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反派角色（快穿）》金时渡

8、仇恨8

　　天将明时，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沈父在电话里慌乱地说，沈母昨天晚上不太舒服，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呕血了。

　　这个消息震得沈知遥脑子轰的一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握着手机，几次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出声都很困难。
　　“我来说吧。”
　　对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贺逐星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医院的时候，沈父直挺挺站在门口，表情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母被推着进急救室，临进去之前恍恍惚惚拉着沈知遥的手说舍不得他，他千万要好好的。

　　沈知遥猛地站住，心脏莫名其妙跳的很快。
　　“001，我触发惩罚了吗？”
　　为什么会心慌？

　　001说：【没有。】

　　清晨的凉气一路蔓延进沈知遥的骨髓，医院的墙壁白的晃眼，他打了个哆嗦，四下茫然，下意识循着身边的温暖靠去。

　　贺逐星轻轻揽着他，抖开顺手拿来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会没事的，”贺逐星安抚道：“不要害怕。”

　　沈知遥摇了摇头，没说话，缩进外套里，向来清冷的一张脸了无颜色。

　　001面前，他的仇恨值飞速上涨，几次快要触顶，又被强压着按下，起伏不定。

　　他平静的面具终于被狠狠打破，在系统面前失控地问：“不是已经凑够钱了吗？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资源，为什么还是救不过来？”
　　001惋惜道：【能量不够，命数已尽，就算有钱也救不过来。】
　　“那我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沈知遥问：“再经历一次无能为力的时刻？”

　　【我提醒过你的。】
　　001叹息的声音落在沈知遥耳边：【重生只是给了你一次告别的机会，这场噩梦，你做了十年，让你回来，不是为了为难你，而是让你直面一切。】
　　【你明明能够有更好的未来，何必陷在深潭，自甘堕落？】

　　“我没有。”
　　沈知遥眨了眨眼，一颗泪水滴落下来。
　　他没有未来。
　　他就是从十年后过来的，十年后的沈知遥一塌糊涂，在悔恨与仇恨中，他每一天都宛如置身地/狱。

　　002沉默着听完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出了声。
　　【往前看看吧，沈知遥。】
　　【那么多人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除了你的父母之外，还有个默默守了你两辈子的傻子。

　　医生沉默着从手术室里出来时，沈父和沈知遥低着头，两个人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沈知遥点开了微博。
　　重来一世，什么都没改变，他连《戏里戏外》都不想去了，只想早点结束。
　　兜兜转转，沈知遥想起来重生那天说的，他只是想要死的清静一点。

　　可是一点开微博，粉丝的留言弹了出来。
　　一片骂声里，被刻意置顶的“沈老师今天也要睡个好觉”竟然在刚刚发出的一个红点格外注目。
　　今天不是长评，而是一大段的话。
　　他好朋友的家人离世了，由此联想到佛家的一句话“缘起性空”。凡事有因果，事事皆讲缘，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此止步不前，困在情绪里，同时，也想起来沈知遥几年前毅然决然放弃星途去国外求学，毫不犹豫地告别，勇敢地逐梦，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困住前进的脚步。

　　沈知遥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良久，从微博退了出来。

　　“001.”
　　沈知遥轻声说：“为什么你们都要我去追梦啊？”

　　001没有回答。
　　因为它觉得，沈知遥不需要它的回答。

　　回家的路上，沈知遥睡了很长的一觉。
　　梦见了他在国外求学时孤独的那些时光。
　　被人偷了钱包之后连饭都吃不上，拿到工资第一时间去买票。有段时间想吃家想疯了，半夜爬起来哭，哭完睡着，第二天又继续起来，日子照样过。
　　原来他曾经那么真诚地热爱着那个舞台。

　　沈知遥感觉到一颗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背着，一步步上楼梯。

　　他收紧手，揽住面前人的脖子。
　　“贺逐星？”
　　“嗯。”贺逐星声音微哑：“小区停电了，只能走楼梯。”
　　他没有应，只是下意识用力地抱着，仿佛这样能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贺逐星哼笑：“怕摔啊？”
　　“嗯。”他说：“你不要丢下我。”
　　贺逐星被他孩子气的口吻逗笑了，恶作剧般上下颠了颠，沈知遥被吓了一跳，手间力道快将他勒的无法呼吸。
　　一片黑暗里，两个人的呼吸一急一缓，胸膛贴着后背，心脏跳动的频率都近乎一致。

　　很清楚的发音被空荡的楼道放大，像承诺，又像梦中回音，仿佛贺逐星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说过很多次。
　　“不丢。”

