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失野》绿调调

5、金色的笔

　　因为病人需要多休息，陈韶也没有待太久。

　　走出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黄庆鹤说的话。直到车子停下，陈韶才回过神。

　　推开禾義的门，陈韶在吧台点了一碗面。

　　“这是你的豚骨拉面。”服务员把面放到她面前，“你是吴唯依公司的人吧？”

　　筷子挑起几根面，又缓慢放下。陈韶语气漫不经心的问他：“你认识我？”

　　“之前聚餐的时候见过你，我叫张佟，叫我小张就好了，这个面就是我爸做的，味道绝对好吃。”张佟夸张的竖起大拇指，陈韶还没开口，就听到门被粗暴地拉开，紧接着传出行失野的粗狂的声音：“老张，给我做碗面！”

　　他大步流星的坐到吧台，顺手就点了支烟。

　　老张怒气冲冲的端着碗面摔倒他面前：“说多少回了，别在店里抽烟，你当墙上贴的是摆设吗？”

　　“我是老板。”

　　“老板也没用，掐了！”

　　行失野不耐烦地掐灭烟头，忽然听到很短的笑声，这才发现陈韶来了。

　　她就笑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扑克脸。

　　“咕噜——”

　　行失野的肚子叫出了声，顾不得陈韶，拿起筷子大口就吃了起来。

　　临近中午了，开始有客人陆续进店。这家店就开在商业楼下，往前走一百米就是五道口地铁站，清华大学离这里也就十几分钟，周围有很多大学，北京大学、人民大学、农大、北体......就连店里的客人也是大学生繁多。

　　才十一点半，三十多个席位已经被占满了。

　　行失野吃得很快，没两口就吃完了，再看看陈韶，连三分之一都没到。

　　没吃两口，陈韶就放下了筷子。

　　“我的笔呢。”

　　“什么？”

　　“你拿了我的笔，金色的那支。”

　　“哦。”行失野从兜里掏出那支笔仔细端详，“这笔对你很重要？”

　　该不会是那个男朋友送的吧？

　　“不是。”

　　“那是什么，大老远跑我这来要笔。”

　　行失野把笔还给她，陈韶指尖转着笔：“这笔不好买。”

　　“多少钱一支？”

　　行失野很好奇，不好买？笔难道还是限量的？能有多贵？

　　“一万多吧。”

　　点烟的姿势停顿一下，行失野望着她平静的表情，一万从她嘴里说出来跟一块似的。几乎是立刻就断定了她很有钱，就从前两次请他们公司的人吃饭，再到这支笔。

　　从兜里掏出一盒caster放到陈韶面前，“给你。”

　　陈韶平静的表情多了几分意外，这是一盒还未开封的caster烟，跟她之前抽的是同一款。

　　一张名片推到她面前，禾義日式拉面馆，上面有他的电话跟名字。

　　行失野想，这名片当时还是张佟帮他印的，当初觉得用不上，就放车里成了摆设，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以后订外卖打这个电话。”

　　从禾義出来，陈韶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她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行失野给的烟。

　　他是怎么买到的？这款日本烟在中国不太好买，代购的话也得好久几天才能到。

　　抽完一支烟，陈韶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的门出了故障怎么都关不严，屋子很大又很空旷，小小的暖气片并不足以让整个屋子热起来，陈韶瑟瑟发抖的打开客厅的空调，裹着个毯子坐在沙发上。

　　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陈韶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陈韶点燃一支烟，她回国的事情还没有告诉父母。

　　“跟以前一样。”

　　“那今年过年早点回来，到时候把那个古川带上，我上次去看他对你挺认真的，文质彬彬的，人看着也不错。”

　　陈韶仰着头，吐出带着香草味的白雾。

　　又来了，母亲的催婚开头。

　　“今年不回去了，有一部大制作需要我，公司人手不够。”

　　“那怎么行，那么大个公司还能缺人手？你让古川换个人，过年必须回来啊！”

　　“我尽量吧。”

　　“别尽量，明年四月份我刚好也要去日本旅游，到时候顺便见见古川的家长。”

　　“妈——”

　　“行了，我不说了。”

　　把手机摔到沙发一角，陈韶又点燃了一支烟。

　　她指尖揉着眉心，这毛病又来了，再这么烦下去，这包烟活不过明天了。

　　陈韶仰着头，头顶的白炽灯照亮了整个屋子，却看起来冰凉凉的。手机嗡嗡响起，不用说都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默默拿起手机，将古川健肆的手机号拉入黑名单然后就抽烟。

　　果不其然，第二天陈韶的烟盒里就剩下了几根烟。

　　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看到吴唯依站在那里，样子有些焦虑，时不时地望向她这边。

　　“怎么了？”

　　“刘哥出车祸了。”

　　“问题大吗？”

　　“听说是伤到腿了，但是问题不大，可是我们的设计稿都完成了，他要是不来，那下个项目的设计稿......”

　　“我知道了。”

　　陈韶回到办公室，先联系了总公司那边。很快下一个动画项目的设计稿就发到了她的邮箱。

　　把U盘交给吴唯依后，陈韶瞟了一眼她桌子上的漫画书。‘黑莲’两个字映入眼帘。

　　“这本书。”

　　陈韶拿起漫画书，随意翻开了几页。

　　吴唯依正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一旁的朝盛替她说道：“这是吴唯依最喜欢的一本漫画，老念叨着希望有生之年可以被做成动漫。”

　　黑莲在日本人气很火，做成动漫也只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同时那么多家公司也在竞争这个，所以吴唯依想要参与制作的概率微乎其微。

　　放下漫画书，陈韶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很做着自己的工作，有的人戴着耳机听歌，声音却像开了免提一样。有的人戴着眼镜，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贴在电脑屏幕上。

　　场景不太像，但氛围又意外的相似。

　　不久之前，她和他们做着一样的工作。

　　“画的不对。”

　　“什么？”

　　朝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就看到陈韶站在自己身后。

　　“仔细观察人体走路的姿势，你画的这个有些...扭捏。”陈韶看着显示屏，拿出笔在纸上简单地画了几个人物构图。

　　“留意手臂和腿部的摆动，前倾姿势跟身体的协调度，试想一下一帧一帧的画面拼接起来的样子。”

　　朝盛看着陈韶的画，这些是最基础的，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时粗心大意画错了。

　　陈韶离开后，李田阳咬着饼走了进来，就看到朝盛红着脸看着一张纸。

　　“怎么了？”

　　“没什么。”

　　朝盛把电脑界面关掉，看了眼陈韶离开的地方。

　　刘显文的腿没有大碍，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可以养回来了。回公司的时候第一时间他到陈韶办公室，感谢她对自己的关心。

　　“你客气了。”

　　她只是发了短信让他多休息一下而已。

　　刘显文离开后，陈韶也离开公司，打车来到首都国际机场。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松本孝给了陈韶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个子不高，比陈韶矮了半个头，岁数都快赶上陈韶的爷爷了。

　　“陈韶，好久不见。”

　　松本孝是商映的总作监，在陈韶为数不多的熟人里，算是关系好得了。

　　“老师，好久不见。”

　　“我来中国待几天，顺便看看你。”松本孝一脸和气的样子，陈韶拉开出租车的门，“请。”

　　陈韶本来想请他去饭店吃或者是烤鸭之类的，但松本孝摇着手：“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有点累了，在公司附近随便吃两口就行了。”

　　他样子疲倦，陈韶也不勉强，转头对司机道：“去五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