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假如有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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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有余》
文/番茄烫饭
[ “我什么都有了，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敖渝生 ]
场馆内人声鼎沸，一声高过一声的“安可”催促着今天的主角进行最后的演出。
一束强光打在舞台中央，光亮中的人握住身前的立麦缓缓出声，“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演唱会，这是你们给我的荣誉。”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镜头扫过的几个粉丝已经满脸泪痕却仍在尖叫。
“我一直要求自己按着所有人的期望去成长、努力，就是为了不辜负每一个爱我的人。可是当我站在这个梦想了十年的舞台上，回望过去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一路我辜负了很多人。”
舞台上的人避开话筒侧着头，深呼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大家都在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果是这样，我希望……”敖渝生自嘲般地摇了摇头，环顾了整个场馆后仰头闭上眼睛。
“不要忘记我，就够了。”
敖渝生转身给了乐队一个手势，拿着话筒走到舞台外沿就地坐下。
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全场都感到诧异，作为敖渝生首次巡演的最后一场，安可舞台竟然没有和过去几场一样选择他的首支单曲，而是翻唱了一首慢歌。
“假如把犯得起的错
能错的都错过
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
假如没把一切说破
那一场小风波将一笑带过
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
要得过且过才好过
全都怪我
不该沉默时沉默该勇敢时软弱
如果不是我
误会自己洒脱让我们难过
可当初的你和现在的我
假如重来过
倘若那天
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该体谅的不执着
如果那天我
不受情绪挑拨
你会怎么做
那么多如果 可能如果我
可惜没如果 只剩下结果
……”
当天晚上的微博热搜不出意外地都是“敖渝生演唱会”相关词条，被顶至最前的是敖渝生安可舞台表演至一半后哽咽到失声无法继续演唱，眼眶湿润地望着观众席挥手和鞠躬致歉的视频。
一时之间，各路营销号和路人的八卦精神被激发出来，拼了命地想找出他在演唱会上情绪失控的原因。
这场吃瓜狂欢终是无果，这个出道近十年的年轻艺人，无疑是国内养成系的标杆人物，敖渝生这些年的一切经历都被全国网民用放大镜观察着，愣是没能找到关于某段不为人知的恋情的蛛丝马迹。
然而一夜过后，敖渝生的热搜被另一个词条代替。
“城郊民众暴动女记者受伤”的新闻挂在热搜头条近半天，与之一同被提起的还有“柯念”这个名字。
对于这个敢孤身一人冲进暴动现场找寻真相的女记者，网友们更多的是关心和敬佩，但仍少不了有些在评论区叫嚣着记者是在给警察添乱的杠精。
H市第一医院里，顾盼嘴里叼着苹果，手指飞速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都是些什么人！”
她架起二郎腿朝着躺在病床上的柯念看去，啃下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过好在还有很多人是理智的，对吧？”
没等柯念作答，顾盼转过身再一次开口，语气里添了几分严肃与怒火，音量也不自然的提高。
“我说柯大记者，你热爱新闻事业我能理解，想为这个社会正义出一份力我也理解，但你好歹控制一下你自己啊！哪有人像你这么不管死活的往前冲的？何况你一女的，还得扛着个机器，是吧……”
“哎哎哎，注意你的身份，一个法学院出来的高材生说什么呢，女的怎么了，性别歧视啊你。”
担心面前这个凭借打嘴仗出名的律师继续教训自己，柯念立马插嘴打断她，“别忘了你也是女的，当初是谁洋洋洒洒写了老长一篇‘男女平等’的论文，结果就为了能让女生宿舍楼下也能有一家和男生宿舍一样的小卖部？”
提起这种中二往事时顾盼总是吃瘪，但今天这事她绝不能认输。
顾盼把椅子挪到床边，调整了坐姿，神情严肃地盯着病床上脸上挂花，胳膊上缠着绷带的朋友。
柯念身上伤得最重的地方是侧腰的位置，是在混乱中被失控的运送砂石料的翻斗车撞伤的，车子前部尖锐的部分直直撞上她的腰部，送来医院的时候那一块是已经血肉模糊，柯念整个人几乎是失去知觉的状态。
回忆起得知柯念伤势时的感受，顾盼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假药那件事你就被找了麻烦，要不是他们全都被抓了，你有几条命够扛的？”
柯念抿唇望着天花板，手上抓着被子的力道却紧了几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不是这么要强的，我记得你一直说自己很怕死的，怎么这两年变得这么不管不顾了？”顾盼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颤抖，“你现在，就好像是不要命了。”
病房里静得可怕，两人谁也没再出声，只能听到走廊里推车的滚轮声和药瓶与铁盘碰撞的声音。
“我去打点饭，你再休息会。”顾盼起身替柯念掖了掖被子，打算找个借口出去透口气。
“我也害怕的。”病床上的柯念突然出声，扭头看着正要离开的顾盼，“可是害怕也没有用，我只能让自己更小心一些，害怕就逃避的话，很多事就没有人去做了，那真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柯念向顾盼伸出手想拉她，两人手握住的瞬间顾盼鼻尖泛酸。
“我只是想勇敢一点。”
“那时候因为害怕承担所谓的责任而伤害了他，我后悔很久了。”
顾盼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她没有想到这两年来自己像是消除记忆一样绝口不提的那个人和那件事，竟会被柯念主动提起。
