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Alixuan

46、回国

　　春三月，资宁市的温度回升得很快。但陈州市已经提前开启夏天模式了。
　　飞机平稳降落在陈州市。南青岩和南宇宁、淑华说了，今天要回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说。
　　淑华直接问道:“是要带她到家里来吗？如果是的话，我让陈姨多准备几个菜，然后也要稍微打扮一下。”
　　南青岩耐心地说:“妈，不是，他还有一个月才回国。”
　　南青岩听着电话里，淑华期盼的语气，心里愧疚又于心不忍，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恋爱对象是一个男人的话，应该会很失望吧。
　　但早晚都是要让家里人知道的。他是要和林瑶共度一生的。
　　回到家里，陈姨正在厨房做饭。
　　淑华正在花房里修剪枝叶。
　　南青岩到了花房，叫了一声妈，问:“爸，还没有回来吗？”
　　“呀，到了啊，我想着你还有一会儿呢。你爸在书房。”
　　南青岩走近，“剪完没？我帮你。”
　　淑华递给南青岩一把修枝剪，“还有这一小块。”
　　“儿子，今天要说什么事情啊？提前向妈妈透露一点。”
　　南青岩闭口不谈待会要说的事情，只打趣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淑华不以为然，很洒脱地道:“妈妈一直都很八卦啊。”
　　两个人聊着天，很快就弄好了。
　　回到客厅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很多菜。南宇宁从楼梯上走下来，南青岩叫了一声爸。
　　南青岩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南宇宁、淑华要坦白什么事情时，心里的感受了。记忆之中，他好像很少会主动请求什么事情。
　　这一次，心里罕见的有一些忐忑和不安。
　　相安无事的吃完饭。南宇宁放下筷子，问南青岩:“你不是有事要说吗？是什么？”
　　南青岩顿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我谈恋爱了，对方和我一样，也是男的。”
　　桌上一直没人说话。
　　南青岩不怕他们愤怒，只怕他们难过和失望。他抬眼看了南宇宁和淑华，南宇宁神情复杂，有诧异有不解有愤怒，淑华没什么表情，竟然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拒绝陈媛的原因，前些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待着，见过很多两个男的在一起，但真的没想到，我家孩子也会这样。”淑华的语气里尽是悲伤和感慨，她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暂时不想看到南青岩。
　　南宇宁突然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南青岩，语气不稳地说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成何体统啊！”
　　南青岩很理解他们的感受，就算现在他俩要把自己赶出家们去，自己也是毫无怨言。淑华喜欢小动物，也很喜欢小孩子。家里亲戚或是朋友的孩子，她见到了都要逗一会儿，送他们小礼物小玩具。
　　南青岩二十七岁，相比身边的同龄人大多都已结婚生子，其实淑华很抱孙子，但她极少在南青岩面前提过。这些，南青岩都看在眼里。
　　南宇宁和淑华失望愤怒的神情像一把把刀子划在了他的心里。
　　但如果他不坦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年纪的增长，南宇宁会给他介绍很多自认为满意或是门当户对的结婚人选。
　　那时候林瑶回国了，如果发生这些事情，肯定会让他难过。
　　南青岩不想让林瑶难过。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他想在林瑶回来之前处理好这些将可能会影响他们俩感情的事情。抛开这点不谈，南宇宁和淑华对他的期望越高，后面知道真相后突如其来的失望也会更大。
　　家里的气氛像是结了一层冰一样。南宇宁进了书房，淑华独自回了房间。
　　南青岩一个人在客厅，看着天花板出神。饭桌上，不欢而散。两个人表达了自己的主观感受，但没有发表自己的绝对看法，赞成或反对。
　　南青岩不想在火上浇油，给两个人发了微信后，就回自己的卧室了。
　　隔天南青岩准备离开时，南宇宁和淑华，包括陈姨都还没起床。
　　他去厨房，做好了淑华和南宇宁平时喜欢吃的早餐，不到半个小时，就坐好了。端好放桌，给淑华倒了牛奶，给南宇宁冲了咖啡。
　　做好一切后，才离开。
　　诺斯一个人在家待了一天，听见开门声响，敏锐谨慎地望过来，看到是南青岩后，喵呜了一声，好像在控诉南青岩怎么才回来。
　　南青岩摸了摸它的头，给它加了猫粮，“你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南青岩洗完澡后，接到了林瑶的视频电话。林瑶最近训练项目增加了不少，强度也增强了。每天回到公寓，洗完澡，和南青岩说句话就睡了。有时候，听着南青岩说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南青岩知道训练后期，林瑶很累，也有不少国内的事情需要远程处理，不想再平白无故增添他的烦恼，不打算告诉林瑶今晚上发生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

