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作之合（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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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时间一过，晏予伤势痊愈准备离去，苏玠的修为也在狐妖又用了那个宝物后，回到全盛。
好巧不巧，这个宝物在用完后就彻底坏了。
“我不知道它具体的来历，这是爹爹留给我的，他说是一个灵力容器，我能平安来到这里，侥幸活命都多亏了它。现在里面还剩了一些灵力，大人您要是不嫌弃，就全部拿走吧。”
一些？
苏玠的疑虑在心上人三言两语中逐渐加深，而晏予心中的戒备却日复一日加深，但看着某人沉溺在其中的模样，她明白现在提醒得再多对方也油盐不进。
好在出去后，他们先去苏家，到时有什么问题，她不信苏家里面坐镇的几个老狐狸会看不出。
但她没想到，是真没看出，甚至成为了祸事的开始。
晏予和苏玠二人的失踪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早已传遍了修真界，上元宗更是焦急万分，毕竟他们在失踪的地方感受到了魔修的气息，傻子都能猜出这是遭遇了埋伏。
是以他们平安回来不仅得到消息的宗门喜悦激动，苏家也喜出望外，毕竟如今的上元宗掌门便出自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家的族长苏玠祖父亲自出门迎接。
但短短几句话后，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脸上的笑意就稍稍收敛了些许，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事多了。只孙子与带回来的狐妖间的一个眼神，他便知道这二者关系匪浅，有男女私情。
若是家里的其他孩子，他睁只眼闭只眼劝其收为侧室也就算了，一只普通狐妖而已，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但苏玠不行，他是上元宗的掌门，道侣更是出身尊贵，身份显赫！他与晏予虽只见过几次面，但也能感受到对方除去玄明尊者这样摆在明面上的身份外，更是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强者。
与强者交恶，实为愚蠢。
于是在充满慈善笑呵呵，一片祥和氛围中与晏予寒暄完毕后。
当晚，苏家族长便训斥了自己的孙子：“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外面玩玩也就算了，带回家来，你让外人怎么看？让你的道侣怎么看？”
“我是真心喜欢玉舒的。”、
“喜欢？喜欢一只下贱狐妖？苏玠，你是我最骄傲和疼爱的孙子，这么多年苏家更是以你为荣，待你不薄。而且你从小就懂事，理应知道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
“家族已经帮你成为元婴，你也按计划娶了晏予，既然如此，就莫再生事端。”
“你要舍不得，祖父替你处理。”
“祖父——”
“行了，此事不必再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陪晏予那孩子。想办法早点生个孩子，孩子若能继承你们的天赋，送回家，何愁我苏家未来？玄明尊者那边已同意了。”
“玠儿，你记住了吗？”
“……”
“行了，我知道你不情愿，但理是这么个理，你再自己好好想想吧！做了上元宗掌门也莫忘了家族对你好。”
苏玠被祖父训斥了一番后，失魂落魄离去。半路上，他又遇见了自己的父亲，这个在他记忆中极具威严的男人此时正眉头紧锁，面色冰冷：“你带回来的那个妖孽我已派人去解决了，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怎么能往家里带？”
苏父是收到了儿子遇袭的消息的，他原本也为对方平安归来而高兴，这才放下手头一切事情匆匆赶了回来，谁曾想在路上遇见一只不知礼数的狐妖。
不仅修为低下，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还妄图勾引玠儿。
简直不知死活。
“父亲——”青年闻言神色微变。
但现在明显由不得他多言，苏玠发了疯般放开神识，搜寻玉舒的下落，化神期的威压使得已在元婴初期停留许多年的苏父吐了口血。
“你——”
苏玠置若罔闻，在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玠儿，玠儿。”男人在后面喊道，神识被伤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想起父亲交办的事，也只能压下舌尖甜腥，顺着对方的方向追去。
决不能出乱子！
****
“孙少爷，是孙少爷！”
“孙少爷，这是族长和您父亲下的命令，与我们无关啊！”
