？你认真的吗？
　　杜讯似乎是看懂了他这目光，解释道：“被尘哥逮到通常都是很惨的下场，你没有被上报给大眼已经很好了，不然现在你可不止抄十遍这么简单了。”
　　计韩霖：“敢情我还要去谢谢他？”
　　杜讯乐了，说：“那倒不至于，我尘哥向来都是很公私分明的，如果是私下他不会收，也就自习课会吧。你们别影响正常关系了，以后还要继续在一起两年呢。”
　　计韩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你刚刚说大眼，谁？”
　　说到这个，杜讯又笑了，计韩霖：“……”有什么好笑的。
　　杜讯向他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你这话让我想起来了大眼之前名号的由来了。”
　　杜讯止住笑，说：“咱校主任。哦，你不知道正常，就咱们学校那个吕主任吕祥。你不知道，我们当初为了给他取个名号可谓是‘煞费苦心’，什么‘活火山’‘新时代中年代表’等等。
　　“就这个还是有一次他训人的时候，那表情，那语气，啧啧，绝了真的。”
　　杜讯：“就那些年大眼和他的名号来由，我们学校的人能把它编成一本书。反正这个就很符合他形象的是吧？”
　　计韩霖：“嗯，挺有创意。”
　　杜讯和他边聊边看计韩霖抄那些东西，目光转向了计韩霖放在一边的习题集上，说：“这习题集……”
　　计韩霖：“怎么？你要看？”
　　杜讯摇摇头说：“不不不，有点眼熟，我想想我在哪里见过哈……”
　　计韩霖：“这是我从之前那里带来的，还可以，要看看吗？”
　　杜讯：“啊？好啊，谢了兄弟。”
　　没过多久杜讯就放弃了回忆，拿出自己的试卷，道：“算了想不起来了，可能在哪里扫过一眼就忘了。朋友，帮忙算道题？”
　　计韩霖停下笔接过试卷，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题不是他们现在可以接触的，起码不是高二上半学期可以接触到的，所以他也就没有戳破杜迅的心思。
　　他半路上进了这个班还被周崎和老师接连表扬，是谁都会心里不服，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看破不言破，给彼此都留一步退路也好，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计韩霖默不作声的低头在草稿纸上演练。
　　他会，之前他当拓展题写过，以前的数学老师把他细节里的小错误指出来后，还给他多练了一些，难度一点点往上加。
　　他把写完的步骤放在试卷上，杜讯看见后彻底的对这个转校生服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杜讯：“卧槽，牛逼啊你。以后你就是我除了尘哥以外的哥!”
　　计韩霖对称呼无所谓，他之前也总被人叫哥，开始他还不习惯，但是几次说了都没用后，他也懒得再说了。
　　杜讯回了自己位置，计韩霖抄完一遍后刚巧苏许尘回来了，苏许尘看见计韩霖当真在抄，笑说：“真抄？”
　　计韩霖不理他，苏许尘抽出计韩霖手里的笔，略微凑近，小声说：“逗你玩的。别抄了，一遍就够了。”
　　计韩霖当机立断的放下笔，这时，放学铃刚巧响了，三班一群饿狼冲向他们每个人都第一钟爱的目的地——食堂。
　　女生们还是很含蓄的，估计是看见本班两个大帅比还在想维持好形象。
　　苏许尘收拾完东西后见计韩霖趴在桌子上还没走，道：“不吃饭？”
　　计韩霖声音闷闷的响起：“不饿。”
　　苏许尘：“那怎么不回宿舍睡？这么睡，你舒服吗？”
　　计韩霖：“……”不舒服，可不舒服能怎么办？他又不记得回宿舍的路。
　　苏许尘似乎是隐隐想到了什么，笑意刚溢出来就被他压下去了，他说：“你该不会是路痴吧？”
　　计韩霖面无表情的坐起来跟他面对面，道：“你有意见吗？”
　　苏许尘忍住笑，说：“没有，反正这时候去食堂也抢不过了，我要去小超市买点东西，去吗？”
　　计韩霖跟他去了小超市又回了宿舍，九高的宿舍楼挺大的，六人制。他们宿舍还没有住满，算上他刚来一共才四个人，其他宿舍要么满员要么就五个人。
　　计韩霖站在门牌号305的门前，嘴里含着糖向苏许尘道了谢便进去了。
　　计韩霖感觉宿舍还不错，起码有空调，他当初选择这个就是看在住的人少，而且从这个角度看外面的风景很好。
　　刚关上门他就亲眼看见那个他刚道完谢的人优哉游哉的进来把空调打开还故作惊讶的跟他说了句：“好巧。”
　　计韩霖：“……”巧个屁。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绝对，tm，是故意的!
