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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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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初五,即端午节。这日一大早,乐府早已忙碌起来了,清扫庭院,蒲艾簪门。
我在香甜的梦乡里被小夭摇醒,恍恍惚惚间已被小丫头穿戴整齐,五月初五又称“女儿节”,这一天各家的女孩都拼命的打扮得极尽姣妍之态。望着镜中的自己,我不免觉得有些夸张了。
一脸胭脂水粉、满身面珠光宝气,我觉得自己像个移动的首饰匣子。连豆豆在我脚边都不住地蹭来蹭去,它的爪子已经可以着地了,一瘸一拐的模样十分喜人。
最后采薇替我在手腕处,脖颈处系上事先编织好的彩线,腰间挂上精美清香的荷包。
小夭一边在床前柜后清洒一些雄黄酒一边夸赞:“咱们姑娘怎么生得如此好看,便是跟六姑娘也是不相让呀!”。
端午节洒雄黄酒最初有着驱除毒虫蛇鼠的功效,渐渐已经成公里驱邪避凶的习俗。小豆豆一嗅到酒味气哼哼的往院子里跑去,采薇见它如此,只命小丫鬟将它带出去躲一躲。
“采薇姐姐,我说的不对吗?”小夭见采薇一直低头暗笑,便点名要求采薇口头上表达认同。
“是!是!是!我们姑娘生的就是好看!”采薇拗不住小夭。
“胡闹!采薇你怎么也跟着小夭胡闹呢她便是守着一园子的花儿,也偏认定她房檐下的最好看的性子。她这就是偏爱!况且,六姑娘岂能是你们议论的。”我突然觉得这两个丫头开玩笑有些过了。
“是,姑娘说的对。姑娘们自是极好的,奴婢们不敢非议主子!”采薇板起脸来,她素日里都是最知道轻重的,抬眼看了一眼小妖,小夭便不敢说话了,只默默地做着手里的活计。
整个房子里一时无比安静起来,气氛也不在那么轻松。一直到小丫头前来上早膳,今早有比较有节日特点的五毒饼、八宝米饭、粽子还有甜粥!我因为起得早也没什么食欲,还是采薇劝我多进了一碗粥。
“我们几时去朝晖堂?”我询问道。
“这会儿还早着呢在等上一时半刻也不迟!”采薇回答道。
“那今日,我们就走着去吧!”我看了一眼窗外湛蓝的天空,缓缓的说道!最近晚上总是多梦,早上又起不来,我十分怀疑自己是严重的缺乏运动导致的。
“姑娘,果真要走着去吗?今日大姑娘和四姑娘回门,午间又有各种活动,我怕姑娘的身子熬不住啊!”小夭十分担心的望着我,似乎劝我改变主意。
“熬得住儿!”我斩钉截铁的说。
采薇听我如此说,便重新安排了人手,她十分细心把软轿撵提前安排到朝晖堂等着,大概是觉得一天下来,我是不可能在有走着回来的精力呢?又命人提上该准备的一应物件随后送去过去朝晖堂。
我对她十分满意放心,她处理事情一直都井井有条。我见她忙着排兵点将又安排一应事物,十分的忙碌。便让她安排好了稍后跟来,领着小夭便昂首阔步的出门锻炼去了。
出了水榭我一路快走,见到花儿也开心,碰到鸟儿也欢欣,遇到路上的石头都觉得十分可爱讨喜。大概是生命在于运动,我的全身细胞都贪婪的吸允着清新的空气。
可苦了小夭,一路不情不愿的跟着我。她十分惊奇我的体力,想起当初从野地里把我捡来,那虚弱的模样,如今竟然也可以健步如飞了!确实,我旧伤好了以后,连吃了一个月的好吃的,最近身体好转了很多,连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但是,也没走上一会儿便有些气喘吁吁了,绕过大花园后,我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我走不动了,歇会儿!”我靠在一棵大树下,看着气喘吁吁地小夭。
“姑娘,不能歇着了,在歇会儿会误了时间的!”小夭担心的说。她将我拉起,继续往前走。
“你知不知道有能抄的近路啊!”,乐府这么大,我就不信这些下人们平日里办事走动的不知道什么小路。
小夭一时间被我问住了,十分迟疑地搔着脑袋说:“有倒是有的!但是要从前院穿过去!”朝晖堂的位置上就是离前院最近的,我突然想起来那日从父亲的致远堂出来没几步便是朝晖堂,但而绕了好些园子才到姐妹们住的地方。
“有,你不早说。偏要受这份罪,带路!”我十分惊喜。
“姑娘是您自己非要走呢,如今还嫌遭罪!”,她小声嘟囔着,满脸的委屈。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拉住我的衣袖着急地说:“姑娘,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我十分疑惑。
“前院可是老爷公子们呆的地方,要是碰到有外客!被瞧见了会被骂的,就算没被瞧见,回去采薇姐姐知道了也饶不了我呀。”小夭着急的说。
“就算没被瞧见?这不!还是有这种没被逮到的情况?今个我们迟到了,制定也要被指摘的,所幸,不如撞撞运气呢?”我好像抓到了重点,心存侥幸。
“这也不好说!早上老爷和公子们指定在宗祠呢?”小夭果然是个耳根子软的。
于是我们便准备抄近路,先路过二哥哥住的千盛斋,远远的望去里面种满了草木,红红火火的十分漂亮。因为二哥哥不在便只留几个守院子的人,但整个院落里都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小夭说二公子本是最爱热闹的人,但今次是赶不回来了。
