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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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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我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如今这张俊美的脸庞就在我的眼前,我该怎么办?有一瞬间的恍惚。
“喂!小丫头想什么呢?吓傻了?”萧景琛见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低头顺着我的目光追去,然后神情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我一时恍惚丝毫没有听到萧景琛在说什么。
他突然从远处朝我微笑,他唇角上扬的模样十分暖人,我回以嫣然一笑。
“够了!你个狼崽子,明明是爷救了你,那小子追都没追上!”萧景琛十分不爽的喊了一句。
哦!我恍然大悟,刚刚绝尘身后的追来的两匹马,其中一个是他吗?他来救我了吗?是因为听到我的呼声了吗?他为什么要救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那刚刚和萧景琛如此,他不会误会吧!我的心从惊喜变为得意又到懊恼,一时间情绪巨大的变化,令我很是崩溃。
我躲过萧景琛的挡在身前的身体,无视他的不爽,径直走到白衣少年面前,乖乖巧巧的抱住拳,道一声谢。
“刚刚谢过,江…江…!”我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那日他只坦言自己家中排行老七 ,并没有告知姓名。
“嗯?实在不敢生受了姑娘的谢意!刚刚在下并没有帮到姑娘什么,反倒是那位仁兄将姑娘救下来!”他看了一眼萧景琛,又见到我尴尬的模样,便抢断我的话,用十分柔和的语气说。
萧景琛见他如此说,靠在绝尘身边抱着胳膊朝我得意的一笑。
“那也多谢江公子出手!”我心下十分不爽萧景琛,他干嘛要出手呢?
“本是路过,正撞见姑娘逢此危险!怎么能袖手旁观,自是义不容辞!”少年笑着说,他的眸光清冷迷人,带着淡淡的疏离,这令我十分心惊!莫不是他已经记不起我了?
当日匆匆一别,连姓名都不曾知晓,或许他根本没有想起我吧!于他而言我可能不过是千万人之中最平凡的那一个过客而已,念及此处我的心如坠深渊。
“是你!”顾家表妹赶过来,她先看到了白衣少年。我拉住盼儿,总觉得她对他有什么深深的误解和偏见,当日在灵隐寺的竹林,忽然那时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我还能感到心中有着小小的波澜荡漾而开,又想到他语气里里淡淡的疏离冷漠,便令我十分委屈憋闷,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好离开他的视线。当日的情景着实有些暧昧,也怪不得盼儿表妹有如此成见。
“融姐姐!你还好吧,吓死我了!”她十分关切的打量了一下我,待确定我无恙后才安心。
“你这姐姐就是个狼崽子!”萧景琛黑着一张脸走过来,愤愤然的对盼儿说。
好你个萧景琛,若非是你强把我摁在马上,还有余下的事情吗?扮什么大英雄,充什么好汉!如今还义正言辞,挖苦我是白眼狼,我在心中暗骂。
两个男人正面相对,互相抱拳打了一声招呼。
“小兄弟!马上的功夫很是了得,萧某尚京城里还不曾遇到几个。在下萧景琛,敢问阁下高姓大名!”萧景琛是武将出身,为人向来坦白率真,他见少年比他还小上几岁,骑术却十分出类拔萃,便觉得十分爱惜。他这个人夸人便是真心的夸赞,绝无恭维客套之意。
“在下,江楚辰!萧兄谬赞了,将军功夫了得,勇猛之名天启国何人不知晓呢?有礼了!”他十分谦逊。
原来他叫江楚辰,楚辰!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分外好听。
“呦!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江家七郎?”萧景琛眉头一皱,他日前也听闻有一个‘江七郎’的神秘才子,不仅人长得好看,又极其通音律书画,他也是突然把传闻中的这个人跟对面这个俊美的少年联系起来,不觉脱口而出。
“哪里,哪里,不过谣传而已,正是!”穆楚辰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的确是有意造了点声势,又借着舅舅江家的名头几次,不想倒是让这个在北境令人闻风丧胆、军中鼎鼎大名的萧景琛都知晓了。也罢,他认下便是。
“我竟也没想到,江中书家还养得身手如此矫健的公子。京城传闻,公子样貌好、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就连萧某人在外寻个乐子,都能听闻公子的名头。前两日水云居的岫烟姑娘还跟我念叨,若能得江七郎一曲,便是千金都散得,这要让她知道了‘江七郎’是个身手了得的,姑娘夜里非逮把我轰出来不成,我是个顶俗气的粗人,姑娘们都嫌污了眼。”萧景琛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话里的意思贬褒不一。
“哪里,哪里,都是缪传而已,萧将军潇洒不羁,莫要取笑!”少年礼貌的回答。
水云居是尚京城里有名的秦楼楚馆、勾栏之所,都是些公子们娱乐的地方。不过他的花名自小就是扬名在外的,少时聘的妻子还未过门便打听到他的名声,生生绝食退婚。后来因为母亲新丧,三年孝期耽搁下来,眼看又该谈婚论嫁了,竟然没有一家名门的姑娘愿意嫁给萧三郎。