苏玠还是晚了一步，他赶到现场，玉舒已经丢了大半条命，她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黯淡眸光里突然多出一丝光亮：“大人，我就知道您，您会来救我的！”
“玉舒——”青年解决掉在场修士后，便将对方心疼搂在怀里。化神期的怒火岂是几个金丹期可以承受的，不过照面的功夫，原本奉命解决掉狐妖的修士便都成了重伤。
“玠儿，你想做什么？！”晚到一步的苏父见状恼火。
“大人，我好害怕，这里的人都不欢迎我，我们走好不好？我，我想回家了。”面色柔弱苍白的少女断断续续恳求。
“我告诉你我回家的路，你带我走好吗？”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落，落在地上，更落在苏玠心头。
青年抱紧了她。
他记忆中的小狐狸，明明是那样爱笑爱闹的一个性子，可现在却因为他，因为他的家人，只能奄奄一息躺在这里。
家族。
为何偌大一个家族，就容不下一个玉舒呢？
青年望着眼前父亲阴沉的神色，耳边又回荡起祖父的斥责，莫名有点倦了。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有讽刺，有茫然，更有悲哀。
最终他头也不回带走了自己的小狐狸。
只是在抬脚瞬间，一张熟悉的艳丽面容不由自主从脑海里闪过，苏玠闭了闭眼，将一切多余情绪摒弃。
苏家禁制重重，神识和神识间更是有所感应，因此很少会有人这般肆无忌惮释放神识。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就意味着家族内出了事情。
因此苏玠刚才的神识，几乎惊动了苏家每一位长老，也包括即将休息的晏予。
嗯？这又是在搞什么？
她自然熟悉这是谁的神识，好端端的，这样翻天覆地地搜寻，她皱了皱眉，起身出门查看情况。
苏父暗道不好，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拖延，只能先行前往追赶，看能不能劝回苏玠，这要是等会长老们都被惊动，他这一脉简直没脸见人。
他们来到了离苏家极远的一片荒地。
苏玠仍旧是那幅抛去了温文儒雅，似乎要死要活都要与心上人在一起的样子，苏父虽生气，但到底舍不得怪儿子，只恨那只狐妖红颜祸水，勾引他儿子！
在他面前都竟敢
“大人，我好怕，我，我不想与您分开，我是不是惹您父亲生气了！我会很乖，我真的会很乖，我不是来破坏您和晏予大人的。”
成何体统！
孽障，孽障！！
苏父气急败坏，而且不知为何，一丝莫名的心慌感涌上心头，他随意查探了下，才发现周围寂静的惊人。
“玠儿，此地有古怪。”
与此同时飞到半空的晏予被突然出现的阵法阻拦。
“这是——”化神期的阵法。
她面色微微一变，跟随过来的苏家长老修士们也难掩不安。
“有谁擅长破阵？”
晏予冷声问道，她于阵法一道并无擅长，平常遇到了，大多也只是硬闯强破，但现在，明显容不得耽误。
“我来试试”一个跟随过来的苏家老者应声。
只是越试，众人神色越不好，大阵套小阵，是难得一见的双生阵。
晏予收敛了平日的自由散漫，整个人爆发出极为凌厉的骇人气势。
“一半随他解里面的，一半随我看外面的阵！”
“如果您父亲生气的话，我就只能——”少女低声啜泣，单薄身躯轻轻颤抖着。
苏玠没有理会父亲的话，他只是一遍遍温柔安慰对方：“玉舒，别怕，我带你回家，回你的家。”
“真的吗？”
“真的。”
玉舒眸光水润，笑容如雨后枝头绽放的花蕊，美丽脆弱：“谢谢大人，可我还是想说，我就只能——杀了他！”
苏玠心口顿时一痛，他低头瞧去，利爪刺破衣裳，剜向心脏。动作先一步意识，青年一挥袖，怀里少女飞了出去，对方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平稳落地。
哪里见受伤的样子，就连原有的柔弱天真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变得诡魅阴郁。
长长的火红色尾巴灵活拂过面颊，一半人脸，一半狐脸。
狐妖舔了下还沾有血迹的爪子，咯咯笑了起来：“真是不容易呢，把你们都带到这里。”
“也不枉我在你们父子二人眼前都晃了遍。”
“玉舒你——”
“哪来的玉舒，大人，奴家叫九娘呢。”
“你一直在骗我？”苏玠再也无法维持面上的温柔，他不可置信道。
“哪里算得上骗，不过是因果昭昭报应不爽，我这手段还是从你的好父亲那学来的。”自称为九娘的狐妖落到地面，莲步轻移，发出若有若无的娇笑，可她的目光却不见往日一丝情意，刺骨恨意充斥其中，露出属于野兽的本性。
“我想做的，只是杀了你！当着苏林的面，让他也尝尝什么叫切肤之痛！”
“苏林，你不是最爱你这个儿子吗？那我今天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他是怎么死在我手中的！”
狐妖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已不再年轻，鬓边已有了白发的男人，若不是凭借最后的一丝理智，她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对方剥皮抽筋，连皮带肉一口口撕碎吞下！
