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命里清风˙自渡篇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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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白，李公公一夜未眠，望着晓沁递来的纸条，上头仅八个字：「掩人耳目，偷梁换柱」，一时心中有数，一方面差人回宫禀报，一方面照晓沁的要求，匀了三十名精兵，吩咐道：「你们仍旧伪装芳府家仆，护送芳姑娘至城西静乐寺，之后守在寺外。若有变故，速派人回禀。」
见李公公不再拦阻，芳府众人亦不敢再劝说，只得依依不舍地送二小姐出府。一行人轻车快马，竟是去得无声无息。
近午时，晓岚、晓沁含泪带了一束长发回府，红着眼眶道小姐尘缘已了，遣了自己回来守祠堂，不必入寺侍奉。
尘埃落定，众家仆或唏嘘不已，或暗自垂泪。
李公公作主遣散了芳府仆役，只留下了王总管、薛奶妈和沁、岚二贴身侍婢，以及自宫内带来的皇家侍卫。
肃清了芳府，李公公便派人随王总管快马加鞭去接二位芳氏族兄，偌大的园子一时寂寥起来，晓岚、晓沁一时无事，便跟着薛奶妈在芳氏祠堂焚香、洒扫。
是夜，芳无妒那束乌黑的长发安放在檀香木盒中，晓岚将木盒供于案上，三人跪在祠堂前，给亡故的芳老爷、夫人拈香。
「夫人，是我无用，护不住二小姐！」薛奶妈老泪纵横，「求夫人保佑二小姐身心康泰，莫再受苦！」
她这话直说得晓岚、晓沁掩面而泣，顿时祠堂哀働横逾。
不远处，李公公正命下属逐一将空置了的房间上锁，以免宵小、妖孽钻了空子，正忙碌间，一名守卫秉烛来报：「李公公，芳氏公子到了！」
李公公奇道：「这么快？」
「听说本就要进京，提早出发，在路上与咱们的人碰上了！」
「那正好，带他们来见我，明儿进宫复命。」
「是。」
李公公转身便往祠堂去，朝晓沁等三人道：「人到了。」
薛奶妈慌忙拭泪，站起身去相迎，见王总管高举火把，领着两名一高一矮的男子朝祠堂走来。只是随着二人走近，薛奶妈脸上表情越是奇异，不禁回头望了晓沁、晓岚一眼，晓沁上前挽了她手，道：「呀，果然是老家的大公子、二公子！竟来得这样快！」
薛奶妈：「……」
李公公见那两名年轻男子作书生打扮，相貌斯文，肤色甚是白净，面上蓄五绺须，举止从容，一派仙风道骨之态。
晓岚快步上前，福了一福，道：「大公子、二公子，别来无恙！这位是李公公。」
大公子一收折扇，躬身朝李公公行礼，告罪道：「听闻无妒削发拒婚，芳氏上下不胜惶恐。芳大与芳二特来向公公请罪！求公公开恩、求陛下开恩！」说罢拉着芳二跪下，等李公公示下。
李公公虽面无表情，心里却着实波澜万丈。
只因他瞧出了这位求情的「大公子」正是昨晚护送芳无妒回府的师青玄所扮，而本该削发为尼的芳无妒，可不是眼前这位「二公子」吗？
他抬眼环视周遭，王总管与薛奶妈一个仰天、一个望地，断不敢贸然开口，以免节外生枝。晓沁、晓岚更是低眉顺眼，一脸无辜。
原来这便是偷梁换柱。
众人心照不宣，李公公只得干咳了一声，勉强道：「我就一奴才，陛下的心意才是最要紧。明早即刻启程，随我回宫面圣！」
师青玄、芳无妒压低声音道：「是。」
李公公略一镇定，又发落道：「面圣事关重大，二位暂歇东厢房，外头我调人看守，不容有失。」
他进驻芳府已久，知道东厢房宽敞舒适，最是稳妥。
晓沁、晓岚这时求道：「求公公允准，让我们服侍二位公子，也算是替二小姐再尽一份心！」
李公公即刻便准，再拨了几名侍卫供王总管差遣，王总管在接人回府路上已得师青玄指示，悄悄道：「李公公，恕老奴多嘴，这入宫请罪之事不甚光彩，愿同二小姐入寺一般，轻车快马、低调行事，免生风波。」
李公公自见识到白话仙人开口，便知这妖物当真穷追猛打、如附骨之蛆。若是人多手杂，极易鱼目混珠，难免遭它钻了空子。眼下好容易送走了「小姐」，换了一位「公子」回府，万不能再生事端，故道：「不劳王总管费心。陛下要见芳氏公子，自然是越快越好。我自有安排。」
且说他二人商议之际，师青玄便带着芳无妒在东厢房歇下，二人面上均黏着假须，看久了甚是滑稽，却恐白话仙人就在左近，不敢有丝毫大意，忽然一声轻响，芳无妒一颤，原来是晓沁端着茶水进房。
「大公子、二公子，进些茶水、点心吧！」晓沁小心翼翼地说。
芳无妒這時還在演著「二公子」，道：「这丫头我曾见过，跟了无妒许久的。彷佛是叫晓沁。」
「二公子好记性。奴婢正是晓沁，同晓岚原是二小姐的陪嫁。」
這對主僕雖演得天衣無縫，师青玄在旁亦是小心翼翼，手中折扇轻摇，体内卻空荡荡地难以施展，当真一点法力也无。
他寻思，偷梁换柱，是一时权宜之计。那静乐寺女尼逾百，白话仙人一时半刻不一定找得着。若是能拖住白话仙人几天，待芳无妒入宫伴驾，真龙天子自有灵气笼罩，白话仙人便難以近身。又或者芳无妒承宠高升，砸钱祈愿，没准哪位武神就下凡收拾了这妖孽。
但师青玄内心仍是隐隐不安，唯恐自己低估了白话仙人，害了芳无妒一条性命。
芳无妒见他心不在焉，问道：「兄长想什么呢？」
师青玄道：「无事……我就想在扇上题个字，可有笔墨？」
晓沁忙给他张罗，随后，师青玄沉吟提笔，字迹飘逸，落纸云烟。
待完成后，晓沁凑过头一看，見扇面上寫道：「天不渡人，靠己自渡。命不救人，靠人自救。」
她似懂非懂，却觉此话刻骨铭心，睁眼望着师青玄，内心悸动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命里清风˙自渡篇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