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后做了皇后》幼遇

49、第四十九章

　　初胭怔了怔。
　　自她记事起，寻常皇帝似乎除却南下视巡，就不曾离开过这京城，甚至不曾离开这密不透风的皇宫。

　　而陆醉竟然说他要去西北……

　　陆醉自西北秦地起兵攻入京城，想来秦地是他掌握在手中最为熟悉的要地。他要回去，无非就是掌管秦地之人生出了别的心思……
　　她联想到入京的年夫人和年芳池，也就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陆醉不在宫中，这对于初胭来说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低声答应：“皇宫是奴婢唯一的栖身之所，奴婢能去哪里呢？”
　　日光透过窗户纸折射入室内，陆醉微微眯起凤眸，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

　　初胭心中打鼓，唯恐自己的心思被男人看透，只能佯装镇定，不曾挪过视线。实则内心早已翻涌，情绪却难以言明。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他沉声在她耳边说：“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离了朕，雪宝恐也会落入险境。”

　　初胭应了一声，心道明明在你身边才是真正的险境。
　　她不过生得颜色好，缘何戏弄她的感情呢。

　　殿内的漏钟滴答作响，寂静到初胭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就在此时，她听见殿外传来重归的声音。

　　“陛下，该赴宴了。”

　　她如蒙大赦，总算松了口气，跟着陆醉一前一后到达保和殿。

　　初胭落座后，跟着众人行礼，声音浩大：“恭祝陛下端午之日安康。”

　　陆醉嗯了一声，“众爱卿请起，今日设宴不必拘束。”

　　众人起身，各自坐下，欣赏乐曲舞蹈，乐姬舞姬倒并非主角，后来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小娘子也个个献上才艺，企图能够博得坐在上首之人的青睐。

　　陆醉的目光却始终不曾落在这些小娘子的身上。

　　直到徐宝舒拿着琵琶向上首人行礼：“今日是端午佳节，臣女不才，备下琵琶曲一首，献丑了。”
　　这才罕见地听见陆醉轻哼了一声。

　　晋国公夫人在席间轻轻攥紧了手中帕子，总觉得圣上对她家小女不同。晋国公府在京城中也可算是树大根深，若是女儿嫁入宫中，就算够不上皇后之位，封为妃倒是轻而易举的。

　　眼下圣上后宫空虚，抛开后位不谈，假如女儿先入宫诞下皇嗣，嫡长占一长字，那也是光耀门楣。

　　徐宝舒不愧为名门贵女，弹得一手好琵琶，纵使是初胭出身藏莺楼，她也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乐声。她垂下眼皮，实在不能理解这样看起来可爱又聪慧的良家女要对自己做那种事情。

　　一曲罢，徐宝舒盈盈立在大殿中央，听陆醉说：“奏得妙，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男子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可墨玉般的曈眸中遮掩着看不清楚的情绪。席间众人跟着一愣，目光纷纷看向晋国公府所落座的位置，目光中隐隐带着羡慕之色。

　　看来京城中的风要变了，不论徐家女入宫为妃或是为后，晋国公府都成为下一个朝堂中追捧的对象。

　　哪知徐宝舒身姿曼妙，慢慢跪下，行以大礼，“臣女想为家兄求一道赐婚的旨意。”

　　“不知是何家小娘子，能得晋国公府公子喜爱？”陆醉问她。

　　徐宝舒浅笑道：“正是陛下的表妹，初胭小娘子。”
　　初胭：？

　　她说完后，大殿中落入良久的寂静之中。
　　初胭捏着自己的手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心中情绪难以言明。
　　气愤、羞恼、恐惧……一股脑都涌上心头。

　　将滚烫的茶水故意泼到她的身上还不够，还要在一众臣子贵人面前诋毁她的清誉吗？她与徐新南不过有过两三面之缘，谈何赐婚呢。

　　而且，若是陆醉当真怀疑她与徐新南之间不清不楚，只怕西北一战，定会加派人手看管她。
　　果然，男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初胭的身上。

　　她抬眸望过去，敛下内心中翻滚着的情绪，目光平静。
　　就算要解释，现在也并不是为自己辩白的好时候。

　　良久的寂静过后，只听陆醉开口道：“晋国公府小娘子倒是一心爱戴兄长，不过赐婚也并不能只听你的意思，尚要问过朕的表妹是否愿意。”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初胭的身上。
　　她抿了抿唇，起身行大礼，声音平静：“回陛下，臣女与晋国公府徐公子不过两面之缘，尚无此意。想来是徐小娘子多虑了。”

　　陆醉缓缓点头，面容上总算露出点笑意，一双狭长的凤眼低垂看向跪在大殿中央之人，哼笑道：“你可听明白了？”