“你到底是谁？与我苏家有何仇怨！”苏父，也就是苏林明白他们中了套，对方明显是借玠儿寻仇。
“有何仇怨？”狐妖似乎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她几乎要笑出泪来，可她的语气，她的每一个字眼都透露出恨不得将眼前人剥皮抽筋的刻骨恨意，“你还记得漱玉吗？”
漱玉，玉舒。
苏林觉得这名字有些许熟悉。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想不起来了对不对，在你卑劣的欺骗了她，伤害了她，又灭了她的族群后。”
这下苏林想起来了。
那是他年轻时遇见的一个蛇妖，有过几分喜欢，但对方后来缠他缠得厉害，不知天高地厚想入苏家的门，他觉得厌烦，就派人处理掉了。
没曾想，居然还有余孽在。
思及此处，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冰冷，他就不信，他和玠儿两个人还奈何不了一只只有金丹期修为的狐妖。苏林扭头对儿子说；“玠儿，杀了她，这只狐妖在胡说，为父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漱玉。”
“她是早些年为父除去的一个恶妖的后代！”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狐妖冷笑道，她状似疯癫的神情平静下来，“想杀我，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林这才发现自己使用不了任何法术，体内真气灵力更是无法运转，与凡人无异，他这才逐渐感受到了心慌。
“玠儿，你——”
苏玠面露苦涩轻轻摇了摇头。
“贱人，你做了什么！”
狐妖没有理会这份夹杂着辱骂的怒火，她只是温柔注视着苏玠，露出了属于玉舒的天真烂漫：“大人，您还记得魔君陛下吗？”
能被称为魔君的只有
“九黎，九娘。”苏玠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但他宁远自己不明白，“你跟九黎是什么关系。”
“魔君陛下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哦。”狐妖掩嘴轻笑，“所以陛下要谁的命，那他便决不能活！”
“你之前的样子都是假的吗？”青年静静注视着眼前阴翳诡魅的存在，认真问道。
“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大人，您该”狐妖一字一顿，“上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声音于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畅快的笑声：“魔君陛下知晓妾身邀请了二位，故添了个彩头用作招待。此阵名为噬灵阵，想必你们现在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噬灵，噬灵，言简意赅，就是一点点吞噬阵内生命所有灵气，再由阵主吸收，此等邪术，曾一度在魔道盛行，当时哪怕是正道，也动了心思，但这也为几千年的事了。数千年来，大家均以为此阵消失。
谁能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被用来对付自己。
苏玠能感受到体内的灵气愈来愈弱，噬灵阵的威力随其主变化，阵法主人实力越高，噬灵效果越好，反之则越低。
强至如此，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此时操控此阵的是——九黎。
阴云于漆黑夜空聚拢，飘散间，露出背后犹如实质性的怨气。叮叮当当的铃铛划破这一片寂静，不似寻常的清脆，倒像液体与金属碰撞的刺耳。
“玠儿！我们该怎么办？”
苏林神色凝重至极，他此时感到自己已与凡人无异。这样……绝对不行，他深吸一口气：“玠儿，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在我后面呆好，你是上元宗的掌门，是家族的希望，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父亲，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
“行了，你们今晚谁——都——走——不——了！”
狐妖重新现身，她满意看着眼前已再无还手之力的二人，一个盒子从袖中抖落，下一刻蓝光闪耀。
几簇跳跃的灵火从匣中溜了出来，落到地面，即使体积比寻常火堆还要小上许多，只有巴掌大小，但视线与之接触的第一课起，便能感受到一阵从灵魂深处的胆寒。
这是
苏林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众所周知，这种诡异灵火，是魔君九黎的东西，只要比他修为低的，一旦沾上灵火，非死即伤。
