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挡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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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儿……卿儿！”
听闻大殿那边变故突起，宁染马上想到自己和君渡华都出来了，只留卿儿一个人在那里。
她心里猛地一阵不安，扭头提起裙摆便往大殿跑去。
只是宁染还未到大殿门口，便远远看到欢儿将卿儿揽在怀里，站在玉阶下。
虽是寒夜风地里，见卿儿严严实实裹着大袄，小脸埋在裘绒里，宁染松了口气，弯下腰摸摸卿儿的脸，“卿儿莫怕，娘亲和……君公子都在这里。”
“方才小姑爷牵了小殿下出来，吩咐奴婢在外头陪着小殿下走走。没成想倒竟避开了场灾祸。”欢儿在一旁说道。
宁染站起了身子，扭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合着扇子抵着下颚笑而不语的君渡华。她心底虽是感激，又莫名有些不爽。
她吩咐欢儿先陪着卿儿回东宫，这才往大殿走去。君渡华和季宁洛一前一后跟在她的身后。
走进大殿，宁染看到玫妃已是被移到了大殿正中。她的身子软塌塌地，口鼻都流了殷红的血，表情有几分狰狞。那些王爷带来的妻妾，都吓得惊叫出声，纷纷掩面躲到了一旁。
太医急急赶来，又是诊脉，又是灌药，折腾了一番，最后摇摇头道，“玫妃娘娘，已是归天了……”
“爱妃……你这是怎么……怎么就突然走了……”季明远不顾身份，抱着玫妃流血的尸身哀恸出声。
季宁洛却是本能地拔了剑挡到他身前，低声命身旁的侍卫道，“你们先护着陛下和淑妃娘娘回宫。这里就交给公主殿下和我。”
只是季明远前脚刚走，淑妃却是扑到玫妃的尸身上，掉下了泪来。
“呜呜……妹妹……是谁害了你……姐姐以后还和谁说话去……”
淑妃哭得情真意切，见者还真能被她打动几分。宁染稍一侧目，却见君渡华拿了扇子捂着嘴，鄙夷之情明显可见。
“玫妃娘娘是怎么死的？王太医，死因可查清了？”季宁洛高声问道。
谁料这太医院第一把交椅的王太医却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娘娘应是吃了有毒的酒菜中毒而死。可是任老臣行医数十载，也难以诊出到底是什么毒……”
“既然如此，先把膳房的人都拿了！”宁染开口大声命道。
“且慢。”君渡华突然开了口，拨开一众人走到玫妃的尸身前，“小可出身乡野，略通点民间医术。这点旁门左道的功夫，虽不敢在太医院的诸位大人前卖弄，不知能否给个面子，让小可看看。”
“你看便是。不必多问。”未及宁染开口，季宁洛在一旁冷冷道。
君渡华瞥他一眼，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俯身用扇子轻轻掀开玫妃的衣领瞧了瞧，变了些脸色。
他略一沉吟，转身对宁染低声道，“她和红杏，中的是一模一样的毒。”
“君公子是看出来什么了？”季宁洛见二人交头接耳，莫名地不爽，高声问道。
“当然，”君渡华见他季宁洛几分挑衅，略笑了下道，“将军若是信得过我，今日且将娘娘的遗体先带下去。三日之内，必能得出结果。”
宁染见君渡华似是成竹在胸，点点头道，“且将玫妃娘娘的遗体好生安置，准备后日出殡下葬。御膳房的人，还有玫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都先拿了，押在大理寺待审。”
入夜，宁染走近寝宫，见君渡华正给卿儿换着衣裳。她轻叹一声道，“看来真是淑妃下的手？先是在你我大婚之夜，想来谋害我，今日又当众毒死了玫妃。不行，我必须去父皇那告发她，否则不知她还要再害多少人……”
君渡华给卿儿散了头发，系着扣子，轻笑出声道，“公主殿下，您觉得说得通么？红杏若是受淑妃娘娘指使来害您，毒死她的人和毒死玫妃娘娘的人，怎会都是淑妃娘娘？”
宁染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果真是这个道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是淑妃，黄雀又是谁？”
“好了，先去榻上自己睡吧。”给卿儿换好衣裳，君渡华摸摸他的头嘱咐完，这才抬头望着宁染轻笑道，“今日小可说了，三日之后，便会见分晓。公主不如耐心等一等。”
三日之后，季明远会带着妃嫔、宁染和诸位皇子去北丘围猎。难道……
宁染心底咯噔一声。她抬眼见君渡华已是换好了寝衣，披散着青丝斜撑着头，在昏黄的烛火下盯着自己，仍是一脸微微的笑意。
宁染走到他面前，“哗啦”一声抽出一把短剑，抵在他的颌下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东宫，究竟有何目的？”
君渡华微微垂下眼帘，见这抵在自己颈间的，正是宁染从季宁洛那里拿回的短剑。
