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两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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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是周一，教室里还是那样闹哄，昨天一起参加了聚会的那些人聚在一起兴奋地聊天，并和没有去的同学炫耀着自己的“英勇事迹”。
程然是班里来得最晚的一号人，和以往的每周一一样大喊着“不想上课”走进了教室，下一个动作本来应该是把书包往课桌上一甩，但经过路忻岩座位前的时候刚往前迈的一步又收回来，在他的位置站定。
路忻岩在背单词。
程然咳嗽一声，手不受控制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借你作业抄抄？”
路忻岩抬头看他，一脸大写的问号。
肖挺壮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惊：“不是……我是不是听错了，咱们班还有抄作业的一号人吗？”
程然啊了一阵，试图解释：“不是……就……忻岩那么用功，肯定成绩不错，这不是想借他作业参考……对参考！”
路忻岩递过来作业本：“给。”
程然接过来说声谢啦，临走前又揉了把他的头发，把人头发搞得乱糟糟的才回到自己位置。
借作业是假，套近乎是真。
程然轻轻翻开他整洁的作业本，发现他写的字灵动秀气，像是女生的字迹。
前几页被批改过的习题没有一处错误，并有老师批注：思路清晰，简洁有效。
手心头发柔软的触感还在，程然忍不住将鼻子凑近，是洗发水的香味。
上午刚上完一节课，路忻岩发现程然不见了，就这样消失了一上午，下午上课前才回来。
他一回来，就蔫蔫地跑到路忻岩跟前：“岩岩……有吃的吗……我好饿……”
这个时候食堂已经没有饭了，就剩两分钟上课，也没办法去趟超市。
路忻岩没回答他，先是问道：“你去哪了？”
程然眼珠转了一圈：“我妈叫我回家。”
路忻岩：“没有吃饭？”这本是个一语双关。
程然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路忻岩翻了翻桌洞，抬头：“没有。”
程然是蹲在地上的，听到回答后丧气地趴在路忻岩腿上，闷声道：“不管，下课陪我去超市。”
“行。”
今天的天气本来就有些阴晴不定，憋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终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到了放学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地面都是能淹没整个脚底板的积水。
程然看到没带雨伞的路忻岩在教学楼门口静静的站着，就撑起一把灰蓝色的雨伞，盖到他头上：“一起走？”
“谢谢。”
外面吹刮的冷风突然间把气温降了十几个度，发出着呼啸的声音将雨水斜吹过来，仅能乘一个人的雨伞很难将雨水全部挡下，程然就将伞尽数倾倒在路忻岩那边，自己瞬间湿透了半边身子。
路忻岩握住伞柄往他那边推：“你湿了。”
谁料程然意味不明的笑了：“对对，湿了，那也不能让你再湿了嘛。”说着搂过路忻岩的肩膀，贴在自己怀里，看起来像是为了多避一些雨。
贴的近了，程然才发现，路忻岩比看起来要瘦弱一些，这个天气下穿的并不算太薄，可还是透过衣料感受到了硌手的骨骼，仿佛一碰就要散了。
程然又是不自主的想到他生活的场景，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情绪。
他想保护路忻岩。
他看着路忻岩的脸，总是那样面无表情，在这幅伪装下，究竟藏着什么呢。
路忻岩感受到旁边人的视线，转过头想看这个人又在发什么骚，但程然只是在发呆。两人挨得很近，路忻岩在他面前身高正好到他的鼻底，转过来猝不及防被亲了额头。
不过换做程然那不叫亲，那叫撞！程然没来得及躲开，被路忻岩狠狠地撞到了鼻子和嘴。
结果就变成了路忻岩转头看到程然盯着他流鼻血……
程然：“靠……”
路忻岩：“对不起！”开始手忙脚乱的到处找卫生纸。
程然就这样鼻孔里顶着两团卫生纸来到车站牌，把伞递给他，捏着鼻音道：“你下了车得走一会，这伞你拿着吧。”
路忻岩没有接，特别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下车要走一会？”
程然：“啊哈哈我猜的嘛哈哈哈……”噗呲！一边的纸团掉下来。
路忻岩：“……”
程然飞快把伞塞到他手里，大喊着“明天见”跑远了。
实际上程然并没有跑回家，而是像上次那样打了辆出租车追了上去，跟着路忻岩一起下了车，看见他瘦弱的身形被狂风吹得直往一边倒，踉踉跄跄的来到家门前，正要开门时，看到了什么东西，动作顿了一下。
他弯腰拾起门口的一个纸箱，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纸箱就这样被放在门口，经过了大雨的好一番洗礼，早就湿透不成形了，一开始路忻岩还以为是垃圾。