活下来的说烧起来时仿佛是从灵魂内部进行焚烧，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但这还不是全部，与之同时出现的，便是从阴云云层里出现的不同箭矢，又长又短，有粗有细，有完整有断裂。目光扫过，不少箭头露出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残败覆盖了昔日的光泽，却无法遮掩被怨恨与恐惧包裹的危险。
每一支箭都是见过血的存在。
被九黎吸去所有灵力，全身被束缚，过了几十招后就连佩剑都被狐妖夺走的苏玠在父亲目眦欲裂的呼喊声中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空在半空。
他可以清楚看到，所有箭的箭头都一点点向自己的方向偏移，它们是从尸骨累累的鲜血中飞出的箭，密密麻麻，从上空编织出一场极为盛大的怨气盛宴。
被刺破心脏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稍稍有点……疼。
接下来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五，六，七，八，九……
若是师妹见了，恐怕会调笑自己是刺猬吧。
苏玠艰难勾起唇角，静静感受生命的流逝。鲜血从额头留下，覆盖脸颊，他的视线也随之模糊，父亲的声音也愈来愈小。
他想为对方求情，但现在无论什么都再由不得他了。
青年动了动手指，这次，他真的感受到了世人所言临死前的走马观花。
从家族的希冀期盼，到拜入上元宗的喜悦骄傲，再到与师弟师妹点点滴滴的相处，直到最后那场从九黎手下的逃生。
其实
咳咳，苏玠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气息变得微弱起来，犹如夏夜末尾闪烁的萤火虫，即将熄灭最后一点光泽。
他是知道师妹为了救自己，吃了极多苦头的。
即便有关当时的记忆模糊，但事后细想，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他没有啊，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青年的叹气微不可闻，如同他逐渐走向尽头的生命。
嫉妒真的可以毁掉一切。
他不愿接受自己作为男人，会不如一个女人，也不愿承认被苏家重视被师父尽全力培养的自己会输给无人管自由自在散漫惯了的师妹，更不愿表露他一直都羡慕着对方，羡慕那种不顾世俗眼光，张扬洒脱的傲慢。
苏玠以为自己是讨厌晏予的。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心上人玉舒在这场临死前的不舍中未曾留下一点踪迹。他放下了对方的欺骗，不想知道作为亲生父亲的苏林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他唯独想要去做的就是跟某个人亲口说声
“抱歉。”
只可惜这个愿望是无法达成了，苏玠的头无力垂落，到最后他已经成为一个血人。
师妹，若有来世，定不……负卿。
“玠儿！”
苏林的声音悲痛欲绝，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从头笑到尾的狐妖，冲了上去：“贱人，我杀了你！”
没有修为的他自然触碰不到对方一点衣角。
蓝色火焰往苏林身边聚集，狐妖的表情极为愉悦，她大笑起来：“怎么样？亲儿子死在眼前的滋味如何？不过老东西你也不用伤心，很快你就可以去陪他了。就让我看看你的灵魂是个什么玩意。”
苏林被火焰吞噬，除了痛他再没有其他感受，渐渐地，他已经想不起了苏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往里钻的痛苦。
“啊！”
凄厉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可狐妖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为动听的乐曲，她轻轻哼唱着，那是一条叫漱玉的蛇妖教给自己，也是自己唯一会的曲子。
漱玉，你看我为你报仇了。
待到哀嚎声消声，这首曲子都没哼完，狐妖望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七百年前，她也是条蛇妖啊。
漱玉。
弱小是原罪，这句话对普通妖族而言尤为明显。弱小且丑的，大人不会说什么，可同龄妖怪却会拿来做取笑奚落的对象。
九娘就是这样一个对象。
她没有父母，没有传承，实力弱到连食物都不一定能抓住，原身更是丑到极致，黑漆漆一条，不如别的蛇妖有漂亮花纹。
这样的小妖是，生来就是被欺负的，她这样想，也从不敢反抗。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条小青蛇，碧绿如玉，同样没有花纹，但对方就极为好看。
她好羡慕，好羡慕，可再怎么羡慕，也只能乖巧趴在地上，等待着熟悉的欺凌与嘲讽。
出乎意料的，小青蛇同样趴下来，用尾巴勾住了她的尾巴，帮她抓食物，告诉她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会保护你的。
朋友。
这对九娘来讲是极为陌生的存在，她是想躲开的，可她到最后也只是呆呆不动，看着小青蛇变为人形后极为耀眼的笑容。
