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小姐进化论》四喜铺子

16、熊孩子的教育计划

　　太阳已经藏到远处山丘的背后，偷偷露出的半张脸照得整个天空火红且热烈。米娅看到远离太阳的天边有几朵粉红的云彩，想起自己妹妹瑞娅开心时，脸颊上泛起的红晕。
　　晚风刮过，惊得停在树梢的麻雀拍拍翅膀飞走，行道树的树叶“莎莎”作响，田野里金灿灿的小麦像波浪一样翻涌，藏在深处的蛐蛐不知疲惫，远处传来孩童嬉戏的笑声。
　　“初秋原来是这样吗？”米娅惊喜地打开车窗，风裹挟着小麦的香气和树木的清香一阵阵地向她袭来。这些香气比不上伊斯海拉公馆内的花香，却让米娅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如果，瑞娅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们就可以一起跑到田地里，麦香就会包裹住我们，我们全身也会变得脏兮兮的，利玛皱着眉头，但是她最后肯定又会将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离开公馆不过几天，米娅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想念她们了。
　　突然，米娅发现自己面前景物的移动速度慢了下来，有些疑惑地将头伸出窗外，看到另一辆马车迎面而来。等到马车离近停稳，米娅才看清上面的皇室标志。
　　“会是谁呢？”米娅思考要不要下车。
　　还没等她考虑清楚，马车上的人已经下来，径直向她走来，竟然是奥比利特。
　　“奥比！”米娅热情地向他招手，并打开车门。
　　奥比利特听到米娅的声音向她走去，但不同以往的笑容回应，他勉强地扬起嘴角，微微向她挥手。
　　米娅察觉到不对劲，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奥比利特不仅脸色苍白，脸上还挂着厚重的眼袋，甚至银发也耷拉着没有精神。后面跟着的里昂，也是相同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事情？”米娅惊讶地跑下车，将礼仪统统抛在脑后，“奥比，你生病了吗？”
　　“不用担心，”奥比利特安慰她，“只是有些累。”
　　模棱两可的话可不能让米娅相信，她看向里昂。
　　“是的，米娅小姐。”里昂先向她行礼，“殿下是来这里迎接你的。”
　　“呃...”米娅皱眉，“这离皇宫应该还很远吧？不行，你们一定要说清楚。”
　　里昂有些为难地看向奥比利特。奥比利特叹气：“先上马车吧，我在马车上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
　　时间倒回3个月前。
　　莱因国国王收到图坦卡蒙国王的信件，上面称为了加强两国的文化经济交流，希望派遣本国的一名王子和公主前来塞西尔学园学习。莱茵国国王欣然应允，并且将接待的工作交给了奥比利特。
　　按照计划，王子和公主应该在开学的1个月之前到达威尔斯，然而他们在几天前才抵达东部的胡斯曼港口，4天前乘坐火车抵达威尔斯，也就是塞西尔学园开学的第一天。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前来学习的是图坦卡蒙国7岁的五皇子以及6岁的七公主，他们的年龄比塞西尔学园最低的入学年龄还差得很远。
　　“是信件出了问题吗？”马车重新动了起来，米娅护住放在身边的书本。
　　“父王专门请塞西尔学园的教授写了学园的情况说明，信件寄回的时候还将学园的宣传手册一并寄了过去，”奥比利特斜靠着车窗，让自己坐得尽量舒服，“况且，也可以让他们去上学园专门开设的预科班。主要问题是他们太烦...”