再往前走,便是大哥哥的住处长梧院,虽然名字里有个梧,但院子里却什么草木装饰,倒显得视野十分开阔。因为大哥哥有喘病,见不得花粉、香薰、柳絮之类的,所以离花园最远,自家院子里自然没种过花草。据小夭说,每逢春季到来,大公子是决计不能出门的。
这倒是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好像先赵夫人有个丫头因为袖里偷藏了一朵花,导致孩提时的大哥哥差点一命呜呼,父亲曾一怒棒杀了这个丫头。当时整个乐府里人心惶惶,再也没人敢轻易到大公子的去处。因为时间太久了,但因为深刻,乐融的记忆里还是有些印象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云姐儿忧伤的模样来,不禁非常心疼她,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生活在这样压抑的院子里。好在,她是孙子辈儿里唯一的孩子,才颇受喜爱。
果然,这会儿男人们都在家祠里祭祀祖宗,所以一路上我们十分顺利,也没碰到什么人。
前院的房屋都修的端庄大气,连行走的路都比后院的宽阔些,偶尔碰到几个小厮,也都匆匆忙忙的来来去去,最多是好奇的偷看我们一眼,也不会管这种闲事。这本是下人们出事的原则!即:少说多看,做好手里的活,其他闲事莫要管。当听到小夭如此说来时,我不禁捧腹大笑,但细思之下,也觉得颇为有道理,或者还可以套用在更广泛的人际交往里。
于是我们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一路上说说笑笑、走走玩玩。
“啊,马儿惊了!”突然有人大喊起来,伴随着众人的惊呼,一阵混乱的声音炸开了,我们听到有马儿的振聋发聩的嘶鸣和马蹄踏过石子路的哒哒的鼓点声。
也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那鼓点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的压过来,那是危险的气息。等我和小夭反应过来,想转身探查危险的来源时,便看到一匹高大的玄色骏马直冲冲的朝我们奔来,我的耳膜被那马蹄声和我们的尖叫声震得嗡嗡作响,太迟了!此时躲是躲不急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和小夭本能的抱在一起,我们闭着眼睛等待厄运的降临。这种行为就像沙漠里遇到危险的鸵鸟,跑不脱的情急之下,就把头埋在深深的沙子里,便觉得危险已经不在了。
虽然可笑,但是我更觉得这更像临死前的一种心里本能,给自己最大的安慰。真是服了呀!我一定是流年不利,这个运气不是一般的差啊!刚觉得这个小庶女的好日子马上要来了,然后今天就要交代这里了嘛?这种力度下,不死也要断胳膊断腿呀!我不要!
正在我怨天尤人的时候,忽然听到马儿长鸣了一声,那种长鸣很是尖锐,因为就在耳侧,仿佛整个人都被这个声音劈成两半一样。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世界便安静下来,嗯?我失聪了?
怎么?还有热气迎面扑来,好痒呀!我感到这种异样后,便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一个马嘴巴正在我的脸前喷着热气,我吓得松开小夭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响起一阵男子的笑声,有点不怀好意的嘲弄味道。因为他是逆光骑在马背上的,我坐在地上隔着很大的高低差距,就只有眯着眼睛努力的去看,但是阳光很刺眼怎么也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正脸。
他飞身下马,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想拉我起来。我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并没有理会他,待我站起来才看清他深邃的五官,那是一个带着原野气息的男子,古铜色的肌肤,一双幽邃的双眸,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他长得非常的很高大,我大约还不到他的肩膀。对于十四岁的我来说,就算再长长个儿也最多到他的肩膀偏上,这个时代因为营养的原因,许多人都长不了这么高。
还未等我观察这个男子的其他细节,便被马儿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只高大的玄色骏马,细看,竟觉得如此眼熟。
我从哪里见过呢?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是认识这匹马的,进入尚京城曾经路过闹市有一段小插曲,当时的‘马儿撞人’事件,罪魁祸首不就是眼前这匹马吗?那对面的这个人,莫非就是赫赫有名的萧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