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作之合（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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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只妖兽照顾了。
这对晏予来讲很新奇。
起初，对方只是偶尔地在洞口探头探脑，等到被发现时，又迅速消失不见。
只留下地上几枚有茶壶大小的果子。
早已辟谷不需要靠食物来维持性命的修士露出复杂神情，她捡起果子，擦干净，放在手里打量了一番，然后
“嘶，好酸。”
直冲天灵感的酸味使得五官瞬间挤在一起，晏予捂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后，她才缓过来，抑制住喉咙即将涌出的酸水，闷声道：“谢谢。”
这么酸的果子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远处的气息消失了。
第二日同样的地点
晏予发现果子又多了些，仍旧是茶壶大小，却肉眼可见的换了个品种，其中还掺杂了两颗被身旁大家伙衬托得更小的平平无奇的灵果。
她愣了愣后，眼角凌厉逐渐散去，变得柔和起来。
灵力是修行的内核，修为越高，灵力越强，例如炼气期和元婴期的灵力差别在世人眼里就是蚍蜉撼树，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灵力增加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与天赋有关，天赋越好，体内先天储存的灵力就越多，增长起来也就越快。
这也是为何修真界如此看中灵根问题，根骨极佳者只要他们踏上了修真这条路，吸收灵气对他们而言就犹如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的事情。
哪怕是睡觉，被打开的筋脉也会自己汲取所需要的力量。
二就是纯粹跟外界有关，灵力越浓郁的地方修行起来也就更方便，更立于修士突破。如今以上元宗为首的几大宗门占据的便是整个修真界灵力最浓郁几个的地方。
灵力强，则修行快，境界高，疗伤亦是如此。
此时回不去宗门，手头又没有丹药，晏予就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手段疗伤——吸取空气中的灵力。
但对元婴修士而言，见效甚慢，妖兽之森之所以处处危机，除了本身是妖兽的聚集地外，再就是灵力贫瘠，资源稀少，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好的被高阶占领，剩下的你用了我就没有。
为了博得活下去的机会，妖兽的斗争往往极为残酷。
运气好，便为日后增加了筹码，运气不好，挑选到错误的对手，那就变成了试试即为逝世。
凌冽的罡风与永远挥之不去的瘴气更是为这片森林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晏予这几日所汲取的灵力只堪堪愈合了伤口，若想恢复至巅峰，恐怕得另寻法子，最起码要从这片森林离去。
烈焰鸟估计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晏予一边感叹高阶妖兽的智慧，一边承了对方的这个情。
而且这种环境下还有这样的好心妖兽存在，还蛮令人感慨的。
晏予挑挑拣拣将这几日在烈焰鸟地盘借住的事情跟苏玠说了说，却发现对方的兴致不是很高，只在最开始的惊讶后，望着清水与灵果发呆。
“师兄？”她皱了皱眉，“可是伤口有何不适？”
这里寻不得什么珍贵草药，因此用的都是些极为普通的灵草，治疗烫伤可以，但想让之前受的重伤完全愈合，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晏予腹部那道自己捅出来的伤，仍旧深可见骨，只不过借了个法子不再渗血罢了。
于是瞧见苏玠的样子，她以为是有哪里不舒服。
但未曾想
对方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她冷了脸色。
“烈焰鸟毕竟为妖兽，师妹应当保持警惕才是。”青年声音温和，可透露出的却是毋庸置疑的不赞同与说教意味。
“以你我现在的修为，连妖兽森林都不一定能安全走出。对方想做什么不是在第一天就轻而易举？师兄，我虽然现在只能使出金丹实力，但分辨出东西有没有问题的最起码能力还是有的。”
“伤的是身体，不是脑子。”
晏予到底没忍住呛声。
苏玠闻言逐渐敛去了面上的温柔，抬眼望过来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郑重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且师妹不觉得……难堪吗？”青年似乎很羞于说出接下来的话，原本因失血过多的苍白浮现出一抹红晕。
晏予从不悦变成了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觉得难堪羞辱？”
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大师兄，儒雅俊秀的面容，端庄守礼的举止，哪怕狼狈至此也不掩其风姿，每一处她都见了几百年，可现在却无端有点陌生。
她反问了回去。
“我们乃元婴化神修士，怎可依附于一只妖兽？这些灵果是妖兽的……施舍。”
哈？
“不说烈焰鸟与你我非亲非故，能收留已是恩情，就论修真界千万年来哪里没有强弱之分。”
“强者有强者的权利，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方法，不触碰底线的低头适用于每个族群。”
