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洛叶焚》漫漫烟中树的皮

2、第 2 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上青宗。”苏恬茶百无聊赖地坐在布满礁石的海边。
　　在这个世界呆了几天，苏恬茶对穿越进小说世界中的一些新奇感已经所剩无几。
　　尽管知道这个世界有着宏大的设定等着她去开发，但是苏恬茶不认为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她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在这个世界里呆个上几千年。

　　每天两顿吃的这些鱼虾乱炖怎比得上她爸妈每天早上给她做的早餐，怎么比得上她哥哥每天早期给她准备的便当？每天的娱乐就是和一群小姑娘翻花绳，扔沙包，这让她更加想念手机电脑“绑”身上的日子。

　　按照书中的剧情，她进入上青宗应该不到八岁，她现在的年龄是七岁，也就是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走剧情了。

　　一年……好长。苏恬茶向后仰躺在礁石的一个较为平滑的面上。
　　本想看着蓝白色天空发呆，却被头顶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吸引了目光。

　　“小姑娘。”黑袍人站在苏恬茶躺着的礁石一旁。
　　苏恬茶蹭的坐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黑袍人：“你！”
　　黑衣人的声音，她绝对在哪里听到过。

　　“我是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黑衣人坐上了礁石很坦然地承认。

　　“我想回去。”苏恬茶问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有前提。”
　　“陪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苏恬茶本能的皱了眉头。

　　“想试试当救世主吗？”黑衣人嗤笑道：“我觉得你会喜欢玩的，是吧？”

　　“所以，你当时说的总要付出些代价，是指我做了什么？”苏恬茶冷下脸。
　　“我都把你弄到这里来了，你心里肯定有答案，何必装无知呢？”黑衣人冷嘲道。

　　苏恬茶抬眼看着黑衣人，过了许久终是咧开了嘴，深呼气：“艹！”

　　“说吧，你叫什么？你放我回去，我给你改个好的结局，什么称霸全宇宙，后宫佳丽三千，我都给你安上。”苏恬茶也不装了，她就是作者。

　　小说人物和自己重名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
　　不，只要作者想，那便是百分之百，千分之千。

　　她苏恬茶就是用自己的名字做了主角。

　　“你还记得有个叫洛生的人？杀了他，我就放你回去。”黑衣人轻描淡写道。

　　“大哥，杀人不好。”苏恬茶提醒道。

　　“你别以为我没看过你写的东西，随手写几个字就是伏尸百万，还有脸跟我说杀人不好？”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我就答应你。”苏恬茶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来。

　　“说。”

　　“这个洛生只不过是一个炮灰，你杀他有什么用？而且炮灰反派这种角色，你都能把我从三次元捞过来了，就不能自己捏死他吗？”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他奸杀了我的母亲，还啖肉饮血，啃地连骨头渣都不剩。他还杀了我的师尊，灭了我的宗门，他毁了我的一生。”

　　“你好惨。”苏恬茶顿了顿，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笔下的炮灰有这么凶残：“但他最后的下场也很惨，不是吗？”

　　“不够！”黑衣人抬起头与苏恬茶对视，猩红的双眼像凝视着深渊深不见底：“他必须死，我不管他怎么死，他都必须死！”
　　“我杀不了他。但是你创作了他，所以你一定要杀了他。”

　　“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你回去。”

　　“好。”苏恬茶很守承诺，尽管有很多疑点，也不再多问，点头答应。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网玩游戏了，也没有耐心，我现在就去宰了那个娘娘腔，你立刻马上把我送回去。”苏恬茶在海边踩了踩水。

　　黑衣人点了点头，伸手握住苏恬茶的手腕：“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洛生死了。”
　　话音刚落，苏恬茶还没来得及反驳，黑衣人便化成一道黑气，成了一只乌黑的木镯缠在了苏恬茶的手腕上。

　　这个举动让苏恬茶很烦感，在心中暗骂了几句，最后从海边石块翻出块和脑袋差不多大有棱角的石头，抱在怀里，往平时这个时间洛生都会去的树林，想去把洛生砸死。

　　赶紧让她回家，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

　　……

　　洛生这会儿正在树林中采蘑菇，一个小小的人正蹲在一堆枯枝叶中小心翼翼地辨认着哪些蘑菇可以吃，哪些蘑菇有毒。

　　“阿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洛生转头一看，惊讶道：“娘！”