对方明明也是竖瞳，可在她看来就像天上的星星，亮闪闪的，蕴含着无数光彩。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太阳的温暖不再遥远，而是将她整个心脏都包裹起来。
“我叫漱玉，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笨蛋和丑八怪！”
“好过分，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回去。没名字的话，我给你起个好不好？”
“……嗯。”
“就叫浅玉如何？”
浅玉。
就这样小黑蛇遇见了小青蛇，被带到了新的族群，拥有了生命中唯一的朋友，她们一起长大，一起修炼，小青蛇永远挡在最前面，竭尽全力为自己的朋友遮风挡雨。
“因为我最爱浅玉啦。”
这样的日子对从第一次走到阳光下的小妖而言像梦般美好，她生怕梦醒了，这一切就都恢复原样。
小青蛇不止一次调侃过她的杞人忧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青蛇变成了大青蛇，小黑蛇变成了大黑蛇。
“浅玉，我喜欢上了个人修。”
黄昏日落时，有条正熟悉人身的蛇妖身躯僵硬起来，眼睛由水汪汪的杏仁眼霎时成为竖瞳，可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某种恰到好处的欣喜：“真的？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没问题，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有事情隐瞒你？”
黑蛇微笑着。
她不喜欢那个人修，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但漱玉……喜欢，只要是漱玉喜欢的，她便都会喜欢。
“我怀孕了，浅玉，我可能要跟他去人间了。浅玉，你会祝福我吗？”
“会的。”
黑蛇听见自己笑着回答，语气异常肯定，怎么会不祝福呢？她只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最灵的祝愿都送给漱玉，以此保她的小青蛇年年岁岁皆无忧。
后来
她明白祝福都是骗人的，世间再无漱玉了。
留给她的是小青蛇被人修拿在手里把玩的半截身躯，碧绿如玉上遍布点点滴滴殷红，红的刺目，红的恐怖。
她们生活的小族群也在一片哀嚎声中化为灰烬，风一吹，就什么都没有了。
黑蛇由于修炼侥幸逃过一劫，血泪从眼角滴落，苏林，苏家，这个名字从那时起便成为了一条蛇妖的心魔。
与苏家为敌的代价是巨大的，她连仇人的身都没近，就被想要上门讨好的人打到奄奄一息，是路过的魔君陛下出手相助。
“有名字吗？”
“小妖忘了。”
“啧，忘了啊，既然我捡到了你，以后你就叫九娘吧。”
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九娘，没有浅玉，漱玉死的那天，浅玉也跟着一起死了。
报仇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几百年过去，她从魔君陛下口中终于寻到了机会。
“报仇还是要亲手报才有意思，九娘，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我这里给你设定的身份是狐妖。九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只要能报仇，小妖在所不惜。人族多标榜自己有情，可我们妖就没有情了吗？凡间女子被辜负没有门路报仇，可妖不同，我要让我的仇人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皮肉被剥落，灵魂被抽取，九娘没有借助任何可以麻痹疼痛的办法，硬生生完成了从蛇到狐的转变。
痛吗？当然痛，痛得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悔吗？永远不会，她终于为漱玉报仇了。
是以当阵法被破开，那道似乎能将天际劈开的刀光袭来时，她没有任何躲闪，而是面带微笑安静迎接死亡的到来。
漱玉，我来找你了。
血雨泼洒在脸上，可此时却无人在意，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手握长刀，一身煞气的女修身上。
“……”
晏予沉默着从一堆被血水浸泡的残箭中找出几片独属于剑的碎片。
残留的灵力波动骗不了人。
血是苏玠的，剑更是苏玠的。
本命法宝与修士息息相关，可以视为半条命，现在剑毁……她与师兄订下的结契消失了。
场面寂静无声，任谁都看出上元宗宗主万箭穿心，陨落了。
尸骨无存。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天作之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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