“师妹——”
“师兄，你伤势尚未痊愈，还是早早休息吧。”
谈话不欢而散，晏予离开了山洞，她的脸上布满寒霜，显然不悦到了极点。自己这位师兄自从醒过来后便处处透露出古怪，温和表层下似乎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她原本以为是死里逃生后的茫然再加上修为受限的不安，才耐心听了下去。
可现在
晏予眼底流露出一抹讥讽，老头子最喜欢苏玠果真是有原因，刚才有一瞬间，她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老头子喋喋不休的影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呵。
要她看，有时跟兽类打交道可比跟部分人要轻松许多。
晏予是傲和自负，她也从不避免这一点，但她绝对不蠢，更厌恶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在她看来恩就是恩，跟身份有什么关系？
哪怕是施舍，人家最开始也没有这个义务。
与其在意那点无关紧要的自尊，还不如想办法如何尽快恢复，离开这片森林。
晏予在外面站了一会后，也懒得回去，便走到了这几天时常回去的小溪。
还未走近，便看到了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脑袋上面的几根羽毛朝天炸起，瞧着有几分滑稽，丝毫看不出这居然是被不少人害怕的九阶妖兽。
“咕！”烈焰鸟看了眼前人类一眼，没有走开，只低头耐心打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伸出翅膀去摸头顶，很显然，它也注意到了那里的不美观。
可理了半天，也没理出想要模样，反而看起来更加乱糟糟了。
“咕！！”
烈焰鸟顿时有点不高兴，但碍于身边还有人类在场，就只用爪子划了划水，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
晏予见状匿笑不语。
这显然是只爱美的妖兽，它最后还是忍受不了自己那几根冲天羽毛，慢悠悠踱步到最近借住于自己地盘的这个人类身旁。
“咕咕！”
翅膀指向头顶，很明显的催促。
晏予神情般地看懂了：“……”
吃兽最短，拿兽手短，某位道君走上前顶着一如既往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给对方顺那头比钢刀还要坚硬一不小心就会割破手的头毛。
原本寂静安逸的溪边响起了霍霍的磨刀声。
听着有点渗人。
晏予第一次见顺毛要用刀来顺的，拿着烈焰鸟从火红羽毛里抖落出的一把生锈的刀，她选了个适合的位置，给对方梳理羽毛。
明明看来蓬松柔软，可与刀面发出接触，发出的却是金属冰冷的碰撞声。
这把刀是把好刀。
哪怕它已经死去。
晏予是爱刀惜刀之人，她将饮血视为自己的宝贝。自然能一眼看出这柄长刀的不俗，以及因其生锈而感到叹息。
刀也好，剑也罢，一旦生锈，背后的故事结局都不会完美。
它们已经无法再见血了。
半晌后
烈焰鸟对自己的新造型极为满意。
它抖了抖顺滑却更加蓬松的羽毛，舒适眯起眼睛。
“咕！！！”
听起来很高兴啊。
晏予抚了下脸颊，装做没看见对方收起刀时小心翼翼，跟现在这幅傻乎乎模样完全不同的温柔眼神。
谁能想到一只鸟的表情也能如此丰富。
拿刀时的犹豫不舍，收回时的伤感怀恋。
总而言之，这是只有故事的鸟。
梳毛的报酬，两颗价值不凡，放到外面连不少元婴修士都会动心，打破头的灵果。
“……”
晏予未曾多问，也未曾有丝毫诧异，只认真道了声谢后准备离去。
就如同她不好奇在转身瞬间听到的那道苍老男声:“三月后，你们就自行离去吧。”
三月足够她和苏玠借这两枚灵果的功效痊愈了。
高阶妖兽思维与人类无异，自然多习得人语，用于狩猎，用于厮杀，而化形它们中的大多数更愿意保持兽型。
能在这片森林里不受打扰的九阶……晏予笑笑，她记得那柄刀刀锋翻转间，露出了内侧的划痕。
由爪子一点点刻下的划痕——守诺。
苏玠再见到她时神情温柔关切，仿佛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从未存在，这次他接受了烈焰鸟给的东西。
视线扫过离开前是什么样，回来后还是什么样的清水与寻常灵果，神色淡淡。
问了这么多她出去后发生了什么，附近的妖兽情况，却未曾再问那日死里逃生后的具体情况。
啧。
对此晏予不会难受，但可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都准备专心疗伤，恢复修为，烈焰鸟也未曾露面。
直至另一个身影的到来。
那无疑是位美丽的少女，笑起来活泼可爱，叽叽喳喳起来，似乎有着永远说不完的话语，可安静望向一个人时，秀眉婉约，明亮温柔，似乎能勾起人所有的怜惜。
她叫玉舒，是只狐妖。
说是来找烈焰鸟报恩。
原本晏予未曾放到心上，但直到有一天烈焰鸟突然现身，让她去后山一趟，她才发现了不对。
月下
芝兰玉树的青年，活泼秀美的少女相视而笑。
这种氛围怎么说
晏予神情微妙，走上前，在苏玠愕然的神情中下意识就说了句：“师兄，你还记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师妹——”对方因这句话略显局促，但他很快便恢复镇定，轻声道：“玉舒出身狐族，与妖兽森林里的这些妖兽不同，她胆子小，你莫要吓她。”
苏玠稍稍侧身，挡在了似乎因晏予的出现而感到害怕的少女面前。
“……”
不同，有什么不同？
晏予想她明白烈焰鸟为何要叫她过来了。
他大爷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天作之合（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