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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突变 ...

  •   居贤馆内,因为两个女子的到来,而骤然变得明媚起来。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容貌秀丽的侍女,而另一个,便再也找不到言辞来形容她的美态了。

      一袭玫红色的纱裙,繁复的层次氤氲出掩饰不住的尊贵与华丽,晕染在衣裙上雪兰花的纹饰盛开在她的身上,犹如掌管花开的仙女一般,只是远远看去,她便已足以教人心醉。

      慕兰凝眼波微转,目光从四周淡淡扫过。

      “小姐,”傅云涛定了定神,朝她走了过去,“是找人吗?”

      她没有多看他一眼,下颔微微朝旁侧去。

      “你们这里有一位大唐来的白公子吗?”身边的侍女问道。

      傅云涛闻言不禁微怔,这白云深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刚一来到西罗,就和这样两个不平凡的女子扯上了关系?一个是副官长,一个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问你,”侍女见他有些出神,便又再问道,“他人在哪儿?”

      “哦……”傅云涛应道,“他去了云华寺,大概快回来了。”

      “没关系,”慕兰凝幽幽说着,唇角的笑意也随之缓缓漾开,“我等他。”

      与白云深在城门口分手之后,乌瑟玛和玉哥朝着相府的方向走去。

      “小姐,”玉哥看着她,偷偷抿着嘴笑了笑,“自从在山上你和白公子一起失踪了一会儿之后,我觉得你变得有点不同。”

      乌瑟玛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疑惑的目光里隐隐有些闪烁。“有什么不同?”

      “你看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玉哥说,“除了顾大人之外,小姐还是第一次把外面的男人当作可以谈心的朋友呢。”

      乌瑟玛淡淡一笑,“做朋友没什么难的。”

      玉哥点点头,“我也认为,小姐和白公子很相配。”

      猛然听到玉哥说出这样的话,乌瑟玛的双颊不禁有些绯红,不过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没有激烈地排斥这种说法,而只是摇了摇头。

      “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只是路过这里的人,迟早是要走的。”

      白云深的脚才刚踏入居贤馆,店中的小二就一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白公子回来了?有位小姐在房里等你多时了。”

      “小姐?”白云深细细一想,自己来西罗并没有多久,所认识的西罗女子也只有乌瑟玛一人而已,可是自己也才刚和她分手。那么,会是谁呢?

      “是啊,”小二用力点了点头,“长得跟天仙似的,她进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给惊死。”

      白云深疑惑地笑了笑,便抬脚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绝美的脸。怎么会是她?

      “你回来了?”慕兰凝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诗经》,莞尔道。

      “久等了。”白云深抬眼看去,微微一笑,“不知慕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慕兰凝笑意嫣然,“白公子还记得我?”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谦和,“慕小姐天生丽质,很难令人不印象深刻。”

      明媚的双眸中自信满满,“听说白公子棋艺了得,所以我特意带来一个残局,想向白公子讨教。”

      白云深不禁有些疑惑,她到底,想干什么呢?那张宛若天仙的脸上,笑意依然,却莫名的,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

      夜里的风有些微凉,白云深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起来。

      “公子,你说那慕小姐临走的时候说‘很快会再见面’,是什么意思啊?”墨童说着,把拧干的脸巾递给了白云深。

      “不知道,”白云深淡淡一笑,“不过,她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那,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公子,我看,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好了。”

      “你怕什么?”白云深唇角微扬,“我说她家世非凡,可人家未必是要害我们。再说我们才刚来这儿没多久,怎么能那么快就走呢?”

      “公子说的也是,”墨童挠挠头,“没准慕小姐也和乌大人一样是官家小姐,那乌大人不也挺好相处的吗,何况慕小姐还那么漂亮。”

      “行了,既然她说还会再见,你就不用再猜了,早些回房休息吧。”遣走了墨童,白云深拿起放在柜上的竹箫,陷入了沉思。

      今天在灵秀山上,看着她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样子的时候,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心里某个地方似乎在一点点往下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翌日,一大早慕兰凝就找到了她的父亲西罗王慕纳川,带着满脸的笑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慕纳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个人果真有如此出众的才华吗?”