　　徐宝舒却依旧不依不饶，只是浅浅笑着，“想来是初娘子面皮薄，既如此，倒是臣女僭越了。”
　　她这样说，是一口咬定初胭与徐新南之间关系匪浅，本想着就此退下，却不想听到上首人沉声开口道：“既然知晓自己僭越，那便在晋国公府中好好反省，退下吧。”

　　徐宝舒猛地抬头，却看男人嘴角微微扬起，尽是讥讽哂笑。

　　她只能叩首认罚，坐回到席间。
　　殿中乐曲再次响起，方才的尴尬与不快渐渐散去，唯留晋国公府一众人面色难看至极。

　　宴饮毕，众人离去。

　　宫门外，徐新南拉过徐宝舒的手，第一次皱眉低声斥责自己的小妹：“宝舒，你一个姑娘家在殿上请求圣上为我赐婚已是极大的不妥，更何况求婚到胭娘子的身上？你回府自己闭门思过，不要仗着自己在家中众人捧着就忘了礼数！”

　　徐宝舒却是一把甩开徐新南的手，冷哼一声：“兄长倒是不知趣了，小妹席间不曾在陛下面前为自己求得什么，第一个便想到你，你竟然如此不领情？你不是喜欢宫中这位吗，你画的那幅丹青我在你书房都看到了，有什么可遮掩的。”

　　徐新南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对初胭心中有隐约好感，可也仅限于此。试问哪个郎君看到生得极美的小娘子，心中没有遐想呢？

　　他被徐宝舒气得白玉般的面孔泛红，咬牙切齿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徐新南话音刚刚落下，就见重归追出了宫门，来到二人面前。重归笑着行了一礼，“奴才见过二位贵人。徐公子，陛下请您到甘露殿议事。”

　　徐新南脸色难看，现在也不敢在圣上身边人面前表现出一分一毫，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嘱咐徐宝舒：“你先和娘亲等回府。”
　　“劳烦公公引路了。”

　　徐宝舒看着徐新南离开的背影，气得将手中的帕子捏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丫鬟婆子忙将她劝上了马车，唯恐这位姑奶奶再一次触犯龙颜，波及到府中一应人。

　　徐新南跟着重归进了甘露殿。
　　他给陆醉行了一礼，“臣见过圣上。”

　　陆醉抬眼看了徐新南一眼，这才第一次打量过眼前这个徐家公子。
　　他的确长得柔和面孔，声音清润，今日更是穿了一身象牙色云纹锦袍，着实是温柔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这样的人，说不定初胭真的会喜欢。

　　他冷冷一笑，让人坐下，“今日令妹在保和殿中所说的可属实？”

　　徐新南抿了抿唇，见陆醉如此重视此事，心中不免起了私心。
　　若是真的能趁此机会求娶初胭，倒也不能称之为不妙。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于是他回道：“回陛下，臣的确心悦初娘子，望陛下成全。”

　　陆醉抿了口茶，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指骨也跟着微微泛白，再抬眸看向徐新南时，唇角却微微带着笑意，“可徐公子应该听到初娘子的答案了。”
　　“她说她不愿意”，男人一字一句道。

　　徐新南说：“臣相信，臣会打动初小娘子的。”

　　陆醉却不近人情，声音淡淡又有些懒散，“那徐公子就先打动胭娘子再来找朕。”

　　徐新南抬眸正要说些什么，却听眼前这位天下之主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只能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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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新南走了，殿内再次陷入沉寂，重归上前替陆醉研磨，恐他与初胭二人之间再生嫌隙，因此劝慰道：“陛下请宽心，这位徐公子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陆醉嗯了一声，又轻哼了一声，“朕知道。谅她也不敢。”

　　重归知晓这个她指的是谁，更清楚帝君的心思。可是追求小娘子，不能靠朝堂上的雷霆手段，也不能靠强取豪夺，唯有真心换真心，才能长久。

　　他伴在君侧许久，总算咂摸出点门道，低声对男人说：“陛下，追求小娘子，可不能像您这样。”
　　陆醉冷笑：“朕追求她？当真可笑！”
　　重归道：“陛下对胭娘子的心思，奴才明白。您不妨放软姿态，小娘子们皆是心软之人，若是说到她们心坎里，是不会再置气的。”
　　他执朱笔匆匆在奏折上书写应对之策，一边淡声道：“朕不在意，只要她在朕身边就好。”

　　重归叹了口气，不欲多言，只怕惹怒这位主子，也只能庆幸日后时间还长，总会有拨云见月之时。

　　这一批奏折，就到了夜幕四起十分。
　　重归下去为他煮茶，他起身站在窗前，看窗外夜色浓浓，月光笼罩万物，心中却有一股难言的情绪。

　　到底该拿她怎么样呢，若不然，等他忙完西北一事，果真试试重归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