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夜碎

25、陌生的一切

　　欧阳纯蜷缩在后座与驾驶座的夹缝中不停地颤抖，终于她觉得自己要失控了不禁懊恼的恨恨的抓着手边的车座套，生生憋了一分钟的气才让自己呼吸，然后从衣兜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出电话。
　　“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夜沉静而又深缓的声音，欧阳纯哽咽出声。
　　“喂！欧阳纯，你怎么了？”夜从电话里听到欧阳纯似乎在哭也慌了神，相识这么长时间欧阳纯除了那一次在自己面前哭过，以后连眼眶都没红过。
　　“……夜……”欧阳纯强迫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混乱，小心翼翼的说着，“夜……我看见了……真的，就是她……是她……除了她，不可能还有别人……不可能……夜！我……我还是，逃不了么？夜……我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去……”
　　“欧阳纯你别乱说话！”电话那头夜怒吼着打断欧阳纯的话，随后沉默了一阵才恢复平静慢慢开口，“你看错了，那不是她，不是！我的人看着她呢，她现在人在日本，怎么可能出现在你面前，不会的，不会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欧阳纯再开口声音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一些，至少不带有那么多颤音，发音也可以让人挺清楚了。
　　“你说……你说她在日本？你确定？不会是她突然回来你的人没看见？”
　　“不可能！我的人一直在监视着她，她不可能有动作我不知道。你别一慌了神就乱想，什么事都没有。”
　　夜低缓的声音似乎有安神的效果，欧阳纯慢慢的身子也平静下来不再颤抖，双手撑着车座缓缓坐到后座上，头靠着车座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湿漉漉的。
　　“你放心吧！一有事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好！那我挂了。”欧阳纯轻声说着听见那边应允的声音结束通话将自己摔倒在后座上横躺着，一下一下的呼吸，微弱的没有一丝存在感。
　　欧阳辰一直在前面听着欧阳纯跟那个叫夜的对话，却是听得云里来雾里去，半句没听明白。似乎是有一个人欧阳纯很怕他，刚刚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可是……欧阳辰不禁皱起了眉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欧阳纯怕成这样，仅仅是见到，还是连人都没见到，只是那辆车吧……就会让她怕的失了控，整个人接近于疯狂。欧阳辰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与不安，他认为他这次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不然……欧阳纯就会出事！

　　欧阳纯几乎是用奔的窜进家门，随手将外衣扔到一旁然后对欧阳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了人就闪进卧室，无视了欧阳辰满是担忧与心痛的眼眸。
　　“该死！”欧阳辰再一次体会了无力的感觉，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悲伤、绝望的感受真的太烂，欧阳辰坐在客厅中静静的看着欧阳纯那扇紧闭的房门。
　　欧阳纯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带自己回家又让他交到这些好友，还帮他从悲痛中走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没有欧阳纯当日的收留也就没有今日风光的欧阳辰。可是……就因为重要就因为亲近才更想要了解想要知道，他恨透了那种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的感觉。
　　欧阳纯她对每一人都有自己的秘密，Vera知道Grey的存在，Oven知道她的担忧了解她的生活，乔娃与Iven又知晓她的过去，那个叫夜的人知道她的弱点。所有人中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她反常失控的时候也只有自己什么都帮不上，甚至连怎么安慰都不知道。
　　欧阳辰此刻也闹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从前他对思瑾无力，可是最起码他知道思瑾为什么痛苦。回头看看欧阳纯的房门，欧阳辰无力的轻叹。起身去酒柜找了瓶人头马抽出来，刚打开瓶塞就听到不大对劲的声音。仔细听了两声欧阳辰连忙放下酒瓶冲向欧阳纯的房间。