　　趁着周末，南青岩主动联系了林成峰，和他约好了在Golden俱乐部打高尔夫。
　　南青岩话不多，但林成峰是个能聊的，尤其对方是一个他还很欣赏的人。两个人在俱乐部待了半下午，结束时，林成峰还意犹未尽。
　　“和会玩的人切磋就是不一样，有趣多了。”
　　南青岩谦虚道:“伯父过奖了。”
　　林成峰摆摆手:“你太谦虚了。”
　　南青岩在附近订了一家餐厅，饭桌上，说了不少感谢的话，搞得林成峰不好意思起来。
　　陈敏暂时还没有回资宁市，林成峰回来后，觉得自己早出晚归的，照顾不好诺斯。就和林瑶商量把诺斯放在高明那里，也不能一直麻烦南青岩。
　　林瑶说:“不用，他可喜欢诺斯了。就放在那里吧。”

　　有着期待的日子，总会过得很快。
　　南青岩忙完一天的工作，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眺望着资宁市的夜景，后知后觉，林瑶明天就回来了。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越到了要见面的时刻，反而更加思念对方。
　　两个人自跨年那次后，就一直没有见面。
　　林瑶离开前的晚上，徐州和高明很自觉地在三个人的群里艾特林瑶:［我们就不来接你了啊，来了也是当电灯泡。］
　　机场，Tony叔一家人还有Jenny在送别林瑶。Jenny很舍不得林瑶，夸赞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伙伴，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说得很直白，“不过很遗憾的是Tony叔并没有撮合成功。”
　　旁边Tony叔再次无辜躺枪，“这存在着客观因素啊，完全不关我事。”
　　Jenny也只是开玩笑，大大咧咧的。想缓解一下此刻有些压抑的离别气氛。Apple知道林瑶要离开，已经大哭了一场，林瑶蹲下哄了她一会儿，没再继续气哭了，不过眼睛还是湿润的。
　　Jenny很爽朗地说:“好啦，祝你和那位大帅哥白头到老，感情顺利。”
　　登机时间到了，林瑶分别和四个人拥抱了一下。
　　“Apple，哥哥走啦，以后会来看你的。”
　　经过三次转机，最终降落资宁市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南青岩开着车提前到了机场。在出口，估摸着林瑶航班已经降落了，默默看着出来的人群。
　　不过没想到的是，反而是林瑶先看到了他。快步走到南青岩面前，一把拥住了他。
　　“等很久了吧？去拿托运行李花了一点时间。”
　　南青岩把林瑶抱得更紧，很突兀地把下巴放在林瑶肩上。
　　“没有，我也刚到。”
　　其实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行李放好之后，两个人上车。
　　林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这还是第一次的坐你的副驾驶。”
　　南青岩很顺口地说了一句:“以后它是你的专属座位了。”
　　两人刚在一起就是异地，两次短暂地相处时间都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现在回到了资宁市，林瑶突然间有一种不真实感。
　　南青岩不急着发动车辆，而是侧过身，直接吻住了林瑶。
　　四个月的思念，都在这个吻中表现了出来。林瑶两手搂住南青岩的脖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安静的车里发出了两人暧昧却又不清晰地接吻声。
　　两个人谁都没有暂停这个吻的意思，都在迫不及待地释放自己的想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南青岩回到驾驶位上，笑着说:“去我那里吧，毕竟你儿子也在我那里。”
　　林瑶笑了下，回道:“可以啊，这是在拿我儿子威胁我？”
　　南青岩发动车辆，看似在专注开车，目视着前方，很淡定地说:“是我们的儿子。”
　　夜间车辆相对于少一点。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南青岩小区的地下停车库。
　　林瑶的东西装了两个大行李箱，他主动从南青岩手里拿走一个自己托着，南青岩没拒绝。
　　南青岩刚打开门，林瑶就唤了一声诺斯的名字。大概是习惯就反应，黑暗中诺斯先喵了一声。南青岩打开灯，诺斯才犹豫着跑过来，被林瑶一把抱进怀里。
　　“想我没有？”
　　“还记得我是谁吗？”
　　南青岩笑了笑，走进厨房，给林瑶拿喝的。
　　在机场时，已经点了外卖，现在差不多到时间该送来了。
　　“诺斯胖了，抱着比之前重了。”
　　南青岩看了一眼诺斯，回道:“没感觉到，不过照你说的，那肯定是胖了。”
　　“你那么相信我？”
　　南青岩自如地答道:“嗯。”
　　点的是附近的一家私房菜，还好现在没打烊。
　　林瑶吃得很满足，感慨道:“这熟悉的资宁味道，久违了。”
　　南青岩往林瑶碗里夹了很多肉，“多吃点。”
　　吃完饭之后，林瑶困得睁不开眼了。他一向在飞机上，都不太睡得着。
　　南青岩收外卖盒，让林瑶去洗澡。
　　林瑶洗完澡出来，看到南青岩正在给诺斯铲屎。不过他太困了，和南青岩说了一声，上床就睡了。
　　彻底睡着之前，迷糊地想，刚才看到的画面大概会在脑海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暖黄色的灯光，角落里很好奇坐在地上看着南青岩的诺斯，还有那一道背影，好像在发着光一样。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