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间》是玄玄子

2、第二章

　　二

　　“公主，该去赴宴了。您瞧瞧，奴婢保证，您今天定是全京城最漂亮的。”见公主愁眉不展, 绿莺打趣道。

　　“知道了，你随我一同前去。”

　　漂亮。素清小时候是常听到有人这么说她。那皇后娘娘不也在背后说她是狐媚子生的女儿，天生一副好容貌。只可惜崇明十五年，军中作乱，刀剑难防。日后，她面上一道伤疤，去了这女儿红装，人人笑她不近人情，面目可憎。她便不信这人心，杀伐果断，树立军威。

　　素清长公主是崇明的象征，但那时，绝不是美的象征。既然重来一次，她便要守住这一切。

　　华阳宫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歌舞升平，似是其乐融融。

　　“素素怎么还不来，她不是一向最喜欢这些歌舞了吗”景帝向来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此时有些不解。

　　“圣上有所不知，长公主前日大病一场，至今未愈，妾身一时着急，忘了通知圣上，圣上不会怪罪妾身吧。”皇后道。

　　“你也是一片好心,罢了。来人，起驾听月阁，朕要去看看素素。”

　　“不可啊皇上，今日中秋佳节，您理应在华阳宫赴宴。否则，主君未在，您让众大臣情何以堪。至于公主，臣妾自会……”

　　“报一一素清长公主到一一”

　　一袭浅红色宫装，外披白色纱衣。三千青丝轻轻挽起斜插起一根镂空薇灵簪。眉间一点朱砂，虽病态未消长公主依旧明艳不可方物。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望了一眼皇后面如土色的脸，素清俏生生说道。

　　“这说的什么话，见你大病初愈，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您说是吧，皇后娘娘,贵妃见女儿无事，暗嘲皇后话里有话。

　　“好了，今日之事联自有定夺。素素，去就座吧。”

　　“谢父皇。”素清起身走到贵妃身边坐下。

　　宴会依始，席间觥筹交错，贵族子弟，皇亲国戚满座，似是齐乐融融的景象。

　　“母妃，素素听闻北燕会有使节前来，为何不在席间啊。”

　　“从哪里听得这消息的，还挺灵通嘛。不过啊，他们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徐贵妃虽未道明，但素清知道北燕数次求和，这更是选在元宵夜,就是蓄谋已久。

　　“快看，那不就是燕国太子吗，怎么在这？”

　　“咦，不过手下败将，丧家之犬罢了。还太子呢，北燕人就这点出息。”

　　“你们瞧他的腿,怎么瘸了。”“瘸子啊，燕太子，原来就是个残废，就这也配”

　　人言可畏,素清听着周围女席间的切切私语，又看了眼顾宁逐渐走来的身影。

　　他走的很慢，腿脚看起来有些别扭。身边的燕使节不时的催促，他的眼里满是阴。

　　没来由的，素清心里有了些无名之火。顾宁此时尚且年幼，可在前世不多的接触里,她记得他总是清清冷冷，不染情绪的。她总觉得，他应当是个鲜衣怒马的小公子。

　　顾宁走得近了些，不怀好意的言语却并未因此有所停息。

　　素清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多少年后，他皇位高高坐，身后无一人的景象。一个人的路，他到底走了多久。

　　思及此，素清再也忍不了。

　　“住口，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亏得诸位还是什么京城贵女，文人雅士女儿就是这么出言不逊的。怎么，要我亲自教教你们何为礼仪”小姑娘似是气急，好看的眉头皱起,厉声道。

　　整个崇明都知道，素清公主是帝王家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女儿，徐贵妃又向来纵着她。这长公主啊，惹不得。

　　席间一时无话。

　　燕使节走上前来，向景帝作了个揖道:“上元佳节,燕王特派微臣前来道贺。恭祝崇明国富民强，祝圣上福寿无疆。”

　　看了眼燕使节身边的人，景帝心下明了。这燕国来来回回那么多次，次次为了求和。都说虎毒不食子，人心啊……

　　“使节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和寡人虚与委蛇，惺惺作态。”景帝心中不悦，面色却不显

　　“那微臣便直说了，圣上愿民众安居业，太平盛世，北燕也望如此，之前挑起争端是我们的不对。”说及此，使节伸手往下按了按顾宁的肩，见他未动，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顾宁闷哼一声，半跪下来。

　　使节冲着景帝道: "这便是我们的诚意，讨伐北燕一事，望圣上三思。”

　　望了一眼顾宁跪下去的身子，景帝别开了眼。“寡人允了，崇明和北燕，休战。这燕太子，便在此处住下。回去通报你们主君吧。”

　　“多谢圣上,微臣先行告退。”

　　“哎”景帝叹了口气。“给燕太子赐座，皇后，行宫一事就由你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