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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局势 ...

  •   念词谢绝了侯府管家相送,一路拉着月光出了侯府的大门,刚迈出那道门槛,月光便忍不住问道:“那侯爷。。。。。?”念词轻轻“嘘”了一声,微微偏头瞥了眼身后,示意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月光立马闭嘴忍住了一肚子的疑问,她回头看了两眼,侯府的大门再度关上,门口换成了两个年岁稍长侍卫,俩人面色凛然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月光乖乖的跟在念词身后,没走几步便见到了一辆马车,正是她们去酒楼时乘坐的那辆,车夫杨叔笑眯眯的站在马车前等着。
      “原来你坐马车来的,难怪那么快。”月光先跳上马车再伸手来扶念词,还没等念词坐稳便忍不住嘟囔,“这侯府也神神秘秘的,直接把人给我不就行了,非要三天才能答复,到时候我上哪里去找那登徒子算账。”
      “你知道裴轻寒为什么要等三天?眼下他根本就不在意你要找谁教训谁,他只想知道你是否是都军府里派来打探消息的细作。”念词端坐着回道。
      “我看起来哪里像细作了?人家细作都一个个尖嘴猴腮的,有我这样水灵灵的小姑娘吗?”月光嘟着嘴巴不乐意了。
      “水灵灵的小姑娘会跑去爬侯府的屋顶还跟人打架?”念词看着她,脸上无一丝的笑意。
      月光皱眉想了想,“我给你和姑父添麻烦了?”
      念词叹了口气,声音不急不缓,“麻烦也算不上,都军府和侯府关系本就微妙得很,我爹和裴轻寒虽不对付,但到底没撕破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裴轻寒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的。”
      月光点头刚松了口气,不料念词话锋一转,“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侯府都敢闯,亏得我认出那是裴轻寒的妹妹,才赶了过去。”月光露出一脸讨好的微笑,“是是是,没想到裴轻寒武功这么厉害,下次不敢了。”念词缓缓歇了口气,接着又道:“今天你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不然还总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什么都不怕。”
      “裴轻寒师从何人?”
      “不知道,只听说是位方外高人,和裴家渊源颇深,否则以裴轻寒质子的身份怎可能让他习武。”念词轻笑着点了下月光的额头,“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这三天时间里,侯府不来找你,你就等着。”
      月光不答,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无语,念词看她这神情,已经是留意上裴轻寒了,她这表妹从小便痴迷武学,若是遇到武功高强的人便会想尽办法结交,不是去偷师便是去切磋,只怕等不了三天,这侯府她还会想办法偷偷的来。
      “你可知如今云都的局势很是微妙?”念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月光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裴轻寒那看似平淡无奇却威力十足的一针,不想会突然和她谈起局势,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念词,“和我来侯府这一趟有关吗?”
      念词不想她这样答,又想笑,想起局势又担忧,“自是没有关系,不过这两天你就乖乖的,不要偷偷的跑来侯府了。”
      “光明正大的来呢?”月光还不死心。
      “你当裴轻寒是什么人?你来找他?”念词盯着月光,神情也严肃了,“如今云都是归了齐国,朝廷把我爹派来,我爹虽是名义上的督军,奉旨统管一切,但这件事背后牵扯十分复杂,一个吉庸将军,一个裴轻寒,这两个人都是决定我爹是否能顺利接管云都城的关键。”
      这里面的渊源,月光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一切还得从云都城的来历说起。
      当今天下三分,齐国独大许久,实力雄厚,蒙国尚武,兵强力壮,周国韬光养晦,人才辈出,三国之间虽时有纷争,但皆是小打小闹,并无大动干戈。在三国的边界包围处有很大一片荒地,因是高山险峻,没有水源,不宜种植,所以长久以来都无人居住,这一带像个天然屏障般,隔开了齐国,蒙国和周国,但人迹罕至,无人看管。
      大约在两百多年前,许是边界地太穷了,一些无路可走的人开始陆续上山开荒,他们先试着在山上种植茶叶,俗话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这一试,竟叫人大开眼界,山上不仅茶种得比别处繁茂,还让人无意间在地下发现了一种稀有的镔铁,据说这种镔铁做成的武器无比锋利,售价极高,没多久,第一批上山的人便发了横财,其后,他们相互告知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一时间,关于这片无人看管的荒地的秘密便小范围传开了,人们争着抢着往这里赶,他们勤劳的开垦这片荒地,女的种茶,男的挖铁,好在地方是真的大,足够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这些人中,有齐国的,有蒙国的,也有周国的,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忘了国界之分,相处得其乐融融,慢慢的,就在此居住繁衍下来,还给自己的家园取了个美丽的名字——“云都”,意思是这是一座天上的都城。
      很久之后,不知过了几十年,云都城的不寻常之处渐渐被几国的君王注意到,当初无人看管的荒地,现在被建造成一座繁华而美丽的都城,已是有人有钱有矿,还独立于三国之外,任哪一位君王看了能不动心?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要征服云都,一旦云都归入其中一国,毫无疑问,茶也好矿也好,都将属于国库所有,到那一天,人们辛苦建立起的家园就没了,子孙后代的繁荣昌盛也没了。