　　奥比利特收敛一下情绪，换一种说法：“小孩子们比较活泼。”
　　“这说明他们适应这里的环境，活泼是好事。”很显然，米娅没有明白奥比利特的表述。
　　“不，完全不是这样。”里昂在一旁无奈解释，“他们根本无法安静地只待在一间屋子。”
　　“小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很强。”奥比利特闭上眼睛。
　　“意思是，他们拆掉了宫殿里不少的机械装置。”
　　“他们在不同的场合有着不同的礼仪习惯。”
　　“意思是，他们在国王和凯瑟琳皇后面前很乖巧，在与殿下的独处中，放飞自我。”
　　“他们的自尊心很强。”
　　“意思是，如果殿下的语气强硬一些，他们就哭了。”里昂的翻译，准确无误。
　　“哇哦！”不论见过多少次，米娅始终觉得里昂是最懂奥比利特的人。
　　里昂就当米娅的惊叹是对自己的夸奖了，继续收说：“总之，米娅小姐，照顾小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啊？那凯瑟琳皇后邀请我共进晚餐，不是要见到他们？我还是不去好了。”米娅被两个人的话吓到。
　　“没事的，晚饭前你应该是见不到他们。”奥比利特坐直身子，轻轻说：“况且，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也好几天没见到奥比了，见到你很开心。”米娅本来还有些担心，既然奥比利特这样保证，她就没有顾虑了。
　　“真的？那，你有没有想我？“奥比利特小心翼翼地问，脸上的红晕已经泛起。
　　马车内的氛围突然微妙了起来，里昂觉得自己很多余，但是按照规矩，未婚男女在定下婚约之前，不能独处，所以他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想啊，当然想你啦。“米娅翻动放在旁边的书。
　　没想到米娅的回答这么直白，奥比利特感觉这几天的疲惫感顿时烟消云散。里昂赶紧把脸转向另一侧，假装欣赏风景。
　　“你看，我把你这几天所有缺的课的课本都带上了。“米娅自豪地拍拍这一摞书，”虽然文学课我没听，但是我和妮娜借了笔记，非常齐全；这些是历史课的资料，李普希茨教授不喜欢课本的排版，所以我会努力回忆起他的上课内容；这些是数学课的作业...“
　　原来是这种意义上的想念，奥比利特觉得自己的头疼好像更严重了，手重新扶住额头。里昂则非常正经地把头重新转回来，一脸严肃听米娅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毕竟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马车平平稳稳停在皇宫正门前。
　　下车后，奥比利特深知书本对于米娅的重要性，便先让等待的仆从向皇后禀告，带领剩下的人一起将车上的书搬进自己的书房。
　　然而，就是这个烦人的转折，图坦卡蒙国五皇子和七公主不知什么原由正在奥比利特的书房内。
　　奥比利特想带米娅离开，五皇子见他带了不认识的人来，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非常有礼貌地向米娅行礼：“向您问好，我是图坦卡蒙国五皇子，法拉杰皇子??本??穆尼尔。”
　　七公主也抱着她的玩具向米娅行礼：“向您问好，我是哈萨尼??宾特??穆尼尔。”
　　“喂，哈萨尼，你没有说全。” 五皇子法拉杰并不友好地提醒妹妹。
　　“对，对不起。”小女孩马上道歉，也让米娅注意到她的莱茵语说得并不流畅，“我，我是图坦卡蒙国五皇子。”
　　“笨蛋！是七公主。”法拉杰皇子很是嫌弃。
　　哈萨尼公主紧紧抱住自己的玩具不说话。
　　米娅的手里还捧着书，没有办法行礼，只能简单地回应：“我是米娅??伊斯海拉，是伊斯海拉公爵的长女。”
　　法拉杰皇子好像也没有在意，绕着米娅转了两圈，突然出手，狠狠地拍了一下米娅的屁股，惊得她把手里的书全都散落到地方。始作俑者却笑哈哈地跑出屋子，哈萨尼公主看看米娅，还是抱着自己的玩具也跑出去，跟在哥哥后面。
　　“米娅！受伤了吗？”奥比利特想帮忙检查一下她刚才被拍的地方，但马上意识不妥，红着脸转头，“需要医生看一下吗？”
　　“没事的，不需要，只是有点惊讶，”米娅揉了揉屁股，更关心散落在地上的书，“这是图坦卡蒙国的见面礼仪吗？”
　　“当然不是。”奥比利特苦笑，“他一会还会来找你。”
　　米娅疑惑，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把带来的书归类摆放整齐。
