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路不对》指捻尘叶

22、第二十二章 生死

　　异能者协会会长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
　　萧易在门口组织好语言，对祁洛宁说：“钟琰——还活着。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今日的阳光非常好，桌上摆着一盆有些像紫苏的植物，祁洛宁正在给它浇水。萧易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问，祁洛宁露出找不出任何破绽的笑，只说：“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他是你的弟弟，他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来找你？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不信任你——当年协会所有人都说这场浩劫起因跟他有关系，是不是真的？”萧易一口气把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
　　祁洛宁却只说：“洛清也是我的弟弟。”
　　“我搞不清你们之间绕绕弯弯的关系，但是钟琰算是我的授业恩师，我不想让他不明不白的死，也不想让他东躲西藏地活着。”萧易颇感无力，“所以，你能不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祁洛宁看着窗外，银杏叶已经金黄，铺满整片院子，这是自己曾经的母校，也是钟琰以前读书过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异能者协会的原址是什么地方。
　　他抹掉了钟琰存在过的每一寸痕迹。
　　“我知道钟琰对你很重要，不告诉你，也是想让他在你心里留个好印象。”祁洛宁淡言。
　　萧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言不发地甩上门。
　　祁洛宁首饰桌面上的东西，叠到一边，玻璃下压满了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有五个人。
　　父亲祁放，母亲钟雨澜，小时候的祁洛清，还有他非要抱着婴孩时期的钟琰拍照。
　　到头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然，顾行泽即便身在学校和协会训练两点一线，依旧能够听到尹琼文、吴岩他们的消息。
　　什么“年轻一代新星”“二代异能者领头羊”之类的称号层出不穷。
　　第八届青年异能者大赛开赛之前，吴岩还特意打电话来说：“我们驻点在年前就能结束了，你今年好好表现，争取拿个名次来，明年进前十冲队长，咱们队长独孤求败好久了，你得给她竞争感。”
　　顾行泽故意使坏：“你追到了吗？”
　　“工作呢，谈什么感情！你小子。”
　　这话一说顾行泽立马知道他还需努力，也就不调侃：“虞衡洲你知道不？他去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参加，我今年居然还要碰到他。”
　　吴岩夸张地说：“他都二十五岁了居然还在冲名次，要不要点脸。”
　　“去年他没参加，今年第一估计该被他拿下了吧。”顾行泽一想到他就有点头疼，他的力之魂和钟琰太接近，就算水平差点，顾行泽总觉得自己没有战胜他的可能。
　　“我不跟你说了，队长有事找我，等我回临湖市就去找你。”
　　“拜拜。”
　　“加油！”
　　“好的好的。”
　　离开这么久，吴岩居然还惦念他，让顾行泽不由得心头一暖。
　　顾行泽回到寝室后，深吸一口气，忐忑地敲开方恒的门。他的两个新室友都在，一个是26年跟他一起进来的郑彬，还有一个是27年进来的戴宣明，都在今年升到B级，一起参加今年的比赛。
　　“人来齐了。顾行泽，你参加过一次，给他们讲讲流程吧。”
　　郑彬惊讶地问：“你还参加过？”
　　“低调。”顾行泽赶紧给他使眼色，这黑历史都要翻，老方简直没有良心。
　　这两年以来，顾行泽拼命修炼，虽然所有人都告诉他，排名只是虚的，最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队友一起准备历练。但谁不想摘得桂冠，扬名立万？
　　听完方恒的注意事项后，顾行泽就照例回寝室联系他的异能，这段时间有特批，不需要做作业，但顾行泽还是忍不住拿出一份物理试卷。
　　“平时没见你这么勤奋。”
　　“你不懂，这叫事物之间有必然的联系。”顾行泽说，“我就做一张电学的卷子，稳定一下心态。”
　　钟琰坐到旁边忍不住笑。
　　顾行泽转头，正对上坐在椅上钟琰冲他笑，不禁一愣。他现在除了不吃不喝，和活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你能复活吗？”
　　钟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点点头说：“应该可以，等我精神力恢复到巅峰状态之后，逆转死亡规则，大概就能恢复了。”
　　顾行泽听得差点掉下巴，震惊地问：“还能这么操作？死去的人都能复活吗？”
　　“还要找到自己的尸骨。”
　　钟琰去西山公园走过几次，始终无法让自己和那具尸骨产生联系，甚至于整片西山公园都无法找到那种联系。
　　真·死后都没有人收尸。
　　“那、那骨灰呢？”顾行泽小心翼翼地问。
　　钟琰说：“这要看骨头完整不完整。”
　　顾行泽立即放下笔，穿好外套，对钟琰说：“走走走，我带你去青园公墓。”
　　夜晚的公墓空空荡荡，顾行泽几乎是脑门一热，坐上出租车就跑这儿来了，马不停蹄地奔向顾峰的墓前。
　　一场秋雨后，墓园凌乱。顾行泽把手放在冰冷的墓碑上，声音发颤：“钟琰，你看，这样的行不行？”
　　钟琰沉默良久，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直没有得到钟琰的回应，顾行泽眼中的希望消失。人死附身，本来就不太实际，钟琰自己尚且还能用自己的异能，顾峰再怎么说都是个普通人。
　　一入秋，临湖市的雨就能下个不停，钟琰从戒指里取出一把伞，遮挡在顾行泽的头顶。
　　“我听说有一种神之规则，叫做时间，可以将过去的人带回现实，如果有人的权之魂是时间，大概可以做到。”
　　顾行泽一怔。
　　钟琰继续说：“你父亲的骨灰并不完整。况且真的烧成灰了，我怕是也无力回天。”
　　“时间？”
　　“覆水难收，但是逆转时间，它还能在你的手中。”钟琰说，“可惜我从来没有听过谁的权之魂是这个。”
　　吸了口秋雨的冷冽，顾行泽冲着坟墓一笑：“爸，我明天就要去参加比赛了，一定不给你丢脸。”
　　看到顾行泽起身，钟琰问：“走了吗？”
　　“你埋在哪？”
　　“我……”钟琰苦笑着说，“抛尸荒野，无碑无坟，能不能找到随缘吧。”
　　钟琰把手中的伞交给顾行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晚点回来。”
　　看着钟琰的身影虚幻起来，淹没在雨幕之中，顾行泽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直到披着雨披的守墓园的人走过来，狐疑地看着他。
　　“小伙子，你大晚上地一个人在这儿干嘛？”
　　顾行泽说：“我来看看我爸。”
　　守墓人不放心，又说：“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一个个子蛮高女的跟你一起来的，她人呢？”
　　“我一个人来的。”顾行泽说，“大爷你看错了吧。”
　　守墓人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装镇定地说：“胡说八道，我明明看到两个人，还有一个长头发……”
　　顾行泽哈哈一笑：“也许不是人吧，大爷，我先走了。”
　　等顾行泽走远之后，钟琰才绕过前面的坟碑，到最老的那一片墓碑处。他用精神力粗粗扫过，除了这一片没有名字的乱葬岗之外，其余都不是他的墓碑。
　　远远看到钟琰的背影，顾行泽忽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找自己的尸骨。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行泽才听到钟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知道有些墓园是没有立碑或者在你死后建的，等我比赛结束之后，带你去找好不好？”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