　　洛叶焚走到洛生身旁。

　　“娘，今天我给你煮蘑菇吃。”洛生捧着手里的一捧小菌菇。

　　洛叶焚看着洛生一脸等待表扬的样子，拍了拍洛生的脑袋：“今天我们吃肉。”
　　“啊？”洛生一愣：“吃肉？真的嘛？！”
　　洛生长这么大，吃肉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好几遍。
　　洛叶焚脸上带着笑，牵起洛生的胳膊，弯腰一口咬了下去。
　　活生生撕下一块皮肉。

　　洛生还没反应过来，他只是觉得疼。
　　疼地想要满地打滚。
　　他惨哭地坐在地上，看着满嘴鲜血的母亲哭喊道：“娘，别咬我，阿生不知道你饿傻了，阿生给你回去做饭。”
　　他年纪太小，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同类相食。他只是觉得母亲是饿傻了。从前，他递给母亲的粥米，母亲一口都不会吃，这样过了好几年。洛生一直以为母亲是不想吃自己煮的东西。

　　洛叶焚嘴里含着血淋淋的肉，神情变得十分奇怪，最后她还是将口中的肉吐了，她的嘴里开始冒血。
　　洛叶焚忌惮地看着坐在地上哭的儿子，她擦了擦嘴角。
　　混沌体质，洛叶焚听说过这种传说中的体质。不死不灭，与天地共存，为天地所不容。
　　为天地不容，这对仙修和魔修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洛叶焚靠近洛生，握住他的肩膀，……
　　洛生被洛叶焚掐住脖子，高高地举起。洛生的脖子都被掐地变了型。
　　可是，当洛叶焚将洛生扔到地上，没一会，洛生又艰难地爬了起来。

　　洛叶焚当即冷下脸。
　　自己杀不了这个怪物。
　　这个怪物还是自己生的，可笑。

　　洛叶焚知道，这世间因果纷乱。
　　自己为了进阶化神期修士种下的因，长出来的果又会是什么？

　　洛叶焚一向谨慎，既然杀不掉，那也不能放任他这么肆意地长下去，哪天会反噬自己也说不定。
　　魔族中，父母和孩子就是天生的敌人。

　　洛生想往母亲那里靠近，却发现母亲也在看自己，年幼的孩子分辨不了母亲的眼中明显的杀意。

　　他只是想抱住母亲，像李英的母亲经常抱她一样。

　　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洛叶焚忍着灼手的痛苦，将洛生的心脏扯了出来，化神期修士留下的封印烙在了他的心脏上。

　　“娘……”洛生艰难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了洛叶焚的背影。
　　管怎么呼叫，都不会转身的背影。

　　苏恬茶就站在一旁的树丛中，因为有黑衣人的掩护，所以洛叶焚没有发现她。

　　震惊她一百年。

　　苏恬茶当年写洛生这个人物的时候，就是为了衬托主角的坚韧，才加了这个四处添麻烦的丑角。
　　她可没给这个角色加什么奇奇怪怪的背景，比如：他妈是个魔修。

　　黑衣人站在苏恬茶身后：“趁现在，杀他。”

　　苏恬茶点点头。
　　她抱着手里的石块，走到洛生旁边。
　　看着躺在地上，身体致命的伤口已经愈合的洛生。
　　正想着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地砸在这个小男孩的头上。只听见洛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呓语地对她喊了一声：“娘……”

　　苏恬茶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热，就有点痒。苏同学打了个喷嚏，然后就当着黑衣人的面鼻血喷了。
　　“！”

　　“妈妈的好大儿！”

　　黑衣人一脸黑地看着苏恬茶母性大发的样子。

　　洛生小时候长着一副雌雄莫辨的脸，所以孩子们经常在他面前嘲笑他娘们儿兮兮。
　　如果抛下偏见，他其实还挺好看。

　　黑衣人沉默地站在苏恬茶身后。

　　他没有催苏恬茶马上动手，只是默默地重新变成手环回到了苏恬茶的手上。

　　苏恬茶察觉到了，她还挺好奇这黑衣人不会是是良心发现洛生这么惨，而且现在还是个好苗子所以不想杀他了？

　　这些念头只在苏恬茶的脑海里闪了一下。
　　现在躺在地上的洛生，她脑子里想的是：鹅子！虽然你是个炮灰，但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的鹅子的事实！放心吧宝宝，妈妈会爱你滴！