　　当欧阳辰站到欧阳纯卧室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脑子“嗡嗡”的一声接着一声响，他甚至感到无措了，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他在看到欧阳纯时无措了，没错，他慌张了。终于在听到巨大的碰撞声后身子自发的行动将正在哭着用脑袋撞墙的欧阳纯抱在怀里，力气大的像是要把欧阳纯揉进身体里。
　　“放开我！放开……我疯了，疯了就不会再看见她，就不会认出她。她就不会再控制我了，放开！”欧阳纯哭叫着在欧阳辰怀中挣扎，片刻之间欧阳辰的衬衣就被欧阳纯的泪水打湿。
　　欧阳辰震惊自己听到的话一面安慰着欧阳纯试图让她放松一面思考着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不要离我这么近，她会弄死你，她会……Grey……”欧阳纯仍旧哭喊着挣扎，只有在呢喃到Grey的时候整个人才安静了一下，随后又试图用自己的头去撞墙。
　　欧阳辰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七零八落了，看着自己怀中早已丧失理智的欧阳纯张张嘴却无力的发现他连她口中的“他”是谁都不知道，要如何劝慰？
　　猛然间脑海中想起一个人——夜！对，那个叫夜的知道欧阳纯的过去，知道她害怕的那人。一只手用力揽紧欧阳纯一只手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翻出欧阳纯的手机按了重播。
　　在听到夜沉缓的声音时欧阳辰全身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这样一个残忍冷漠的人欧阳纯是如何认识的？这人，又是为何如此了解欧阳纯所害怕的事情？摇摇头静了静越来越的心，终于在决定开口的时候电话那头又响起了夜的声音。
　　“你是谁？”
　　“我？我是欧阳辰，你……你能不能来一趟纯子的家？纯子她……她疯了。”欧阳辰对夜的询问没有多想，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马上过去！”那边夜果断的挂了电话，欧阳辰怔怔的看着手中已经黑了的手机将它放到一旁，静静的一下又一下的轻轻安抚着欧阳纯。
　　“纯子，你比思瑾还要坚强，却也比她更神秘。我……是不是真的无法融入你的生活？”轻声呢喃着，欧阳辰竟红了眼眶。

　　欧阳纯在欧阳辰怀中哭闹的时间并不长，在欧阳辰温柔的安抚下渐渐不再挣扎。当夜在夜有些轻喘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惊讶的，欧阳辰虽然不知道夜住在哪里却仍为他的迅速惊讶，并且，更多的是震撼他手里有欧阳纯家的钥匙，一时间，愣在那里没有动作，心中更是早都分不出感觉。
　　欧阳纯惊讶夜的出现，可是迟疑了一下后就从欧阳辰怀中摇晃着站起来向夜走去。夜上前两步把欧阳纯揽在怀里，把她带到床边坐着。开口是温润的软语，骨节分明的手在欧阳纯头上摩挲着，一遍一遍重复着“没事了”。
　　而欧阳辰早就无声的走了出去，把房门关好，随后神志不清的回到自己卧室，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痛，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涩，为什么……跟失去思瑾时一样，一样的难受一样的悲伤。自己对欧阳纯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是……是跟对思瑾一样了么？

　　“乖，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夜仍旧抱着欧阳纯柔声安抚着，漆黑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伤心，这个和……和苏瑾如此相似的女生，根本让他无法放心。苏瑾，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夜……夜，我根本没法装作若无其事，我……我该怎么办？我连死都摆脱不了她！夜……我害怕，我……”
　　“慢慢说，慢慢说。”夜看欧阳纯因为哭泣而抽搐的身体连忙一下接着一下的轻轻拍打着，“不要着急。”
　　“我有感觉，她回来了，她又要找我然后控制我，夜……我好怕，我恨她，我恨她！”欧阳纯紧紧抓着夜的衣袖直直的望进夜的眼中，那双明亮的眼眸第一次出现刻骨的恨意，就连夜，都禁不住哑然。
　　夜刚要开口安慰欧阳纯眼睛瞟到地上的一个小药瓶，原本柔和的面容突然变得阴沉凶狠，放开欧阳纯几步走过去捡起那个药瓶，看完说明以后夜回身狠狠地抓住欧阳纯的双肩。
　　“欧、阳、纯！你有了什么毛病？恩？”这一刻夜恢复了往日的残忍无情，看向欧阳纯的眼几乎都有了嗜血的光芒。
　　欧阳纯怔怔的抬头看着夜，在看到夜手中的药瓶时眼光闪烁了下，随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夜，你这么凶干什么？我没什么毛病啊，只是……只是……安定一类的药，没什么的。”
　　“安定？”夜残忍的笑笑，伸出一只手捏住欧阳纯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另一只手把药瓶移到她眼前，狠狠地开口，“你以为这上面是法文我就看不懂，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恩？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你就疯了，啊？”说到最后夜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没办法相信他看到的东西，可是那瓶药此刻就在自己手中，他不想相信都没办法！
　　“夜……”欧阳纯看着夜这幅暴戾模样不禁担忧起来，暂时忘了自己的不安，连忙起身将夜拥在怀里，轻喃，“没那么严重，医生说如果控制的好的话就不会发作。没事……我有按时吃药，我的心情也一直都很好，所以不会有事。”
　　“欧阳纯，你怎么……怎么比她还残忍？”夜苦笑着低语，紧紧将欧阳纯抱在怀中，他的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