      慕兰凝秀眉轻扬,“父王什么时候见过我吹嘘他人?这个男子,确实与众不同。”

      “嗯,倒也的确没有人会比你更挑剔。”慕纳川微微颔首,“不过有这样的人切磋棋艺也是不错的。”

      “那我这就叫人把他召进宫来。”顿了顿,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父王到时可别忘了赐他一面令牌,好让他进宫方便些。”

      慕纳川抬眼似有含意地打量着她,“本王还没决定是否需要留他在身边,再说这白云深是大唐人,他若不愿意,本王也不好强留他。兰凝啊,你做事就是太过自信了。”

      慕兰凝挑挑眉,眸中漾开了不以为然的笑意。

      很快,身在居贤馆的白云深便接到了来自宫中的宣召。如果说这突然邀他进宫的消息令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话,那么随后西罗王慕纳川表示要与他对弈就更令他感到疑惑。

      “嗯,果真名不虚传。”慕纳川摸着唇下的胡须,赞许地点了点头。

      “陛下过奖了,”白云深含笑道,“陛下的棋艺才是真的出众。”

      慕纳川沉吟片刻,抬眼看着白云深,问道:“听说白公子的文采同样也很出众,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进宫授徒啊?”

      白云深不解,“陛下的意思是?”

      “本王有意请白公子教授公主才学。”

      “公主殿下是金枝玉叶,自然会有名师教导,”白云深推辞道,“云深只是粗略学了几篇文章,恐怕误人子弟啊。”

      “白公子,是怕本王强留你在西罗吧?”见白云深面露疑难之色,慕纳川知道自己说中了一半,于是一笑,“白公子放心,若是有一日公子想回到大唐,本王绝不做阻拦。”

      白云深侧过头朝殿外看去,门外的阳光洒了一地……

      正在军营主持操练的乌瑟玛忽然接到了相府家丁的急报,知道朝中出了大事,便立刻来到营外登上了相府的马车。

      “父亲,”她望着神色严峻的乌克善,“出什么事了?”

      “雪大人,被查出盗取国库钱财,”乌克善眉头紧锁,“证据显示,他是逐鹿国的奸细。”

      “什么?雪大人,”乌瑟玛难以相信地摇摇头,“怎么会呢……”

      “我与他是多年的朋友,也相信他的为人,”乌克善叹道,“只怕他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这一次……恐怕他全家都难逃此劫了。”

      因为有大臣觐见,白云深与慕纳川的谈话便提早结束了。走出殿外没多久,白云深便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白公子。”

      于是循声回头望去。

      “慕小姐?”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居于宫中日理万机的西罗王会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先前心中隐隐的猜测此刻似乎豁然明朗起来。

      “你忘了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慕兰凝穿着水蓝色的长裙,美艳中多了一份雅致,她拖着长长的裙曳,款款走到他面前。

      白云深笑笑,“还请公主恕在下眼拙。”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慕兰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在下刚到西罗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西罗王有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儿,如今又在这里见到殿下,一切自然无需多问。”话音刚落,他忽然瞥见几个正匆匆往正殿赶去的官员,其中,亦包括乌瑟玛。
      于是喃喃道:“莫非出什么事了?”

      慕兰凝也朝不远处张望了一下,“是我兄长未来的岳父出了事,看样子这亲是结不了了。我也正要去看看。”

      自己兄长的人生大事,她竟可以这样不当一回事吗?白云深不禁有些讶异,看着她,暗暗摇了摇头。

      “雪如侃,你好大的胆子!”朝堂之上,西罗王慕纳川勃然大怒,“你简直辜负了本王对你的器重!”

      雪如侃跪在堂下,一副文弱之象,脸色有些苍白。“陛下,臣冤枉!臣绝没有做有损陛下和西罗的事情啊!”

      “冤枉?”慕纳川冷哼一声,“你莫名出现在藏匿银两的地方,当场同时被抓获的接头人也指证你是主谋,在你家中还搜出了一封密函,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陛下,臣确实冤枉啊!臣是为了调查真正的主谋才会去那的。”

      “死到临头,你还敢栽赃他人!”