　　逐渐沉重的呼吸里，贺逐星没提让沈知遥下来，沈知遥也难得肯亲近他，乖乖趴在他背上。

　　门开的瞬间，嘀的一声，来电了。
　　灯光比月色更亮，迎接着两人的归来。

　　贺逐星将人裹进沙发的小毯子里，安抚地揉了揉脑袋，然后进厨房炒菜。
　　油烟机乌乌响，哗啦一声菜下锅，烟火气从厨房飘散。

　　沈知遥终于真切地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

　　【目前仇恨值：73】

　　周六下午，录制前，沈知遥边化妆，边漫不经心打个哈欠。
　　化妆师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沈老师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沈知遥嗯了一声，发自内心道：“钱难赚啊。”

　　两人话音未落，门后传来敲门声。
　　季连手里拎着两杯咖啡，温声道：“沈老师，前几天在台上录制的时候我太冲动了，要是有哪里惹了您不高兴，您直说，我会努力改进的。”
　　化妆师手中的刷子一停，默默放下。
　　沈知遥嗯了一声，淡声说：“没事。”

　　季连礼貌地将咖啡搁在化妆台边，沈知遥抬手可拿的地方，冲化妆师客气笑笑，将另外一杯递给她：“辛苦了。”

　　转身背向两人的那一刻，他脸上完美乖巧的笑瞬间落下，面无表情地离开。

　　一直到上完妆，沈知遥都没有碰过那杯咖啡，路过垃圾桶时，眼也不眨将咖啡丢了进去。
　　【你来的路上不是一直念叨着喝咖啡提提神吗？怎么现在反而……】
　　沈知遥接两泵洗手液，将手里里外外仔细洗一遍，冷淡道：“不喜欢喝别人送的东西而已。”
　　其实也是一直养成的习惯，来路不明的饮品，多提防总是没错的。

　　临上台时，沈知遥被安排提前去和贺逐星熟悉一下。
　　化妆间里只有贺逐星一个人在，他随意打理了一下头发，大少爷的气质浑然天成。

　　沈知遥借着化妆镜看他，本就冷峻的眉眼细化之后，更加贵气逼人，衣领最上边儿扣子没系，随意斜靠着，天生一副负心渣男的长相。
　　明明两个人早上才见过，摄像机前，却又默契地装作不熟的样子。

　　贺逐星早上看他虽然有些憔悴，精神状态却明显见好，心里松了口气。
　　看见沈知遥在门口，弯着眼逗他：“哟，这不是咱们江郎才尽的影帝。”
　　沈知遥冷哼一声，怼回去：“是，比不上带资进组的烂片导演高贵。”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碰撞，贺逐星似笑非笑：“久仰沈老师大名，之后合作愉快。”
　　沈知遥没有立刻回应，靠着门打量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才想起来，两个人刚见面时沈知遥就明确提到过，不喜欢合作，也不谈合作，只提交易。

　　完了。
　　贺逐星苦笑，这祖宗莫不是又在酝酿什么怼人的大招。

　　沈知遥双手抱臂，看不出情绪地勾唇：“这么想和我合作？”
　　贺逐星澄清说：“导演安排的，我本来应该和……”
　　话说到一半，不敢说下去。
　　他面前，沈知遥的手慢慢放下去，饶有兴趣地问：“和谁？怎么不说了。”
　　“和——”他老老实实：“李良平老师。”

　　“名字记得这么熟，你是他粉丝？”
　　“以前看过他的剧。”
　　“喜欢吗？”
　　贺逐星摸了摸鼻子：“还好。”
　　“还好，就是喜欢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说。”沈知遥蓦地笑了：“原来我还耽误你追星了。”

　　贺逐星：“！”
　　他说什么了？还能这样推理的吗！
　　潜意识操纵，他一把握住沈知遥的手。

　　沈知遥没动，懒得看他。
　　“我是你粉丝。”贺逐星顾忌着走廊的人，小声说：“死忠粉，骨灰粉，妈妈粉，看他的剧就是顺带的，那部戏你演了个少爷，出场时长一共两分钟，台词念了……”
　　沈知遥的表情从冷漠到空白，再到黑历史被挖的尴尬，几乎是咬牙切齿：“别说了。”

　　贺逐星抬手按在唇上，边嗯边点头，不忘卖乖眨个眼，即使这样，那双眼看起来依旧风流。

　　这张脸当导演实在可惜。
　　沈知遥分神地想，要是拿到最近大火的恋综节目里，估计分分钟走红，成为最受青睐的一位，再比划一下身高条件，确实很符合恋综导演的要求。
　　他脑补了一下那画面，配上粉红滤镜，少女心又好笑。

　　他嗯一声，算是回应之前的话：“合作愉快。”

　　沈知遥发音时咬字很轻，要不是贺逐星听力不错，压根没法儿捕捉到这点声音。
　　一句“合作愉快”将他砸懵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眨了眨眼，看向镜子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起来。

　　【愿望满足值：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