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夜碎

58、疯狂到死亡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欧阳纯卧室，将里面混乱不堪的场面通通笼罩在暖洋洋的光芒中，角落中蜷缩的欧阳纯就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夜间生物全身散发着接近死亡的气息。欧阳纯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因为无法忍受而发出呻吟，黄豆般大小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打在木地板上，溅开，四散到周围。
　　欧阳纯的眼中慢慢变得涣散，浑身仿佛浸过水一样湿嗒嗒的，嫩滑的面颊也越来越苍白到最后竟然有些发青，如果此刻有人进来或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欧阳纯一直在持续着颤抖，将近半个多小时之后脸色才稍稍好转，蹒跚着从地板上爬到床边的沙发上，翻出药瓶将药片就着酒一并咽下，整个过程就耗尽了欧阳纯所有的力气。目光怔怔的看着因为双手无力而滚落在地上的酒瓶，欧阳纯红了眼眶。
　　“还是……成了这样么？”
　　清脆的音乐打破屋内压抑的沉静，欧阳纯满脸疲惫的看向床上的手机，思量再三匍匐着移到了床边。
　　“纯子……”听筒中传来Oven迟疑的声音，欧阳纯的脸色变的怪异起来。
　　“什么事？”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虚弱，欧阳纯闭上眼慢慢躺在床上，将自己埋在宽大的被子中。
　　“你的小说我们已经排好版封面已经设计好，想让你过来看看。”Oven微弱的带着期待的声音缓缓传入欧阳纯的耳中，带着几分催眠的作用。
　　亘长的沉默，欧阳纯似乎比刚才更有精神一些挣扎着坐了起来，“好吧！我这就过去。”
　　“那我在办公室等你！”听到欧阳纯的回答Oven整个人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听上去也比之前更有活力。
　　挂断电话欧阳纯眼前浮现出Oven和朱焱、靡林的面容，苦涩的笑着，“就让我再见你们最后一面吧！”

　　拍摄现场内安徒生正在拍着欧阳辰的肩说些什么，虽然安徒生一脸祥和的笑容可是欧阳辰脸上的表情就比较生硬，看上去……似乎情况不是很好。
　　“到明天为止你所有的戏份就拍完了，你可以安心的去处理你的事情。对了，纯子那丫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探班，吵架了？”安徒生不是多事，之前见这几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就让他十分的感兴趣，原本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发展可是到了后来，发现他们之间的那些比较沉重的东西时就不知不觉的深入进去，开始担心那个总也不出现的欧阳纯了。
　　听到安徒生的询问欧阳辰的眼光变得躲闪起来，他不清楚他们之间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是吵架，可是自从那天看见她的发狂之后自己的心变得更加混乱，愧疚的心情，疼惜的心情，迟疑不定的心情，通通困扰着自己。原本想和金说一说，可是金自从那天突然跑出之后就变的经常外出，一天之内也就只有几个小时在夜忧，还都是在睡觉。
　　自从那晚的谈话之后自己就把那个外表柔弱实质刚强的金当作了好友，虽然他对自己抱有敌意，可是却不知不觉的心慢慢向他靠拢。最近没能和他谈上话自己变得更加迷茫，又从那个奇怪的女人那里得知这个礼拜日就是自己要离开的日子，仅仅还有三天而已，三天以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的人了。这个时空所有的东西，都将作为一场梦存在心底，可是……心里有着浓重的不舍，对乔娃的不舍，对Iven的不舍，对金的不舍，对……欧阳纯的不舍。
　　欧阳纯……好想看看她，看她在那之后有没有好些，上一次见她发现她好像瘦了许多，下巴尖的都能戳破纸，身子羸弱的风一吹就能倒。见到聂宁那副疯狂的模样，对欧阳纯的担忧就更加严重，可是……就像夜想要传达的，自己没有理清头绪之前根本没有资格看她。
　　安徒生见欧阳辰因为自己的询问而陷入沉思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膀，看来根本不是吵架那么简单，“我有段时间没见那个小姑娘了，她最新的这本书我很喜欢，想找她谈谈拍摄的问题。看来……我得自己找她了。”
　　“最新的书？”欧阳辰总算是回了神疑惑的看着安徒生，欧阳纯最近都在忙着对付聂宁，还有时间继续写她的书么？
　　“对啊！那本叫《梦生》的书，写得很有意思，你没看么？”安徒生惊讶的看着欧阳辰，他以为以他们和纯子的关系应该早就看过纯子的书才对，“这本书看上去好像是写实的，里面的人物应该就是以你们为原设的，真实性强过任何一本书。”
　　“纯子的书没出版之前是不让我们任何人看的。”欧阳辰喃喃的回答安徒生的问题，心里变得有些期待，“这本书是以我们为原设的么？写的也是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情绪竟然变得有些高涨，如果这本书是写的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或许从书中，自己可以得到些纯子的心情。
　　听到欧阳辰的询问安徒生失笑，“我又没有参与你们的事情怎么会知道哦是不是写的你们之间的事？只是里面有一段也是写了主角最为作家的作品被一个导演看中拍摄选员的事情，所以我想可能是根据日常生活的事情改编的。”轻声为欧阳辰解说着，安徒生心中却也变得沉重，如果真的是以日常生活改编的话，那么作为主角的欧阳纯平日的生活是很疲惫的啊！那么混乱的生活……
　　“谢谢你安导！”欧阳辰激动地抱了抱不明所以得安徒生快速的冲出了片场，留下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安徒生在原地不住叹息，人啊……一旦陷入到感情之中就会变成白痴，傻乎乎的白痴，却也是最让人心疼的白痴。

