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妖_幺

2、－赤瞳－

　　－赤瞳－

　　老师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玻璃瓶，玻璃瓶中装着标本——是一对眼球。眼球保存得很完好，在玻璃瓶及福尔马林的放大下，显得精致而生动——仿佛活的一般。
　　天遥一直很好奇，一般而言标本都应该保存在解剖楼，是不能被带出来的。为何这对标本却始终在老师桌上？
　　有人告诉他，因为这是老师私人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天遥觉得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中仿佛有无数个“为什么”要问，却又仿佛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燕老师！燕梓老师！请燕梓老师听到广播后速去803法医部物证科！……”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有些惊。不是第一次看见燕梓被803叫去，但燕梓如此惊惶失措地抓起外套飞奔而出，还真是头一遭。
　　身体不受控制地跃起那一刹那，燕梓感到了恐惧。几日来不祥的预感一直纠缠着他，挥之不去。所以当听到广播的瞬间，犹如恶梦般，胸口不可遏制地抽搐起来。

　　“燕子，过几天会有个外鉴。上头说，情况不太妙，可能会有危险……”
　　“不会吧，说到底你们只是采证，难道还让你们上了第一线跟队员一样去对敌不成？”
　　“唔嗯……说不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那你自己看着办。”
　　轻描淡写一句话，轻轻一个转身，却被朱大法医从细微到几乎不为人察觉的颤抖中，看出了担心。
　　燕子，你可是被我看透了。
　　朱大法医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

　　“猪头！”
　　“啊！燕梓老师！”
　　“猪头呢！”
　　“猪……朱医生他、他……”
　　“……对不起主任，我……失礼了。请带我……去朱厉……在的地方……”
　　深呼吸。再深呼吸。燕梓用了很大力气，花了很长时间，终于让自己能够说出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话语。

　　朱厉说，这个身体已经没救了，所以捐给法医部。
　　朱厉说，他的遗体一定要做最透彻的研究，不然烧了也是浪费。
　　朱厉说，但是眼睛要留给燕子，因为燕子最喜欢他的眼睛，说他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朱厉说，燕子，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猪头。大猪头！
　　你不是最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么，最后这么肉麻算什么？这是打算让谁嘲笑了去？
　　猪头！你把自己捐给法医部了？是怕回来被我大卸八块？
　　猪头！谁说我喜欢你的眼睛了，少臭美！
　　猪头！谁担心你，别自作多情，被我嘲笑得还不够？
　　猪头，你不回来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一辈子……
　　猪头……我不会再说你死在哪里都不关我事了……
　　……

　　那一天，燕梓老师带着一对眼球标本从803回来了。
　　有人不明所以。有人冰雪聪明，猜测那是经常来外科教研室找燕老师的803大法医殉职了。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
　　几天后，燕老师毫无表情的脸重新恢复温和，他的桌上，多了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一对漂亮的眼球标本。

　　“君远，天遥说的没错，将标本研究得更透彻，是对捐赠的遗体最大的敬意。”

　　很久以后，燕老师有了一个得意的学生。那个学生在很久以后，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