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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试探 ...

  •   茶杯破碎的清脆声刺了合盛宫里跪拜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的奴仆们的耳,她们的心就像那地上的碎茶叶,被那滚烫的沸水烧的软塌了,瘫瘫软软的,不知要流向何处。

      “本宫以为,日日这样养着你们,应该都不是群狼心狗肺的主儿。可没想到,有人居然会浑水摸鱼,作戏算计都算到本宫头上来了?!”淑妃厉声呵斥,锋利的目光扫过每个婢子垂下的脸,“本宫也不是无情之人,向来都是赏罚分明,这一点你们应是很清楚的。”

      她突然换了副面孔,又柔柔笑了起来,只是其中更添凌人盛气,“无妨,念着主仆一场,本宫会给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此刻站出来,本宫就考虑从轻处置……但要是瞒着不报,让本宫查到了是谁,那你的下场可就不是一具全尸那么幸运了。”

      那样逼人的气势,就像是狼群的狠戾目光,深深贯穿每个人的身体。那獠牙淬毒,在血肉之间刻下粉身碎骨的烙印,引领他们到达阿鼻地狱。

      香儿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威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才刚到合盛宫一年,三个月前被秦煜的手下买通,成了一名安插在淑妃身边,几乎是毫无破绽眼线。

      她怎么会想到,又怎么会猜到?是假的,一定是假的……香儿不停重复着这些话,冷汗直直滴落在地上,嘴唇半开半合的,像在祈祷求着什么。

      淑妃又娇媚地笑了一声,像在嘲笑失宠的宣妃,又像在笑香儿这个小婢女的单纯。

      当时天边才吐露一点鱼肚白,她怎么唤阿秀都无人应答,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披了件单薄的外衫便连忙出去寻人。还没缓过神,便见一个女子倒在殿侧,那正是阿秀。淑妃忙跑过去探她鼻息,发现人只是昏了过去,才紧凑凑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太突然了,像是有人早就谋划好的,又像是什么歪打误撞,所有交互缠绕的线都乱成一团,连同淑妃的思绪也绕成乱麻。这是她最信任的直觉,她二十多年的心狠手辣与谨小慎微,都是她做出揣测的不可不提及的凭据。

      “香儿,这天儿很冷吗?”淑妃盈盈几步行到正抖得像筛子一般的婢女身前,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饶了奴才吧,淑妃娘娘……饶了奴才吧,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香儿的手拽住淑妃的裙边,那双水汪汪的眼对上她的眸子,只觉得寒意阵阵,不觉打了个颤。

      宫中无人不知淑妃的狠辣手段,尤其是生剥人皮,每每下人们在一处闲聊,总会说到淑妃喜爱的人皮掩冰,即使是仲夏,在其上坐着也会觉得清凉。那皮传闻是越嫩越好,所以宫里每有小宫女失踪的时候,他人也不敢明着往淑妃那处揣摩,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呢?

      “好香儿,告诉本宫,是谁指使你的?”淑妃用手抬起香儿的下巴,轻轻地问着。

      泣不成声的宫女犹豫了一瞬,那黑色的眸子转了转,还是决定开口:“是宁王殿下……”

      淑妃瞳神猛地一震,迅速起身,转头不再看香儿,妄图掩饰脸上的错愕与惊恐。竟然是宁王,竟然是秦煜……她迟疑地扫着每个匍匐在地的奴仆,试图从她们身上看出些什么,但只能是徒劳无获。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奴婢只是个传信儿的,并不知阿秀姐昏迷不醒的缘由啊……求您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香儿向前爬了几步,匍匐在淑妃的脚边,当时哭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濡湿了她的脸。

      淑妃不理她,只是朝着其他几个奴才低声吩咐了几句。听着香儿的哭嚎声越来越远,合盛宫慢慢又静了下来,她心中倒没刚才那么烦躁了。

      宁王妃遇刺一事刚刚传来,她便觉得莫名的心慌。

      先不说是为何嫁祸到自己身上,淑妃没能想清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刺杀常润星?宁王沉溺女色已是人尽皆知,此时若杀了那女人,然后引秦煜阳和启蛰,却只能说是铤而走险。永王看起来可没那心思,宁王残党也定不会如此猖獗,毕竟行刺皇家之人可是死罪。

      莫非一切都是秦煜自己的阴谋?面对心爱的女人,那他也太能下得去手了,况且就常润星那身子,能答应秦煜?能承受得住?

      “更衣,去东宫。”

      层层红白宫墙里,依稀可见那处大殿巍峨。早树颇有迎春之势,园中引一长渠顺平铺的鹅卵石而走,几见杳霭流玉,竟是一派禅意清新之景。

      “轼儿。”只闻一声略带焦躁的叫喊,淑妃步履匆匆,寻到了秦轼的书房。只见那端坐之人正在在案前批写着什么,见淑妃来了,面上故作一喜,好生放下笔后起身作礼相迎。

      “母妃,今天您怎么得空来了?”秦轼将淑妃引到一旁落座,他两手紧紧握住她细软的指尖,眉目之间皆是关切之情。

      淑妃反握住他的手,“今日本宫想吃桃酥,便唤下人们做些来尝尝,可没曾想抓住了一个奴婢,她竟想往里面下毒!后来我才发现,她竟是那宁王的人……”她微微蹙起眉头,关切地望着眼前人,“他连后宫中尚且都眼线众多,本宫想着你是否也有危险,会不小心被他给算计。”

      “轼儿,你宫中的奴才,可有异样?”

      “母妃倒是不必忧心儿臣。”他微微摇头,“只是不知您怎样处理那婢子,母妃可有因她而受伤?”

      淑妃见他言辞恳切,心中紧崩着的弦也松了许多,“我没事。”她又伸手理了理秦轼的衣衿,“轼儿,宁王的目的尚不明确。你要知道,储君这位子可是来之不易,可千万不要再沾上你前些年那性子。天下父母谁不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人中龙凤?我做这些也是为你而铺路……薛瑕不能枉死,你坠入寒池落下病根的仇也不能不报!这些你都明白吗,轼儿?”

      她想起多年前秦轼跪着求她助秦煜成为储君,只觉得这个孩子幼稚、天真到了极点,不可理喻到让她怒极反笑。她为夺储的事情筹备了那般久,结果最出乎意料的竟是自己毫无斗志、一心只顾着自己哥哥的孩子,那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母妃放心,秦煜早就大势已去,再怎么挣扎也是无力回天。周息说父皇近来的病又重了,儿臣私下联络了些许朝中大臣,只稍微试探了一下,皆有扶植儿臣的意愿……”秦轼做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眉角微微上扬,无不透露着少年的不羁,“只是父皇好像不太满意儿臣了。”

      他真不知常润星遇刺一事?

      嘴角微扬的女人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的儿子,她没想过秦轼也会有想着逼宫造反的一天。但这样相比着岌岌可危的圣爱也更好,离着她想一统天下的愿景又近了些。秦轼啊,真是一个体贴母亲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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