　　如奥比利特所说，过了一会，法拉杰皇子又跑回屋子，手里面看不出拿的什么，一脸自豪地向米娅炫耀：“这是我找到的好东西。”
　　米娅盯着这一团，或者说一坨东西，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是和自己那只机械鸟艾迪一对的库伦。装饰的尾巴只剩几片，眼睛上的宝石早已不翼而飞，翅膀耷拉着，还有几根想要蹦出来的弹簧，裸露在外的齿轮还有只剩一只的爪子。
　　米娅震惊地看向奥比利特，后者苦涩地点点头。
　　“这个，不太好？”米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好？”法拉杰皇子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态度立刻转变，“本皇子的东西能不好？”
　　“我...”米娅再次看向奥比利特。
　　“那就是好东西。”奥比利特出来解围。
　　“哼。”法拉杰皇子一脸骄傲，“当然是好东西。”
　　几个人继续整理书本，法拉杰皇子自己找个地方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哈萨尼公主站在一旁。
　　不过，法拉杰皇子很快便觉得无趣，又跑出屋子，拿了另一个拆了的钟表向米娅炫耀。
　　米娅不明白，这些好东西怎么在他的手里变成这些奇怪的样子，况且，凯瑟琳皇后还等着她共进晚餐呢，直白地说：“殿下，我觉得这并不好。”
　　“为什么不好！”自己的杰作竟然会受到别人的轻视，法拉杰皇子马上就不开心了。
　　“殿下，那只被你拆掉的机械鸟里面的核心已经被破坏了，布谷鸟钟表的指针也没有再转动了，”米娅指着钟表上方的小窗口，“从这个角度看里面的装置，模拟布谷鸟叫声的风琴管已经弯曲。”
　　“你懂什么！”法拉杰皇子恼怒地将他们即将收拾好地书本全部扫到地上。
　　书是人类灵魂的源泉！
　　书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书是屹立在时间的汪洋大海中的灯塔！
　　关于书的珍贵，米娅从不怀疑，所以，任何对书不尊重的行为在米娅眼里是最不能容忍的行为。
　　“殿下，请将这些书捡起来，并向它们道歉。”米娅感觉心里的怒气已经充满大脑，这是理智失去前最后的缰绳。
　　“哼。”法拉杰皇子一点不在乎，他才是世界的中心。
　　“嘣”的一声，在场的所有人清晰地“听到”，米娅脑内那根名为理智的绳子断裂的声音。
　　只见她几步上前，伸出手，揪着法拉杰皇子的衣领，一下子把他提了起来，眯着眼睛，嘴角上扬，将刚才的话，一字一顿地重复：“殿，下，请，将，这，些，书，捡，起，来，并，向，它，们，道，歉。”
　　法拉杰皇子哪里遇到过这种对待，在空中边挣扎边喊：“本皇子好心对你，你敢这么对我！”
　　7岁的男孩子还是有些重量的，况且法拉杰皇子动来动去，不停地挥舞自己的拳头，米娅不得已放开他。
　　落地后的法拉杰狠狠地往地上的书上再补两脚，还朝米娅吐舌头，趁她再次发作前赶紧溜走。
　　米娅可不打算放过他，直接将他扑倒在地，坐在他身上，左手锁住法拉杰皇子的双手，牢牢地扣在他背后，让他动弹不得，右手扬起，不多说一句废话，“啪啪啪”，扇向他的屁股。
　　“哇！！！”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真切的痛感，法拉杰一下子哭了出来。
　　然而，米娅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右手打得不够劲，准备换左手。奥比利特赶忙握住她的胳膊，再打下去是要出外交事故的：“快，还不道歉？”
　　“我，我，我错了！” 法拉杰皇子一句话说不利索。
　　里昂也终于反应过来，抱起坐在皇子身上的米娅。
　　法拉杰皇子狼狈地爬起来，躲得远远的，带着哭腔怯生生地说：“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有了满意的答复，米娅终于放下扬起的手：“知道就好。”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重新收拾起来。
　　见到米娅没有继续“教训”自己的意图，法拉杰皇子想要开溜，跑之前要拉哈萨尼公主。然而，目睹这一切的小公主完全没有理会他，反而放下手里的玩具，帮忙一起收拾书本。
　　“叛徒！”法拉杰皇子只能在心里生气，他现在见到米娅，就能感受到屁股上的疼痛，一个人溜掉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