他丝毫不惧，仍是不急不慢道，“小可对公主，从未有过任何隐瞒。小可是燕州人士，自幼闯荡江湖，自是比宫里的大人们，见识的奇门遁术，要多些。”
“殿下，洗脚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和小姑爷，一人一盆。”
见欢儿“哗啦”一声推开门，端着大铜盆走了进来，宁染这才移开了手中的短剑。
君渡华看看欢儿，再看看宁染，轻轻笑道，“殿下，咱们就寝吧。卿儿已经暖好被窝等着咱们了呢。”
三日之后，北丘围场。
尽管经历了宠妃暴毙之变，季明远仍是没有改变围猎计划。
诸位皇子皇孙和王爷，都做了精心的准备，只待在季明远面前大显身手。
瞧着卿儿颤颤巍巍骑在马上，坐都坐不太稳，宁染有几分担心，正欲开口发话，却见君渡华拍马来到卿儿身边，轻声问道，“卿儿害怕吗？”
卿儿仰头望着君渡华，忆起这些日子，他手把手教自己射箭剑术和骑马。尤其是他总洋溢的笑容，是深宫之中难得一见令人心安的存在，卿儿也甜甜一笑，略大了声音道，“卿儿不怕！”
号角响起，擂鼓声起，季明远望着自己子孙满堂，个个都显得能征善战、英勇非凡，几分欣慰般笑了笑道，“今日捕获猎物最多者，不论是哪位皇子皇孙，还是王爷，朕都重重有赏。”
一位老公公，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只紫檀木的托盘。待众人看清了里头的东西，都惊叹不已。
一块明黄的平安扣，系着蜀锦的流苏，端端正正放在托盘里的锦帕之上。只因这块玉石是难得的明黄，不含一丝杂色，一直被季明远奉为至宝。
君渡华瞅了眼宁染，只见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也难怪。这象征天家权威的宝贝，不赐给宁染这储君，却在光天化日之下，任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哄抢。任是个傻子，也难免蠢蠢欲动。
君渡华摸摸卿儿的头低声道，“好好表现，给公主殿下，挣个脸。”
宁染却轻轻道，“尽力而为就好。小心着点别受伤了最重要。”
只听得一声清亮的号角，诸位天潢贵胄都铆足了劲儿，拍马朝着草丛深处而去。
君渡华望着卿儿小小的身影也消失在高高的草丛间，扭头却见季宁洛，一脸严肃地盯着众人的背影，却是丝毫未动。
“将军，您的骑射功夫这么厉害，可是最有希望得了那块平安扣啊，”君渡华笑了笑道，“怎么不跟了去？”
季宁洛淡淡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只恐有人会得了机会暗害公主殿下。我留在这护着公主周全，是第一要务。”
“华儿，你且跟上去，看着卿儿，别叫他受伤了。”未及君渡华开口，宁染先发了话。
君渡华瞥了眼季宁洛，微微一笑，果真一拍马也朝草丛而去。
“你倒是什么时候，都是剑走偏锋，”见君渡华走远了，季宁洛叹了口气轻声道，“这君公子来路不明，你就有胆日日夜夜放在自己屋里……”
“这是我的家事，不牢王爷费心了。”宁染想着季宁洛到底不肯坦诚相对，不告诉她退婚的真相，心里仍是有气，只冷冷回道。
“阿染，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的心里，曾经、现在、将来，只留你一人的位置。皇上在一日，我守大齐边疆一日万全。待你登基了，我仍为你鞍前马后。待日后卿儿登基了……”
“王爷怎么就这么自信，我会死在你前头？”未及季宁洛“表白”完，宁染便打断他打趣道。
“我退婚有我的苦衷，也是为了护你周全……”终是忍不住说了心里话，季宁洛见宁染似是有所触动，却还是欲言又止，“只是阿染，你对那君公子，是动了真心么？”
宁染愣了一下，淡淡道，“他待卿儿好便是。其他的，我并不想多想。不过是为了让父皇放心，才让他进门罢了。”
只是未及二人多言，宁染和季宁洛，突然坐直了身子。
他们看到淑妃所出的三皇子翊王季宁涟，似是疯魔了一般，竟是拍马追着撵着卿儿不放。
卿儿还是个九岁不到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已是吓得哭了起来，只得伏在马上没命地往前逃去。
“涟儿这是怎么了？”
季宁洛见势头不对，立刻拍马冲了过去，却是为时已晚。
季宁涟见追上了卿儿，竟真的张弓搭箭，朝他一箭射去。
“卿儿！”宁染大吃一惊，忍不住站起身子大呼出声。
只是下一刻，她看到君渡华已是拍马赶到卿儿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身子牢牢护住了他。
二人同时滚落在了地上。卿儿在君渡华的怀里毫发无损，君渡华的左肩却中了一箭。鲜血顷刻间染红了他的青衫。
那季宁涟却似着了魔一般，竟是不依不饶下了马，拔了剑，一步步逼近了二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挡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