      愤恨,自是人人都愤恨,但当时的云都不过十来万人,长久安逸富足的生活让他们没有想过要培养一支像样的军队,无力和任何一方抗衡。关键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这个人成就了云都城的一段传奇,他姓裴,叫裴焱,是裴轻寒的曾祖父。
      裴焱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火,他的父母便送了他三把火。有人说他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有人说他得到过狐仙娘娘的帮助,总之,他天赋异禀,带着他的三把火硬是在三国的打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他如何打造武器,如何整合军队,如何挑起三国之间的战争,让云都城坐收渔翁之利,至今都流传着许多的传说,总之,后来三国之间起了龃龉,肉只有一块,谁都想要,岂有不争的道理,三国的混战打得天昏地暗,这就给了云都喘息的机会,裴焱趁机建起了一排无比坚固的护城墙,使这座城越发的易守难攻。等到战乱结束后,三国已是元气大伤,裴焱瞅准时机,游说齐国,许了好处,齐国纵然不满足,也经不起再战,只能先修养身息,此时的蒙国国库空虚,周国内乱不断,对齐国庇护下的云都也暂时无可奈何。自此,战乱结束,云都城的百姓敬裴焱如神明,尊裴焱为元帝,当然,元国每年还需进供大量的钱财,茶叶和镔铁给齐国。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元国和齐国的同盟关系维系了不过一百年,此时的齐国已经缓过劲来,每年的进贡自然满足不了它日益膨胀的私欲,元国虽称为国,其实有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城,却能跟三国平起平坐,偏于一隅,着实让三大国脸上无光。齐国想要吞并的心思一日一日的增长,蒙国和周国也吸取了百年前的教训,他们不再混战,混战持续时间久,消耗大,谁都捞不到好处,蒙国的国主起于草莽,当时有一句名言:我们三儿不打了,先齐心攻下元国,也好分赃,哪怕是分赃不匀,再来打都行。
      又是一场硝烟弥漫的大战,裴焱已死,城里当家的正是裴焱的孙子,裴珩,云都城在他的带领下虽然实力大增,也重金招揽了一批能人异士,但怎能抵得过三国的联合进攻,这场战争从鹿州打到泉州,因此,被后人称为鹿泉之战,期间,周国因内乱提前退出了战场,只剩下齐国和蒙国的联军,最后,双方决战于碧湖附近,元国灭了,裴珩死了,云都城终于重新归于齐国。
      吉庸是鹿泉之战中统领齐国和蒙国联兵的大将军,大战过后,他就地安置伤员,收缴俘虏,此后一直未离开云都。裴轻寒是裴珩的儿子,元国被灭的时候,他只有四岁,吉庸主张斩草要除根,但朝中反对的人不少,有人说动了国主,除了裴珩整个裴府都免了一死,甚至在裴轻寒长到六岁后还被齐国封了侯爷。
      当年的裴轻寒之所以能活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家在云都城就是一个信仰般的存在,战乱后的云都城人心惶惶,有裴轻寒在,可以安抚一下他们浮动不安的心,便于朝廷的管理,所以本质上,他就是齐国用来稳定人心的一个工具而已。而念词的父亲,算是朝廷派来接管云都城的城主,月光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这三人见面时的情景,想象他们脸上的笑和心里的刀。
      “裴轻寒的武功这么好,刺杀一个人容易得很吧?”月光托着腮突然想到。
      念词默然片刻,“裴轻寒的武功就算是天下无双又能如何呢?他能杀谁?若是报仇的话,他的仇人是谁?皇上还是吉将军?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就算不是齐国,还有蒙国和周国,元国被灭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裴轻寒自己都清楚。”说到后面,念词的声音越冷,“他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生在裴家,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担子,裴家谁也逃不脱的责任,哪怕是他死了,裴家还有其他人,个人恩怨算什么,他要为云都城的人活着。”
      “那裴轻寒岂不是很可怜?”月光低着头声音轻轻的。
      许是觉得这样的说法太过冷酷,念词轻轻的摸了摸月光的头,“自是可怜,但也不全然无辜,云都城的人心现在仍是向着他的,若说他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恐怕谁也不会信,吉庸就一直想除了他以绝后患,不过裴轻寒是个聪明人,朝廷给他妹子郡主的封号他就婉拒了。”
      “这吉庸是跟裴家有仇吗?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
      念词淡淡一笑,“左右不过是为了个“利”字,他在云都城经营数十年,天高皇帝远的像个土皇帝,得了不少的好处,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他要独自掌管云都,自然不想有个碍眼的存在。”
      月光想了想,拍手一笑,“我知道了,除了“利”,还有可能是为了“情”,比如说裴轻寒的娘亲原本是吉庸中意的女子,结果她嫁给了裴轻寒他爹,所以吉庸才因爱生恨,杀了裴珩仍不解恨,誓要灭了裴家满门。”
      “前人的事情都无从考古了。”念词笑着掀开车帘,看了窗外许久,“他的土皇帝当得正上瘾,皇上几次相招都不愿回京,手里的那十万重兵已然成了朝廷的心病,想必皇上更不会听他的,留着裴轻寒也能制衡一下他的权利。”
      月光也凑过去看了眼外面的景象,轻声问:“有这两个人在,那姑父的都军岂不是当得举步维艰?”
      “我爹现在是徒有名分,却无根基,很多事情无从上手,吉庸手握重兵把持一方,野心勃勃但已然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裴轻寒人心所向,只怕也会沦为各方势力争斗下的牺牲品。眼下这三足鼎立的局势也维持了很久,皇上并没有表示不满,朝廷到底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局面,谁都摸不透。”念词放下车帘,转过头来,直视着月光,一字一句道:“帝心,是最难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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