      “父王!”王子慕兰生忽然站了出来。

      “你退下!”不等慕兰生继续说话,慕纳川即喝止了他。

      “陛下,”站在左侧的乌克善也开了口,“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还是再查清楚的好。”

      国侯慕纳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照国侯的意思,本侯是在向陛下捏造案情了?”

      乌瑟玛心下一沉,她没有想到国侯为了削弱父亲在朝中的势力,竟然会用下如此狠毒的招数。将来的自己,莫非也要像今天的父亲一样面对这些令人无奈的事吗?

      “行了,国相也不必再为他求情,”慕纳川低沉着声音说,“本王已经决定,雪如侃全家男子判处斩刑,至于女眷,打入濯灵院,贬为浣灵侍女。”

      雪如侃行刑后的第三天,乌瑟玛来到了建在司天神苑后山旁边的濯灵院。

      隔着没多远,她就看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雪卿媛正蹲在溪水旁洗衣服,动作有些笨拙。

      “喂,王子妃,帮我们把这些洗了。”

      随着几个浣灵侍女的声音响起,雪卿媛的面前转眼又多了三盆脏衣服。她有些委屈,却又不敢大声呵斥,“我一会还要劈柴,你们自己的事情就不能自己做吗?”

      “哟,你还真以为你是王子妃吗?”其中一个长着一双丹凤眼的侍女嘲讽地笑道,“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你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说着,她便抬手要打。

      雪卿媛本能地用手护着头,却并没有觉得有拳头落下,反而听到有人呻吟了一声。

      “谁……”丹凤眼捂着手臂上的伤,转过头正要发作,却忽然看到了那身绛紫色的官袍,立刻吓得没了血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和其他两人异口同声得唤道:“大人!”

      乌瑟玛将佩剑收回剑鞘,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谁给你们的胆子?”

      “大人,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乌瑟玛瞥了一眼那仍在流血的伤口,“回去之后,如果有人问起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你怎么说?”

      “奴婢,奴婢的伤,是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

      乌瑟玛浅浅的笑容中透着寒意,“错。你就说,是我乌瑟玛给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留的印记。下一次再让我看到,那这伤口就不是在手上,而是在你肩膀扛着的这个脑袋上。”顿了顿,才又挤出两个字,“滚吧。”

      三个女人如蒙大赦,起身谢了恩正要往院里走,又被乌瑟玛给叫住。“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多谢大人。”雪卿媛未施粉黛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双眸中也有着淡淡的凄楚。她道完谢,又回身蹲下,继续洗着盆中的衣服。

      乌瑟玛走到她身旁,将披风往身后拨开,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顿了顿,才问道,“还习惯吗?”

      雪卿媛依旧埋着头,“日子过久了,就没什么不习惯了。”

      “王子殿下他,来看过你吗?”从父亲那里知道了陛下有意让虚狄谦的女儿虚芷瑜嫁给兰生王子,她不禁为雪卿媛觉得有些心酸。

      提到慕兰生,她这才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摇了摇头,眼中透着柔情,“陛下一定把他看得很紧。他还好吗?”

      “我还没见到他,应该还好吧,”乌瑟玛看了一眼她那双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手,纤纤玉指,却不得不来做这些粗活,也不免为她感到难过,“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照顾自己?”雪卿媛苦涩地笑了笑,眼眶有些发红,“难道我还能从这里出去吗?陛下还不如让我跟父亲一起走得好。”

      “你听我说,”乌瑟玛拉住她的手臂,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如果没了命就什么都没了。难道你不想再见兰生殿下了吗?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

      雪卿媛愣了愣,眼泪忽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我该怎么办?父亲死了,母亲生了重病也没人管,兰生殿下的面我又见不着……我该怎么办?乌大人,我该怎么办啊……”她放声地大哭着倒进了乌瑟玛的怀里,需要宣泄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闸口,她大声地,声嘶力竭地,就那样哭喊着,浸湿了乌瑟玛搭在胸前的披风上的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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