顾盼咽了口口水，有些迟疑地开口，“你……看到昨天那个视频了？”
柯念没有回答，抬起绑着绷带的左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把脸埋进被窝里，右手晃了晃顾盼的胳膊打发她快去买饭。
助理喘着粗气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经纪人苏珊正在和企划部的工作人员讨论敖渝生之后的发展规划，几位公司高层也难得的到了场。听见门口的响动，几个人纷纷回头疑惑地看着助理，门口的人顿时不知所措，两手贴在裤缝边来回摩擦着。
“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会议被突然打断，大家都有些不爽，苏珊蹙着眉招手示意助理走近说话，“又出什么事了”
“渝生他……”助理凑过来，抬手虚掩着小声说，“他在练习室发了很大的火，说什么要去H市，刘哥好不容易才拦住他。”
苏珊扭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里坐着的几位领导，赔了个笑脸，回过头低骂出声，“他又发什么疯？”
小助理像是记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亮屏幕递给苏珊，指着一张新闻截图说，“噢对了，刘哥说给你看这个。”
只瞄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苏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和焦躁，走过去和几位领导打了招呼，又和同事定好了下次会议的时间，苏珊便踩着高跟鞋匆忙离开。
办公区和练习室不在同一层楼，等电梯的时候苏珊打开微博把那条新闻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电梯来了。”助理看着楼层显示屏说道。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苏珊正点开微信联系人的对话框，她一边输入一边迈进电梯。
感受到身侧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苏珊微皱着眉头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助理说，“渝生？你怎么下来了？”
苏珊都没顾得及收回手机，猛然抬头便看到敖渝生眼眶通红地盯着自己。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回办公室再说。”苏珊语气冰冷，与之前好言好语哄着敖渝生接代言的样子截然不同。
苏珊摸透了这男孩的脾性，这些年他能这么听话地接受自己的一切安排，很大程度上是源于他对这个社会的信任，又或者说是出于对自己当年把他带入这个圈子的感恩。
总之，她一直相信敖渝生不会和自己闹得太难看。
回办公室的路上，敖渝生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后面。
小助理夹在两人中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自己跟了这个大明星虽然只有几个月，却从未见过他发脾气或是甩脸色，只有偶尔那么几次训练结束后累到没力气说话，躺在地上放空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郁罢了。
进了办公室，苏珊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助理也极为识趣地退到门外。
“你一直都和她有联系。”
几乎是刚关上门的瞬间，敖渝生带着怒意的质问就准确地砸向了苏珊。
敖渝生双手握拳贴着裤边，语气里是难掩的痛苦和愤怒，听起来像是憋了很久而得不到释放。
苏珊的表情呆愣了片刻，但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很快做出了应对，她把手机推向敖渝生，略带戏谑地说道，“如果我给了你联系方式，你敢去找她吗？”
苏珊抬头对上敖渝生的目光，看到他眼里的期待一闪而过后又瞬间熄灭掉，换上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那分明是被人丢下后的委屈和伤痛，向来心狠的苏珊竟也生出一丝心疼，想到这两年来敖渝生发了疯一样地工作、训练，连最开始最为抗拒的酒局安排都能接受，她思忖了一会，起身走向敖渝生。
“这一次，去找她吧。”
原本垂眸看着地面的敖渝生听到这句话惊诧地看向苏珊，无措的手在垂在身旁虚虚抓了两下。
“你接下来也没有太多行程，我先帮你推一推。去找她吧，我找人帮忙查查她在哪家医院，晚点告诉你。”
敖渝生不敢相信苏珊竟然也会有放任自己任性的时候，意外又惊喜地要离开去收拾行李，在他推门要离开时，苏珊突然叫住了他。
“渝生，那时候的事情，你别怪她。”
敖渝生顿住脚步，扶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丢下一个分辨不出情绪的“嗯”便匆匆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苏珊一个人，她解锁了手机，看着微信对话框里显示的“您还不是对方好友”，深深叹了口气。
想起两年前的晚上，自己和那个女孩也是在这个办公室里进行了一场不公平的谈判，女孩从一开始的气愤到最后向自己提的无理要求妥协。
女孩甩开那一堆照片离开时丢下的一句话，到现在还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他有多信任你，你比我清楚。他相信了你七年。”
苏珊把手机撇到一旁，顺了顺气，从一旁堆积的文件里抽出一份合同，打算通过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可密密麻麻的文字只会让人更加心烦，苏珊心里暗骂了一句，往后仰靠在转椅上，作用力让椅子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
怎么会是怪她？我应该祈求你们不要怪我才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假如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