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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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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基本上有七八天都在下雨,导致我这个兢兢业业的读书人压根没注意季节的变化,也没准备好厚衣服,结果一出太阳。
我荣幸地感冒了。
一堆杂乱的事情加上愈发严重的感冒,这套餐直接送走我。
前天下雨,晚上少见的没有失眠,还做了个梦。
梦到的是小时候的事。
约摸八年前吧,我认识了一个老太,那时小,什么都不懂,我也不怕被骗,稀里糊涂的和老太混了个自来熟。
但奶奶每次看到我亲切地叫那个老太“太奶奶”就很生气。
因为她怎么也想不通我是怎么和那个老太混这么熟的。
老太开着家药铺,可能是因为有个外出闯荡多年杳无音讯的儿子,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待在铺子里很寂寞,常常看到我就招招手,等我屁颠屁颠跑过去,她就变魔法似的掏出一把街上随处可见的薄荷糖。
糖是白色圆柱形的,很腻。
即使绿色糖纸给它包了一层好看的外表,在每次撕开包装也总能把我手弄上糖浆。
但我也不在乎。
我平日里吃的糖也不算少,唯独就是喜欢她给我的劣质薄荷糖。
每天午后或晚上放了学我总爱绕那条羊肠小道到她门口晃悠一圈,坐到竹椅旁,看她用筛盆捡药。
药铺每天来的人寥寥可数,也不知道她怎么有那么多药要捡。
有时候我问起她的儿子在哪,她不说话,就拉着我的手,去内间。
拐棍敲打在泛潮的木地板上,沉闷的声音到现在还回响在我的梦里。
她拿出一张合照,黑白色,像素差到只能看清她一个人的脸。
那是她风华正茂时和她恋人照的。
她不算漂亮吧,很普通,但身上的气质是岁月流年怎么也洗不掉的,只不过如今的她满头白丝,会和我絮絮叨叨地讲她的儿子。
再后来,药铺里来了个中年人,看着和老太有点像,我猜是她的儿子。
有天暴雨的午后,我从羊肠小道回家,药铺没开门,招牌字因为多年的风霜被打磨的很模糊,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当时没听说过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的这种说法,只觉得有股子劲压在我心里,很不安。
那天下午放晴,我上着上着课,出神地往窗外一望,望见一群身穿黑衣服的人抱着她那张像素不清晰的照片在街上游行。
我慌的一下午什么也没听进去,放了学,书也没收,直奔回家。
后来听说暴雨那天她去收晾晒在外面的药,下台阶时摔了一跤,早年间有根卡在她身体里、起支撑作用的钢丝,突兀地结束了她的人生,游行据说只是摆渡灵魂。
那晚我受凉发了烧,断断续续想了她好久。
最后我才知道那个中年人不是她的儿子,只是来帮忙的好心人。
药铺还在开,照片也依旧还放在原位,只不过我再没走过那条羊肠小道。
她被摆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