　　计韩霖把糖“嘎嘣嘎嘣”咬碎，道：“你故意的？逗我很好玩吗？”
　　苏许尘这次很直接，坦白说：“当然，你很有趣啊。”
　　“……”
　　计韩霖：“……”算了，还是打一架吧。
　　然后，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清凉的宿舍楼里响起了极不协调的声音。
　　“嘭”的一声响起，把隔壁几个正吃外卖玩手机的人吓得不轻，是门被强力甩上的声音，“咚”的一声，把他们楼下205几个在看书的人给弄懵了，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最后的结局是苏许尘曲着一条腿把计韩霖脸对着床板摁在床上，用被子把计韩霖的头盖住。
　　语气依旧是带着笑意的温润：“这位帅哥，麻烦不要为其他同学造成不便。另外说一声，医药费很贵的。”
　　计韩霖挣扎不开，声音透过被子闷闷的传来：“松手。”
　　苏许尘：“不打了？”
　　计韩霖：“打个屁。”
　　苏许尘不太放心，想了想把手机解了锁点开录音，说：“我不信，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
　　计韩霖：“你幼不幼稚？”
　　苏许尘：“你说不说？”
　　计韩霖轻轻咬牙，道：“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计韩霖被那人放开后连忙把被子给掀开，他差点没被那人一被子给就那么闷过去了。
　　苏许尘关了录音，道：“不许趁人之危。我困了。”
　　说完他就躺在刚刚他把计韩霖压着的床上，把床铺铺整后才躺下，计韩霖先是去了独立的卫生间换了条裤子并把那条脏了的洗完后才在他对面的床铺睡着。
　　苏许尘闭着眼躺在床上，床上还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
　　微风轻轻的吹过，却没能吹的进来，空调不停歇的运转着，其他两个舍友也已经回来了，在看见他们俩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安静的爬到上铺。
　　午休过后依旧是忙碌的下午，该军训的军训，该上课的上课，至于计韩霖和苏许尘。
　　一个难得的全神关注的听那些早就会的东西，一个百般搭讪都只有一个侧脸。
　　如此直到夜自习，苏许尘：“同桌，帅哥，学霸，你都一下午没说话了。”
　　计韩霖在试卷上写了一串数字，苏许尘：“我错了，我快无聊死了，你理理我呗。”
　　计韩霖不慌不忙的在那串数字后面画了个图，心道：瞎说，今天下午是谁跟别人玩的不亦说乎？
　　苏许尘最后只能无奈又幼稚的抓住了计韩霖的手，说：“还气呐？别气了吧，我把你蓝牙还你？”
　　计韩霖：“成交。”
　　“……”
　　苏许尘笑了，说：“你故意的吧？”
　　计韩霖：“就是故意的。”
　　放学后，校园里喧闹声伴随着月光和在黑夜里，为这无趣又繁华的小天地增添一抹生机。
　　计韩霖边走边听歌，只偶尔的抬头看看旁边的路标，复又低头走。
　　到家后易楠的电话准时到来，易楠：“怎么样啊？学神。”
　　计韩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易楠：“我偶尔关心关心你就不行吗？你这就叫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
　　计韩霖：“……还行。”
　　易楠：“你那么优秀，老师肯定喜欢的紧，就你这刚走，老徐都在班里叨叨一天了……你那边怎么样？有人给你使绊子吗？”
　　计韩霖想了想道：“算不上。”
　　易楠：“你们那边是跟我们这边单独坐还是同桌？”
　　计韩霖：“同桌。”末了他又补充道，“两张单人桌并一起。”
　　易楠感兴趣了，道：“你那同桌怎么样？说说呗？”
　　计韩霖“呵”了一声，道：“没空，挂了。”
　　易楠：“别啊，难得的从你这听到一句多余的解释，说出来好歹让我知道是哪个小美人让我们清心寡欲，一心求学的计少爷铁树开花了？”
　　计韩霖笑了，说：“你哪那么多废话？没那回事。快滚。”
　　另一边的江苏。易楠看了眼黑屏的手机，在面前摊开的试卷上写下了自己刚刚和计韩霖边打电话边算的结果，然后拿起手机解开锁划到微信页面。
　　易楠给两个人发的是同一句话——他很好，叔叔/阿姨不用担心他，他从来都没有让你们担心过。
　　易楠放下手机，背靠在椅背上，清冷的月光投射进来，易楠不禁想，伤都伤过了，再怎么弥补又有什么用呢？能把流逝的东西补回来吗？
　　我们总想把错过的试着挽留并弥补，却依旧是用未知的方式习惯伤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