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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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内预选赛的赛程很快到了最后一日，和去年一样，会师决赛的两支队伍还是北川第一和白鸟泽初等部。而比赛的结果也如复刻一般，北川第一输了，一局都没有赢。
观众们的鼓掌声中混杂着抽泣声，三年级的部员们为初中最后一场比赛留下了眼泪。及川彻和岩泉一不甘心的握紧了双拳，甚至是一年级坐板凳的同学们都心情复杂垂下了嘴角。
星野胡桃看着眼前的场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如往常地收拾好毛巾和水瓶，拿起了挎包。
这样的画面，她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原来拉小提琴的时候，比赛结束后的后场总是会有很多人泣不成声，甚至很多人因为一场比赛的失利，就会直接选择放弃。虽然母亲一直用着“比赛是展现你自己的场合”“放弃就是弱者”这样的观念教育她，但是星野胡桃还是喜欢不上比赛。
比赛结果仿佛成了判断一个人是否成功，是否拥有美好未来的唯一标准。
所以她放弃了小提琴。
那也是她唯一的一次逃避。
音乐比赛还能用着“评委喜好”“位次不好”的理由安慰自己，体育比赛里，就算只差一分，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是“技不如人”。
这种“技不如人”的思想会扎根在心中，悄悄蔓延，到某一个时间，突然爆发出来。
就比如，现在。
星野胡桃是知道的，三年级的几个学长似乎是已经决定高中不打排球了。
“我们也拿不到体育保送啊，为了未来的简历和工作，还是高中三年好好学习吧。”
“来年交给你了。”三年级的主将在经过及川彻时，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加油啊——”
是无可奈何的期待，也是深信不疑的传承。
返程的大巴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回去后先开会，然后是接球练习。”
监督说完这句话后，车内众人齐声应答。
“是。”
星野胡桃看着窗外的天空，平静的神情很难让人读懂她的内心。
坐在她前一排的监督好奇地问道：“在看什么？”
“鸟——”
她拉长尾音，将头靠在车窗上。
以往她的这一动作会被某个洁癖投来嫌弃的眼神，但现在没有人会在意。
纯白色的鸟群在天空盘旋着，向着它们的目的地飞去。她无意融入进去，但是却从心底里羡慕“它们”。
下午的练习，虽然实质上已经算是引退的三年级生们，也都留了下来。今天的接球训练比往常都要辛苦不少，仅仅是从宝矿力的消耗程度上，星野胡桃就能明白。
她从室外灌水回来的时候，本来湛蓝的天空已经被层层乌云遮盖住了。
社团的练习已经到了结束的时间了。
三年级们轻轻地说了一句“再见”，便迎着风走了。
紧接着是打扫完卫生的一年级们，然后是留下自主训练的二年级们，体育馆内的人一个一个离开。
他们走后，馆外的雨滴声显得格外的响。
尤其是与沉寂的体育馆内相较而言。
馆内仅剩的两位球员，岩泉一和及川彻自始至终没有讲话，默默地打着球，平时经常会上演的二人漫才，今天也暂停营业了。
整个空间里只有球被击中和落地的声音。
但即便没有沟通，两个人的一套“抛球托球扣球”的流程也如行云流水一般。
星野胡桃也机械式地做着捡球的动作。
直到巡逻的老师推开体育馆门，大声地要求他们尽快离开，三个人才停歇了下来。
三个人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去到更衣室换了衣服拿了书包后，在体育馆门口再次汇合。
“竟然都这么晚了啊。”
岩泉一首先打破了沉寂，他看了看下起大雨的屋外，主动问道：“你带伞了吗？胡桃。”
星野胡桃将自己的长柄雨伞推开，用实际动作回答了他。
“那就好。”
而一边的及川彻则慌张了起来，“怎么办，我没带伞。”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今天会有雨的吗？”
岩泉一记得昨天看见天气预报之后，还特意通知了及川彻，就是怕他不带伞。
“早上满脑子都想着今天的比赛了啊。”
昨天晚上及川彻还特意把雨伞拿出来，放在鞋柜处的，但是出门的时候还是忘记拿了。