　　“怎么样？你觉得行么？”Oven小心翼翼的站在欧阳纯身旁轻声询问，双眼默默地打量着半个多月不见得欧阳纯，比之前更瘦了，也比之前更憔悴了，果然……很辛苦吧！
　　欧阳纯抬头将手中的文件扔回到桌上靠在沙发上无声的点点头，拿过茶几上的酒一饮而尽，“挺好的，就这样出版吧！只是……可能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作品。”欧阳纯脸上的笑容变得苍凉，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后的一部小说了吧……
　　听到欧阳纯的感慨Oven瞬间红了眼眶，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曾经那副阳光开朗的样子早已陨灭，现在的Oven让人看上去就会感到悲伤，那样浓烈的压抑的气息让熟知Oven的人又担心又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纯轻笑着闭上眼，“没意思，只是随便感慨。”说着刚要起身就被冲过来的Oven一把推回到沙发上，欧阳纯刚要开口怒骂抬眼却看到Oven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顿时傻在那里。
　　“欧阳纯你告诉我你的病情到什么地步了！啊？你告诉我！”Oven原本沉吟的声音陡然变高，抓着欧阳纯双肩的手几乎要抠进欧阳纯的肉里，“你告诉我实话，告诉我实话！你他妈的不要瞒我，这半个月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恩？你是不是想弄死你自己，是不是啊？”
　　“Oven……”欧阳纯张嘴想要辩解最后只变成轻微的呼唤。
　　“你就是不想活了，你就是想弄死你自己，你就是想弄死我……”随着越来越低的声音Oven眼中的泪水终于一滴连着一滴的砸在欧阳纯的手背上，“你疯之前告诉我一声，告诉我一声……欧阳纯，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透明的眼泪接连不断的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欧阳纯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慢慢推开Oven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起身拥住不断哭泣的Oven，叹息着，“我没事，我只是随便的感慨一下，真的，我很好。我过得很好，很……安全，你不要瞎想。”
　　“纯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Oven紧紧抱着欧阳纯不断地呢喃着，想要把这些日子不断在心中回想的话通通告诉怀里的人，可是到嘴边的，却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只是三个字，却包含了自己无限的心意，Oven知道自己疯了，知道自己沦陷了，知道自己……万劫不复了。只因为他爱上了这样一个疯狂又强势的女人，只因为自己明明知道这是个带着毒素的花朵却还是想要触碰，明明知道触碰之后是无尽的疼痛却还是义无反顾。
　　欧阳纯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Oven的脊背，心中酸涩不已，柔声在Oven耳边呢喃着，“Oven不用说对不起，你和朱焱、靡林都好好的，从今往后你们的生活都不会因为欧阳纯而变得混乱，变得沉重，以后你们的生活会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幸福。”
　　“纯子……”没有你的生活怎么会轻松，没有你的生活怎么会幸福？如果从此之后失去了你，就永远不会再有幸福，不会再有快乐。
　　“好了，不要哭了。我认识的Oven不是这样爱哭泣的人，是一个开朗有活力又能干的人，是个完美的人才。”欧阳纯推开Oven仔细的擦干Oven脸上的泪水，对他轻柔的笑笑，“你要还是以前那个Oven，那个无所不能的O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