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夜碎

41、过往

　　一间装修别致典雅的房间内横躺着两个人，两个人都是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没有一丝表情。
　　“金，你又瘦了好多，吃了不少苦吧！”欧阳纯的手滑过床面握住金的，曾经摸起来肉乎乎的手掌现在已经是骨节分明了。
　　“还好吧！一开始比较辛苦，到了后来就好多了。”金安抚性的捏捏欧阳纯的手，“你呢？听Iven说的情况来看，你最近也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事情？”
　　欧阳纯迟疑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虽然语速缓慢却吐字清晰，“金，我不想瞒你，我……去新西兰这三年里，在……在精神治疗所待了一年。”
　　“什么！”金大吼着坐起来，震惊的看着欧阳纯，那双吸引人的眸子此刻全是惊讶与痛惜，身子也禁不住颤抖起来，“怎么……怎么会进了那种地方？”
　　欧阳纯轻柔的坐起来搭住金的肩膀，一面拍打着一面温声的说着，“金，你走之后我觉得待在国内一点办法都没有了，Iven不清楚我的事情，我哥那里我也不能把他连累进来，乔娃……更是，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的受了池鱼之灾，所以我决定出国。我精心计划了一年，瞒着所有人跑到新西兰，可是……”欧阳纯凄楚的笑笑，“我高估了我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我谁都不认得，再加上……心里的阴影，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总是在做噩梦。不出半年，我的精神就失常了，被人送进了治疗所。”
　　金痛苦的抱住欧阳纯，双手不断地在欧阳纯脊背上摩挲，开口都是颤抖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之后呢？进了……进了那里，你是怎么出来的？”金强忍住哽咽的冲动，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欧阳纯当时没有出来，没有出来……那他，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知道欧阳纯在哪里，永远不会……再像这样抱着她，两个人也不会再像这样，躺在一起聊天。
　　欧阳纯摸着金柔软的头发低声道，“或许是老天眷顾我吧！进了那里没多久我就得了厌食症，因为之前不爱惜自己的胃，所以它不堪负重闹毛病了。这样经常痛的要死要活反倒是把我痛醒了，渐渐清醒的我怎么能容忍自己待在那样的地方，于是我强迫自己快速复原，最后终于得到医生的认同出院。可是……医生怕我犯病，便一直给我拿药，在犯病的时候用药物控制。”
　　“那你现在呢……现在还在吃药？”金推开欧阳纯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眼眶开始酸涩，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要这样，金。这不像你，你是很坚强的，很自信的，没有什么能困住你不是么？”欧阳纯擦掉金流下的眼泪，柔声道，“我要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想给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金……最近我的病情又严重了，药的剂量比以前多很多，如果……这次的药再控制不住的话，我就又要回到治疗所了。金……金！金！”欧阳纯担忧的看着眼前失控的金，任由他狠狠的抱着自己，力气大的几乎要让自己窒息。内心却是暖融融的，还好……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安年……安年！我的安年……”金泣不成声的呢喃着，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我的安年”，突然脸色变的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金！金，放轻松，放轻松……”欧阳纯大惊连忙一下接着一下的抚过金的脊背，伸手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慢慢喂进金的嘴里，最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倒出一个药丸让金吃下。
　　“你吓死我了！你情绪波动不能太大，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会被你吓出病的！”欧阳纯腾出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看着金的脸色正常以后才放下自己悬空的心，半开玩笑的说道，“咱们两个都是这样，精神上……呵呵！”
　　“安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要走了……真的，真的不能幸福么？”金抓着欧阳纯的手，声音微弱的如同蚊鸣，却让欧阳纯当场僵在那里。
　　半晌才缓过神来对金柔和的笑笑，躺在他身旁，“想什么呢？我只是怕变成那样罢了，还没那么严重。”说着又抚上金白皙的脸庞，“金，还记得咱们当时在这件屋子里在夜忧的事情么？”