但及川彻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法。
“没事，反正我们一条路，小岩带了就……”
但当他看见岩泉一手里那把很难容下两个男生的折叠伞，瞬间语塞，然后气急败坏地喊道：“小岩你都知道要下雨了，为什么不带把大雨伞啊！”
“谁知道你这家伙没带啊！”
其实岩泉一也差点忘记了，早上他满脑子都是比赛时的手势了。还是他妈提前在他书包里塞了一把备用折叠伞，才使他现在还有资格嘲讽及川彻。
及川彻无奈，毕竟确实是自己理亏，他只好转头看向一旁的“救世主”。
“小胡桃！”
“要不你跑着回去吧，反正不是有一种说法是笨蛋不会感冒的吗。”
星野胡桃毫无怜悯地看着他，说出的话比雨水还要冰冷。
及川彻大喊道：“我才不是笨蛋好吧！”
“况且这种大雨淋着回去，只要是人类都会感冒的好吧。”
星野胡桃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提议道：“那我把我伞给你们两？然后岩泉学长把伞给我？”
及川彻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紧接着说出了自己想法。
“我和小岩送你回家吧。”
“送回去之后你再把你伞借给我，这样行吗？明早要是下雨的话，我就过去接你上学。”
及川彻并不想和岩泉一挤在同一把伞下，因为就他们两人的体型而言，就算打着星野胡桃的雨伞回去，到家肩膀一侧也会湿透的。
星野胡桃皱眉问道：“不麻烦吗？”
及川彻果断回答：“不麻烦啊。”
“……我家很近的。”
星野胡桃还在尝试委婉地拒绝。
“那不正好，反正也没多远不是吗？”
而岩泉一也赞同了及川彻的提议。
“我们送你回去吧。”
“好吧……”
见岩泉一也同意了，星野胡桃也就只好答应了。
“不过我家里还有多余的雨伞，接就不必了。”
但只答应了一半。
*
三人走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
这是星野胡桃第一次和人结伴走在这条路上，原本短暂的距离，今天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
“小胡桃你一点都不伤心啊。”一个人撑着折叠伞的及川彻冷不丁开口，“半决赛的时候，被我们战胜的那一队的女经理最后哭的稀里哗啦的呢。”
“我看见都觉得怜爱呢。”
星野胡桃反问道：“及川学长不也是，没看你怎么伤心啊。”
比起伤心，她身边的两个人展露的更多是不甘的情绪。
“谁说的！我明明超级伤心啊。可恶！真不甘心啊……”
及川彻仰起头，朝上望去，倒映在他眼中的不是天空，而是漆黑的伞骨。
“但就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才要尽快恢复状态好好练球啊。”
他鼓起嘴，眼眶发红，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明年，我们绝对会赢的。”
“哦——！”
一旁替星野胡桃打着伞的岩泉一，气势十足地应和道。
星野胡桃垂下眼应答道：“……嗯。”
虽然她无意融入及川彻和岩泉一之中，但她还是打心底里敬佩他们，羡慕他们。
而羡慕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她停下脚步。
“已经到了。”
岩泉一诧异：“这么快？”
他们才说了没几句话吧，就已经到了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很近的吗。”
及川彻端详着面前的建筑物，“原来这里真的是小胡桃家啊。”
“门牌上不是写着吗？”
星野胡桃指了指门口木牌上的“星野”二字，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向及川彻。
及川彻装作没看见女孩的表情，继续说：“因为之前完全是没人住的状态啊。”
他和岩泉一户外跑步的时候会经过这里，当时他们两人还讨论：这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房子。
小胡桃难道是什么大小姐吗？
及川彻自然地联想到了星野胡桃日常用的最新款手机和她曾经练过的小提琴。
更加确信了心里的想法。
“因为我之前住在东京，半年前这里确实没有人住。”
“啊，之前说的回去，说的是回东京吗？”
听见及川彻的话后，星野胡桃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这家伙，果然是偷听到那次的电话内容了。现在竟然还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真是厚颜无耻啊。
