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程》学习要紧

1、附中

　　高中体育课上。

　　尖锐的哨声催促了好几声，李响才放下球，慢悠悠地踱步到集合地点，硬生生在已经整好的队列中扒拉出一个口子。

　　体育老师看见他这懒散的样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抬手看了看表，却还没上课，只好压下怒气。清了清嗓子，道：“下面我们开始热身。”

　　李响虽然人在曹营，但也是心不在焉。四处张望，却没望见什么有意思的，李响抬了抬眼皮，瞥见了前面的顾望。

　　切，顾大学霸上起体育课倒是一点儿也不认真，敷衍地踢踢腿，抬抬手，甚至多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不想给。李响开始饶有兴趣地盯着顾望，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热身运动已经进行到第五节，膝关节运动。顾望把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屈，似乎是察觉到了后方的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缓缓低头侧望，迎上了李响的目光，灼热而滚烫。

　　撞上顾望的疑惑的眼神，李响心虚地挪开视线，等顾望扭过头，又悄悄地不自觉地往前瞟了瞟。

　　校服贴着顾望的背脊，描摹着骨感而又有力的曲线和隆起。顺势而下的是灰色校裤包裹着的双腿，随着哨声前后左右地不断晃动的腰肢，而李响俯下身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更是生动。明明只是个简单的热身，李响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喉头发出的吞咽声。

　　顾望的衣角随着他膝关节运动的摆动不断上移，李响的视线也随之延伸，一直延伸到李响的脑海里。

　　李响的脑海中，自己已经伸出手去撩起顾望的上衣，露出他劲瘦的腰肢，还有一对儿浅浅的腰窝，自己把双掌附了上去，紧紧地攥住顾望的腰际，大拇指按在腰窝中，正好握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紧紧地贴合着自己的胸膛。只要他大拇指一用力，就可以把顾望的腰往下沉，下沉，沉到□□，沉到深不可测的欲望里。

　　“呼哧”李响沉不住自己粗重的鼻息，开始用口腔呼吸。你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对男生产生这种不堪的欲望！还是顾望！李响觉得难以置信，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会这样……

　　……

　　车窗外，是呼啸而过的绿化带，和这座城市扑面而来的湿润气息，李响不自觉地把手伸向窗外，就像把枝叶朝向阳光那样，感受风从指间掠过，好像连思绪也一并飘向了蓝天。

　　第一次离开家，李响想着自己的人身独立和自由的作息，随时随地抱着篮球去打，大概也不会有人拦着了。他心里开始盘算着，最好能是封闭式管理，这样他妈妈就可以少来几通电话，少提两句顾望了。

　　季静看见李响又偷偷把手伸出了窗外，刚想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本以为，李响如果能考上本市的第一中学的重点班就可喜可贺了，没想到这小子超常发挥，分数线超过了全省重点高中———师大附中的分数线不说，还刚刚好可以进入宏志班。整个暑假里，她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提上唇肌，控制自己逐渐扩大的笑容，这个暑假，第一次感受到了想低调，却总有人不想让她沉默的暗爽。

　　“妈，顾望是不是也在师大附中？”

　　“啊，是啊，好像还和你在一个班呢。”

　　季静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暴发户似的的快感了。因为在办公室里，从第一次有人夸自己儿子，到这一次，已经时隔多年了。一晃眼，都差点忘了呢。这些年来，谈及教育孩子的话题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沉默着，做一个安静的听众，为别人的高光时刻默默鼓掌。

　　而这个别人，多半是同事的孩子———顾望，这个名字隔三差五地就在办公室里面循环播放，哪怕顾望的妈妈已经调走了，却总会有人在她面前提到，两个年级相仿的孩子最易被拿出来相提并论，更何况是这两个孩子还是同班同学。

　　于是乎，顾望这个名字深深根植在了季静脑海中。季静心里不好受，李响当然也别想过得太舒坦。于是，从那场小学的家长会之后，一逮着机会，便脱口而出“李响，你又不学好，整天打球。你看看人家顾望，和你一个班的，前几天参加奥数，都得了银牌。”变成了李响最熟悉的句式。

　　回过神来，季静笑问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了，你们初中又不是同学，我还为你忘了。”

　　“啊，没什么，突然想起来罢了。”李响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少年变声期的低沉。他不自在地把手收回来，撑了撑后座的坐垫，坐直了身体，显得有些局促。

　　不过一会儿又嬉皮笑脸，道：“还多亏了小时候您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季静不由得反驳：“臭小子，那不过是你小学不学好，我后来可没念叨你。”

　　李响撇撇嘴道：“别提了，哪怕人家去省城念初中了，哪知道还有一群女同学惦记着，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魅力。”

　　李亮看着后视镜里的儿子，笑道：“你小子也不差，早恋的话，可别耽误学习哈哈哈。”

　　季静瞪了李亮一眼，自己也不由得扑哧一笑。

　　身边的车辆开始拥挤，人潮涌动，像是快要到学校路段了。

　　齐耳的短发，来往的家长，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有远处隐约可以看见的石碑，李响不知怎么的手心开始冒出一层薄薄的汗，师大附中吗，早就想过无数次了，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看见来来往往的学生，李响心中一窒，他会不会也在里面？我会不会被看见。连忙把头缩了回来。但眼睛又不由得向窗外望去。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变化大吗？

　　他见到我，还能认得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