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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哥哥……水兑好了,我抱你进去?”
      秋绵缩在床角:“你出去。”
      “哥哥……”
      秋绵没再开口,冬缇站了一会儿,低着头走了出去。
      可是秋绵哪里有力气,一聚力便是一阵锯痛,他费力地解开冬缇替自己套上的衣服,挪到床边时重心不稳,跌落下来,吃痛出声。
      “哥哥!”听到动静,冬缇不管不顾便推门进屋。
      “别过来!”秋绵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不着寸缕,可怜地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想把肮脏的自己遮住,“别过来……”
      “我将哥哥抱到木桶里便出去,我将哥哥抱到木桶里便——”冬缇像是说给自己听,边说边朝秋绵走,絮絮叨叨,恍恍惚惚。
      “别过来,出去!”
      冬缇停下来了,瞧见有泪水从哥哥眼睛里流出来,他低了低头,走了出去。
      “哥哥,我出去,你别哭,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才响起水声。
      冬缇坐在门外,大腿被掐得泛红,嘴唇被生生咬破,紧握的拳头发狠地往地面砸,渗出血色。他撩起衣服,咬遍自己能够够到地方,揪遍掐遍,他是一个傻子,大概感觉不到疼痛。
      更夫敲着梆子从院外走过,那高高挂起的灯笼,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四更天了,秋绵打开了门。
      冬缇坐在最冷的地面,全身热疼的发热,他没有想到哥哥会忽然开门,兴奋又手忙脚乱,一下子没起来,跌坐在地上,却仍欣喜地望着他。
      “哥哥!”
      秋绵听着他单纯的快乐,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心酸,他们,都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进来罢。”秋绵缓缓转过身,步子都是虚的。
      冬缇从地上爬起来跟在秋绵身后进去。
      “我先将木桶里的水倒了,哥哥快些到床上躺下。”
      秋绵睫毛一颤,没有说什么。
      水是脏的,漂漂荡荡还有一些□□浮在木桶边缘。
      冬缇全部倒在水沟里,和着沟里不知干净与否的水一起冲走。再回到屋里时,秋绵已经躺下了,背对着他,蜷着腿。
      他扭捏地走到床边:“哥哥,我可以上床睡觉吗?”
      许久,床上的人嗯了一声。
      冬缇兴奋地脱了衣裳躺上床,正要像平日那般将哥哥搂在怀里,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中。
      秋绵对着墙,话说给冬缇:“别碰我,也别搂着我,就这样睡罢,明日你放工后,去杨大夫旁边那家铺子问问有没有厚一些的席子,往后……还是分开睡罢。”
      冬缇愣住了:“哥哥……”
      “睡吧,我累了。”
      冬缇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红红的:“哥哥是不是身上还痛着?我明日去找大夫给你开药,我……我会听话,我会努力赚钱,我想哥哥高兴,我……他们说他们会让哥哥舒服的……那个人明明也很快活,他们却那样待你,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好不好,你骂我好不好,我心里好难受,我扯自己的头发,怎么扯都扯不下来,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哥哥和从前一样,我真的是傻子,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冬缇侧着身子,对着哥哥的背哭得一塌糊涂,眼泪哗啦哗啦往耳朵背后流。
      这么多年,伤了痛了没哭过,累了苦了没哭过,这是秋绵第一次听见他哭。他闭着眼,咬着自己的嘴唇,把泪水拼命的往回咽,身后的人却一直在哭诉。
      “哥哥你摸摸我的脸好不好,你理理我好不好?我再也不离开哥哥,再也不让哥哥受伤,哥哥是我最爱的人啊,我不要让别人伤害你,我如果让哥哥受伤了,我要怎么办啊,我好难受,哥哥我好后悔,我看到你身上全是红的,我好难受……”
      悲伤的情绪好重,秋绵再也扛不动。他痛哭失声,被冬缇轻轻翻过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别哭,大夫说你不能哭的……对不起……”
      秋绵放在胸前的手揪着冬缇的衣服,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砸。
      “你为什么是个傻的,为什么什么都不懂,你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为什么丢下我就走了……”
      澜城的一个深夜,一个傻子搂着一个瞎子大哭傻子。
      如果眼泪能够洗净心里的伤悲,但愿这个夜晚变得漫长。

      “嘭嘭嘭——”
      “嘭嘭嘭——”
      急促的拍门声,唤醒了睡梦中的杨大夫,她睁开眼,屋内仍是一片灰暗混沌。
      “来了。”杨大夫三两下穿好衣裳便匆匆忙忙去开门。
      冬缇一见到杨大夫,抓住她的手腕就朝自己家走:“大夫你快看看我哥哥,他浑身都好烫,叫也叫不醒。”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
      “停下!”杨大夫毕竟是位女子,力气远远不够,只能拔高嗓门,“药箱都没拿,使什么医你哥哥?”
      “哦好好好,大夫,快去拿,哦不不不,我替大夫去拿。”边说就要往杨大夫家里走。
      杨大夫使劲拽住他:“就在这等我,我自己去拿。”
      赶到时,天还没亮透彻。
      床上的人全身滚烫,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两弯细眉紧锁,是极不舒服。
      杨大夫掀开被子,欲仔细把脉一番,却瞧见秋绵微敞的衣襟下,暧昧凌乱的痕迹。
      她神色一凛,扭头严厉地看着冬缇:“你哥哥身上的痕迹,是你弄的?”
      冬缇茫然地瞪大了眼,苦恼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冬缇低着头,举起手就往自己头上砸,不怕变得更傻。
      “他们骗我,他们让我将哥哥带到城河边去……对不起……”
      “你真是……害惨了你哥哥了!”杨大夫愤恨地看着他,“昨日回来,是不是沐浴了?”
      冬缇点点头。
      “估计水都凉透了,还泡着。”杨大夫疼惜地看着秋绵,忽然瞥到他红肿的眼睛,心里咯噔一声。
      她站起身来,仔细查看了秋绵的眼睛,最后无力地坐回床边。
      “你哥哥这眼睛哭成这般模样,怕是……再无看见的可能了……”
      冬缇害怕又惶恐,狠心地揪着自己的大腿,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大概活了这么久的眼泪都砸在这两日了。
      杨大夫闭了闭眼,好半天才开口道:“别愣在那儿了,去弄点水来。”

      杨大夫给秋绵开了药,等到冬缇把药抓回来嘱咐了一番才离去。前脚刚走,林场老管家便派来了人。
      “我哥哥生病了,我得照顾他,劳烦您跟老管家说一声。”
      马夫点点头,正欲转身,又开口问道:“那你有瞧见逢端和曾柳他们吗?”
      提到他们,冬缇心里就又悔又恨,他忿忿答道:“没有!”
      马夫回的林场,将冬缇所说的一一向老管家转述。
      “管家,您看他们二人?”
      “家里都没人?”
      “没有,邻居说昨晚上就没瞧见人了。”
      老管家摸了一把胡子:“罢了,要是明天还没来就报官罢,许是临时有事。”
      “是,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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