“是。我是东京出生东京长大的。”
星野胡桃推开外面的铁门，因为从外大门到房子的正门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她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好大的院子啊。”岩泉一走在贯穿庭院的石道上，环视着周围的环境，“感觉有一个排球场大了。”
“雨天打理起来会很麻烦吧。”
看上去除了走到里屋的石路有被清扫外，其他地方都杂草丛生。
“嗯……所以一直没有打理。”
因为嫌麻烦，星野胡桃一直任由庭院里的杂草疯长。不过她有打算在夏天到来前，请人打扫干净，毕竟她不希望被蚊虫叮咬。
“就送到这里就好了，谢谢。”
星野胡桃站到屋檐下，对两人表示感谢。
她本以为她说完，面前的两人就会转身离开的，然而这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地驻足在了原地。
并且都望向了窗户。
岩泉一有些疑惑：“屋子里好暗啊。”
“因为里面没有人啊。”
“诶？”
两个人都同时诧异地望向一脸理所当然的女孩。
岩泉一追问道：“你的父母呢？还有你妹妹。”
“爸爸他出差去了，母亲的话在东京，妹妹现在和她住，我父母早就离婚了。”
听完星野胡桃简短的陈述后，岩泉一感觉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失礼。
“啊……抱歉。”
但星野胡桃并不认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不需要道歉。”
也不知为何大部分人听到她的家庭情况后，都会先是道歉后又怜悯的。
星野胡桃不能理解。
天下那么多离异单亲家庭呢，怎么没看你们一个一个都可怜一遍呢。
而且比起怜悯她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有这种善心不应该多去关心一下那些居无定所老无所依的人吗。
“那晚饭呢？”
“我们家的保姆会做好，然后会定好保温。我回去端出来就可以了。”
“诶！小胡桃果然是什么大小姐吧。”
“好像是的吧。爷爷那一代貌似是宫城县的名门来着，我也不太清楚。”
及川彻不明觉厉：“哦——”
“不是啊！”
注意到话题被及川彻带歪后，岩泉一紧蹙眉头，厉声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一般来说，一位父亲会让国一的女儿独自住在家里的吗？”
这才是关键好吧！
本来岩泉一听到有保姆的时候，还以为是那种“女佣”一类的，多少松了口气。结果就只是做个饭而已？那不就相当于只有星野胡桃一个人呆在家里吗？还是这么大的宅子，要是有什么不法之人入侵怎么办啊？她的家长都是怎么想的啊？
“呵。”
听到岩泉一的质疑后，星野胡桃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谁知道呢。”
岩泉一明白，这是她不想回答的意思。
他长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小胡桃。”
及川彻叫住正准备进屋的女孩，笑着看向她那灰黑色的眼眸。
“明天也让我们送你回来吧。”
“……如果明天也下雨的话，可以。”
听见她姑且算是同意的答复后，及川彻俏皮地向她眨了下眼睛。
“那我可得回去祈雨了呢。”
*
星野胡桃走进屋内，将书包扔到沙发上。通过客厅的窗户，她还能看见及川彻和岩泉一离去的背影。
两个人出门后，认真地锁上了大门，并且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次后，终于是离开了。
看着两人谨慎的动作，星野胡桃不由得想笑。
确定两个人已经离开后，她走进整洁干净的厨房。只有隐约闻到的饭菜的香味和桌子上的标签条，说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吃着留有温度的饭，听着雨水敲击玻璃的声音，房子里只有微小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里，才是她的现实。
她站起身，喃喃自语。
“先把明天要考的英语课文背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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