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行者》苕桃

9、北邙篇（三）

　　穆岭看着代行者一步步向他走来，就在他即将站不住时，突然从左侧路上听见狂叫的声音——这声音还格外耳熟。
　　一个人迈着大步向这边狂奔而来，经过穆岭时和他对视一眼，立刻拉住了他的手开始一起狂奔。穆岭被他拉着踉跄了几步，忍不住开口问：“许尺，你跑什么？”
　　许尺头也不回的答：“你自己回头看看，真的太可怕了！！！”
　　穆岭听到身后轰隆隆的脚步声，转头看去，约有几百个身上有着明显植物特征的女人——花妖正在追着他们，其中不少还在向他抛媚眼。她们经过时，甚至撞到了代行者，拦住了他的去路。但是代行者又重新站稳，抬起头，隔着不断涌过来花妖们，带着除了眼睛外模糊不清的面孔和他对视。
　　穆岭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他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极度喜剧，连那些过往的画面也不再侵袭着他的感观。
　　他第一次碰到与代行者相关的事却有了笑意。
　　是许尺的原因？
　　许尺这个人很神奇，和他待在一块的时候恐惧会散去很多。
　　所以才会想入队吧。
　　他们转过几个弯，躲进一旁的小巷里，许尺大口喘气，靠在墙上休息。
　　穆岭问他：“你怕花妖追你？”
　　许尺不答反问：“妖怪可怕吗？”
　　“不可怕。”穆岭说：“但是我不喜欢妖怪，对我而言，你恐惧花妖很难理解。”
　　许尺身体僵直了一瞬，他苦笑说：“是吗？刚才跟你站在一条街上的是……那个？”
　　“嗯。”穆岭看着地面，那里有一小滩水渍，映出了不知何时重新出现的月亮，“魇鬼已经很强了，它的幻境极度逼真。”
　　“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它的本体。”
　　许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从自己的身侧抽出常用的匕/首，手指灵活的翻动了几下：“武器是能用的啊，你的符能用吗？”
　　穆岭拿出一只纸兔，滴血后纸兔飞快的窜了出去，他便向许尺点点头。
　　很快纸兔回来了，但这次并没有化成灰烬，而是在穆岭跟前停住了，上下蹦跳几下，又转向了一个方向，向前跑去。
　　“走吧，已经找到了。”穆岭紧盯着纸兔，“跟上它。”

　　他们几次绕开街上的花妖，跟着纸兔向魇鬼所在处前行。纸兔带着他们进了一个新的场景，身后的街道景色也随之而改变。
　　这里是一大片空阔的草地，夕阳为草地镀上一层金色，在微风中摆动。纸兔摆摆身体，逐渐化成灰烬——它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但是这里并没有发现魇鬼。
　　“我应该想到的。”许尺叹气，“这里是它制造的幻境，应该说处处都是它的气息，只不过这里比较重。所以……”
　　四周突然间幻化出更多的物品和人，他们便听见一声大喊:
　　“那边有人吗？快躲开！”
　　他和穆岭几乎同时向旁边一闪，一道箭矢穿过他们之间向后而去，稳稳的射中不远处的靶子上，正中靶心。从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影，取下了蒙住双眼的布，走到他们跟前。
　　来人头发微卷，身穿专门的射击服，熟悉的面孔却更加稚嫩了几分。
　　“你们是谁？”他警惕的看着他们。
　　许尺打量他：“几年前的小风？”
　　少年时期的苏樘风似乎有些疑惑：“你认识我？”
　　许尺正欲开口，只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大吼：“死小子，又去哪偷懒了！”
　　苏樘风又奇怪的打量他们一眼，跑回去继续练习。
　　“这是小风的幻境回忆啊。”许尺轻拍了一下穆岭的背，“干的不错。”
　　穆岭不动声色的向旁边移了几步。
　　许尺并没注意到这种细节，他只是好奇的看着前面的练箭场，那里有一群人都在练习，他们身后就是目标靶，许尺和穆岭都向远离练箭场的方向走了走，以免再度被误伤。
　　”小风他原来这么勤奋吗？”许尺若有所思，“来队之后时一直都很懒……”
　　不会是我带出来的吧，他想。
　　穆岭注意到苏樘风的动向，立刻示意许尺噤声。

　　“苏樘风，之后的比赛你去吧。”似乎是教练的人开口，“你心性不够坚定，正好锻炼自己。”
　　苏樘风双手放在身后，用力攥紧了弓臂:“好。”

　　穆岭的直觉告诉他，这场比赛很有可能与苏樘风的恐惧有关。
　　他们周围的场景正在渐渐转变，许尺奇怪“咦”了一声：“小风的恐惧有回忆，我们的是因为恐惧类型不一样，所以没有回忆吗？”
　　“……应该是的。”
　　他们周围的环境幻化成了森林，许尺眼尖的看见了远处树干上置放的目标靶，还有时不时响起的各种击靶声。
　　穆岭沉声说：“这就是那场比赛，但是选手用的武器好像不太一样……”他听见了弓弦声，弹弓声，甚至还有枪声。
　　“枪？这样不就不公平了。”
　　许尺摇头：“根据武器不同，需要击中的数量也是不同的，你之后参加考核时也会用到这个规则。”
　　穆岭开始对考核有些兴趣了，他环顾四周：“现在我们去找苏樘风。”
　　他们向弓箭声最频繁传来的方向走去，果然很快便出现了苏樘风的身影。
　　少年在不停搭弓放箭，他几乎是刚瞄准之后就立刻放出箭，而且不待休息片刻，他身上的肌肉便继续绷紧发力，但每一箭都射中了附近的靶子。
　　许尺瞟一眼树上的靶子，说：“小风这时候已经相当厉害了，但是这次比赛，他要输了。”
　　穆岭随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明了：“也是，”
　　只是一昧追求数量可不行啊，几乎有四成的箭矢偏离了红心一点，但这细微的差距便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