　　听到欧阳纯的询问金的眼光也变得迷离起来，思绪渐渐飘回几年前两个人在这里的荒唐时光，当时是那样的肆无忌惮，甚至是……猖狂无惧。
　　“当初你我为了躲人都跑到夜忧，硬是在这个屋子里同居了三个月，当初还谁都不认识谁吧！呵呵……现在想想命运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两个毫不相识的人却因为同一个原因在这里共同生活了三个月，期间有过摩擦，有过合作。”
　　“是啊！当时你就是个色女，连逃命都不忘了调戏我。”金想起了曾经两人的欢快生活笑了起来。
　　“你不知道当夜带着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多惊讶，我还在想夜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不要苏瑾爱起男人了，呵呵！”欧阳纯把玩着金柔弱的手指也欢快的笑了起来。
　　“说到苏瑾……要不是因为她当初……当初和那个人对立，也不会把我带出来，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日子。”
　　“是啊！要不是苏瑾，我也不可能认识你。”欧阳纯拍拍金的胳膊，“不过后来……哈哈！咱们统一战线以后日子过得可真舒坦啊！吃喝玩乐，没事看看场子，生活也是蛮滋润的。”
　　“如果不是情势所逼，我也不会离开。”金感慨的说着，慢慢环视了一圈两个人同住过的房间，“还是这里最好，最让人踏实。这几年哪个晚上睡得都不舒服，只有回到这里，睡得才是最安稳。”
　　“金！这次你不用再走了，就在夜忧好好呆着吧！”欧阳纯询问的看着金，“在这里我放心，身边还有夜，是最安全的。”
　　“那你呢？”
　　“我？我当然也在，你们都在，我怎么可能不在？”欧阳纯笑着说着，“不过，金，Iven的事情你可不要再给他添乱了。那个泉祈不错，不幸福的有咱们两个就够了，不要再加上Iven了，恩？”
　　“我有你就很幸福啊！”金轻声说着，才不情愿的点点头，“我不会再插手了。不过……那个乔娃……”
　　“恩！我知道她的情况，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安年，那个变态……现在还没有找到你？”金的眼中闪过迟疑，凭着那个变态，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她这样在外面吧。
　　“我想快了。”欧阳纯突然变得严肃，“这也是我为什么最近会总犯病的原因。金，所有人里面除了夜就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如果……如果事情弄得我措手不及，你记住一定要帮我护住欧阳辰，他现在跟我住在一起，难免会被那个变态怎么样。”
　　“欧阳辰？安年，你果然对那个欧阳辰……有不一样的情感。”金带着忧伤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欧阳纯，“可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送他走？”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不敢再爱的人，对于爱，我已经绝望。况且，他心里还有个苏瑾，那么深刻的怀念着苏瑾，我又怎么能那么残忍的让他在这面承受相思之苦。”欧阳纯苦笑着，“金，我虽然是个冷血的人，但对你们，我真的……狠不下心。既然有人能够对做到，就干脆圆了他的心愿。”
　　“苏瑾？”金疑惑的看着欧阳纯，“苏瑾不是……”
　　“是啊！但是她没死，她到了欧阳辰的国度，从新生活了，现在身边有一个很爱她的男人，一个很强大的男人。”
　　“你白痴啊！既然这样干什么还让欧阳辰回去？”金突然大声的怒吼起来，“你既然对他都有不一样的感情了，时间久了，你自然会接受他，干什么还放他走！”
　　“金！”欧阳纯哭笑不得的把金重新按回到床上，温声细语的说着，“金，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是我。有些事情，强求不得的。”
　　金无言的看着欧阳纯，半晌无奈的叹息，伸手将欧阳纯揽在怀里，不悦的说着，“所以你就苦了你自己？还是那么白痴！”
　　“金！像你说的，我有你们就足够了啊！”欧阳纯宠溺的笑着，“你啊！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像个小孩一样。你没看泉祈他们看你的眼神，一个个都把你看得多么高深一样。”
　　“哼！我本来就比他们懂得高深，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悟不透，白痴的要死！”想起泉祈和欧阳辰当时那副哀戚迷茫的样子金不屑的撇撇嘴，“还是我们家Iven好，那么乖，那么漂亮。”
　　欧阳纯笑着点点金的鼻头，“就知道你小子一直对Iven有意思！其实……让你们在一起也不错，最起码，你会疼着Iven。怎么样？要不把泉祈踢了，你跟Iven吧！”
　　金无可奈何的白了一眼欧阳纯，“你现在才这么说是不是晚了点？那个泉祈已经陷进去了，现在才把人家踹走，这不是害人呢么？”
　　“呵呵！我们金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嘛！”嬉笑着欧阳纯眼中却闪过一丝疼痛，“当初也不知道你会回来，唉！”
　　“这样做是对的，毕竟我的事情没准，让Iven跟着泉祈，日子过得安稳点，挺好。不用像咱们一样，触碰那些阴暗的东西。”金轻声安抚着欧阳纯，感慨着，“怪只怪我们遇见的时间太晚，如果……如果在我还没招惹到那个人的时候，或许，我们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