里面有个小盒子，还有张纸条。
路忻岩小心的撕下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被冲的很淡，隐约能看见写的是：记得上锁，防贼。
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崭新的锁和钥匙。
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这镇上总会有几个好心的人给他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路忻岩笑了笑，心道这屋里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周围的人也根本不敢进来。
这样想着还是将东西收进了屋里。
湿透了的程然躲在隐蔽处，心道可不要枉费哥饿了一个中午，还没笑出来，一声“阿嚏”夺口而出。
晚上九点，路忻岩拉开书包拉链，发现里面多了些陌生的东西。
三个棒棒糖，一包干脆面。
这个包装很眼熟，刹那后想起来是陪程然去超市的时候见他买的。
他没有吃吗？
还偷偷放到了他书包里……
路忻岩拿起了手机，找到那个他现在看一眼就无比羞耻的昵称。
[孤星]：（图片）
[孤星]：什么情况？
[八级大狂风]：给你买的。
[孤星]：为什么给我？
[八级大狂风]：补充营养身体棒。
路忻岩不知道回什么，许久后回了个“谢谢”。
他觉得程然肯定认为他很无聊吧。
躺在床上，路忻岩开始思考他和程然之间的关系。
以前又没有过什么交情，为什么程然会对他这么好呢。
第一次有人这样靠近他，真的很不适应。
或许到后来觉得他无趣也会像之前的朋友们一样离开他吧。
程然此时冲了个热水澡也躺在床上，那个得瑟的笑意都从脸上快挂不住了，也在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岩岩真的好可爱啊~
我对他那么好，岩岩现在肯定对我感情慢慢深入了吧！
看来是要进一步发展感情了！
路忻岩想到这个人到最后也会离开，猛地用胳膊挡住眼睛，本来就不明亮的光线此刻更是陷入一片黑暗。
奇怪，为什么偏偏他离开会这么难受。
泪水浸湿了校服衣袖，这个格外寂静的地方只有他抽噎的泣不成声。
程然一下跳起来站在床上，一只手架住另一条胳膊，忘我的蹦迪，甚至还打开了DJ伴奏。
哥怎么可以这么帅啊，怎么会有哥这么好的人啊，岩岩现在可得被哥感动哭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壁间的租户听到墙那边令人摇头的节奏中传来一声疯狂的笑意。
路忻岩把灯关灭了，没有力气干任何其他的事情，窝在被窝里，蒙住头，枕头不一会就湿嗒嗒的。
从来都是他一个人。
为什么要再次多出一个人来接近他，这样陪伴他，他这次又该怎样回应呢……
真的有人那么坚持的要走进他的内心、了解他藏匿起来的想法、想知道怎样才是真实的他吗。
而那个家伙，比从前任何一个朋友都能注意到他细小的情绪，比从前任何一个人都替他着想。
自己现在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好讨厌这样活着，好讨厌，好痛苦。
程然在灯光明亮的房间里傻笑着跳起舞来，DJ音乐正放到：“Come on baby！”
此时毫无疑问是中二病发作，嘴里还不停的哼着节奏，只不过跳着跳着就变成了广场舞大妈的舞姿。
一首音乐快要结尾，他最后摆了个自认为D炸天的Pose，高喊：“这个世界上有岩岩这样的小可爱真是太美好了啊~~”
下一秒脚下踩到的床单一滑，整个人“砰咚”一声栽倒在地板上。
他哎呀着爬起来，膝盖都摔青了。
路忻岩有些困了，眼泪干在了脸上。
虽然真的想过离开，但他还想再赌一次，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程然……混蛋。”
“阿嚏！”程然捂着鼻子，本来准备不嗨了上床睡觉，这下又给打精神了。
这已经是第十次打喷嚏了：“靠，不会真感冒了吧。”
早上程然来到教室的时候，带着重重的鼻音向路忻岩打招呼：“早啊~岩岩。”
“嗯。”回应的只有一个冷漠的字音。
程然还张着“岩”字的口型，阳光灿烂的笑意在听到这样的回应后瞬间垮掉。
呜呜呜岩岩不是应该对我感情深刻吗，不是应该热情的说着早吗，就算只说一个字也不应该是毫无感情气息的“嗯”啊！
程然灵魂出窍的站在路忻岩旁边，一脸“我做错了什么”的颓废样。
上午两节课过去后，路忻岩才想起来程然借给他的伞，这才主动走到他位置上。
程然趴在桌子上，像是在睡觉。
“程然？”路忻岩试探地叫了一声。
那个人没有动静。
“程然，你的伞。”
“我放你桌下面了。”
路忻岩看程然一直没有动静，有些奇怪，想起他之前摸自己头发，也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摸了回去。
他的半个额头漏在外面，路忻岩碰上去被狠狠烫了一下。
“程然！你发烧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两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