萧大帅是何等人物,一气之下把这个顽劣的儿子‘发配’到了北境,不曾想一去战火三年未休,如今才回到尚京城。难为老父亲的苦心了,为子计之深远,如今有赫赫战功傍身,纵使还是少年时那般胡闹儿,想来也还是有大把的名门闺秀可以挑选。
如此想来,二十岁郎当岁的萧景琛还是个大龄剩男。在这个时代只要正妻未娶,你就是没有成家立室。无论你房里有几个女人那通通都不作数的,如此想来,做个钻石王老五岂不更加洒脱。
盼儿表妹因为自家哥哥和萧景琛十分熟悉的原因,又是男孩子性格,便常听萧景琛各种小黄段,自然是面色不改。然而,我听在心里,又想到刚刚在马背上萧景琛的‘不怀好意’,心中更觉得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真是奇怪!顾四哥到底是年纪轻,不懂得识人,怎么跟这种无赖玩在一起去呢?对面的江楚辰在萧景琛的对比下便越发觉得他的头发丝都是十分好看的。
不多久顾四哥十分愉悦的从骑射场出来了,他今天也是玩得非常尽兴,一连三场靶心,将他的对手杀得服服气气。一众人觉得天色尚早,便决定策马扬鞭的在牧场上跑一跑,萧景琛邀请江楚辰一道儿,跟着众人去瞧瞧骊山马场靠近山麓的紫金湖风光。
我在后面骑的最慢,一直跟到湖边,才下马赏一赏这夏日里的紫金湖风光。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湖面上一片金光粼粼,一阵风吹过便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仿佛涌动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烧云,一时间瑰丽无比,十分迷人,便觉得紫金湖这个名字倒是十分相称!我牵着马跟在最后面,独自徜徉在这无比迷人的湖色风光里,身心感到十分惬意。
不多远处,便看到有人逆光在前方,这人以极其缓慢的步子走着,待再近些,才看得清这人正是江楚辰。其实,当我知道他有意放慢步子的时候,内心里还是一点欢喜的。
转而,又想到他今日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便觉得十分低落。如今我们和众人已经拉开一段距离了,我着实没有什么独处的勇气,想着整个步子又放慢了些,他见我如此,索性就站在原地等我。
“我等你许久了!”等我走到他跟前儿,他幽幽的开口。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向前加快了步子,心中还生起了小小的气,我心里想着,是你先如此疏离我的,全然只把我当做一个很不熟悉的人,莫非我要上赶子同你说话吗?
“姑娘为何如此?”他看到我不理人,便觉得十分奇怪。
“是你今日先装作不认识我一般!况且,我们本也不熟悉!姑娘,姑娘的叫着,你本也不认识我是哪一个!”
这话若放在旁人那里,便是肯定遇到了一个傻子!可是我为何要向他说出这番话的原因,大抵还是心里有几分底气吧!但转头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模样,便觉得十分委屈。
江楚辰,你都不知道我的姓名。
我们连朋友都谈不上,不!认识都算不上。
“姑娘说的哪里话!今日本是为姑娘的名节着想,所以才装作不甚熟悉。”江楚辰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甚熟悉!你也说了咱们不甚熟悉的!”,我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但是如此说来,心中就是感到十分憋闷。客观上讲,我们也真的不熟呀!
我大概是跟自己闹别扭,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呢?
“我何时说过!我打第一次见过姑娘的时候,便觉得姑娘就如前世里就认识一般似的熟悉!”,他十分慌张起来,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最后索性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我。
此话一出,倒是令我十分吃惊。这本来这便是一件说不透的事情,如今被他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倒令我不知该如何办了。
只见他突然眼珠一转,露出光亮的光芒来。
“在下江楚辰,尚京城人士,明宣三十九年生,这厢跟姑娘赔礼了!敢问姑娘芳名?”他先做了一个揖,又抬起明亮的眸子,满脸期待的望着我。
我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扫心中不快,不禁泯然一笑!看着他明媚的眼神,我的心化作一湖碧波荡漾的紫金湖水。
“小女,乐融!家住城南,今次来外祖母家探亲!楚辰哥哥长我两岁,有礼了!”我十分乖巧的回礼。
我与他相视一笑,我望着他一双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光,里面有一个小女孩娇艳欲滴的模样十分喜人,直到他浓密的睫毛扫过。
恰在此时有水鸟从湖中惊起,紧接着成群的鸟儿都从波光粼粼的湖面跃起,夕阳的光晖下水面上镀上了一层碎金,这些鸟儿不断地在空中盘旋着,它们时而排成一字纵队时而又凝聚成一大群,时而低空极速掠过,时而又迅速高升,鸟群时聚时散,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它们仿佛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歌舞表演,渐渐地它们好像乏了,结着伴儿奔向天边灿烂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