　　虽然很想回家，但突然意识道这个由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还有瓜可挖，苏恬茶对回家就不是那么急不可耐了。

　　也许是苏恬茶的原因，洛生没有因为母亲的离开而消沉太久。因为他的这个小伙伴越来越奇怪了，每当他暗自伤神的时候苏小八就会突然跳出来，拿着板砖木棍之类的东西追着他打。但他有被欺负了，苏小八又会像母鸡护崽一样把他护地好好的。
　　而且苏小八还总让他喊她：“麻麻。”
　　洛生不知道“麻麻”是什么意思，苏小八就告诉他“麻麻”是对最亲近的女人的称呼，一个人只能有一个。

　　虽然洛生认为苏小八和他的关系还没有他和李英亲近，但是感觉苏小八很想自己这么称呼她，为了让她高兴，在很长的时间里，洛生在私下里都称呼苏恬茶：“麻麻。”
　　苏恬茶：乖儿咂！

　　黑衣人默默地跟在苏恬茶的身后，几天的观察让他不认为眼前的女孩是个丧心病狂的刽子手，但为什么那么黑暗的世界会是由她创造。

　　所有的爱和欢喜，都是为了最后高潮的毁灭与撕裂而被创造。

　　晚上，村子中的人都睡着了。
　　洛生家破败的竹门，被推开。
　　黑衣人站在熟睡的洛生旁边。
　　“我多想让你死在这里。”

　　“不过现在我想看看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黑衣人将手放在洛生心脏的位置。
　　大乘期修士解开一个化神初期修士的封印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后几天，一旦苏恬茶有了想回家的念头她就会拿着木棍和石砖追着洛生满村跑，追到一半，她累了就会停下来指使着洛生给她干这干那。

　　“我为什么要给你做这些？”洛生弱弱地反抗。

　　“因为我是你“妈妈”！孩子听妈妈的话天经地义！”

　　“我不要你当我的“麻麻”了！”

　　“你放屁！”苏恬茶重重的弹了一下洛生的脑瓜。洛生满脑子都是那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抱住头害怕地看着苏恬茶，委屈地道：“麻麻。”

　　“苏小八！你又在欺负洛生！”
　　远远地苏恬茶就听见了李英的声音。
　　洛生一听到李英的声音，“噌”地一下窜到了李英的身后。

　　看到李英过来“护崽”苏恬茶道：“我哪有？”
　　三个小孩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欢欢笑笑地在黄昏的沙砾海滩上奔跑。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几个月时间也就一天天地磨了过去。
　　在某天，苏恬茶又在欺负洛生的时候，李英的母亲喘着粗气，面上不掩欣喜招呼他们三个孩子。

　　村口来了仙人，村长让全村的人都去参拜。

　　三个孩子跟在大人身后默不作声，以他们的身高，实在是看不到“仙人”的仙姿。
　　但是很快孩子们就被大人给推到了前面。
　　这样苏恬茶他们才看到了这些“仙人”的真貌。

　　好看。
　　真好看。

　　随便搬一个到现代去，都能干翻那些荧幕上的巨星。

　　孩子们被各自的家长要求或是被按着跪拜“仙人”。

　　而洛生却被仙人中的一个给狠狠地吸引住了。在所有的孩子被要求跪拜的时候，只有他没有人提醒，愣愣地站在那里。

　　羽雪里站在上青宗弟子的身后，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扫视。
　　他在找人。
　　最后他的目光和一双懵懂的眼睛对上。
　　羽雪里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

　　洛生……

　　上一世，他的大弟子，洛生。

　　羽雪里移开了眼睛。

　　洛生愣愣地站在原地，敏感的孩子很容易地从这位“仙人”脸上看到了不屑与厌恶。

　　为什么会用这种厌恶的表情看我？是因为我冒犯了他吗？
　　洛生有些内心有些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