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雁不殊途》安舒的禾子

58、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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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叔叔，你怎么想到要去我们学校了？”下了车，夏烟问他。
　　“给我侄子办点事。”
　　“黎辰还能有什么事放心让你去办。”
　　“你——”夏天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哦不对。
　　夏天以为她要改口说点好听的，结果——
　　“我忘了，他本身也没什么正经事。”夏烟揶揄道。
　　“咳咳咳。”夏天吃瘪，早该想到的，这侄女今时不同往日，在他的潜移默化下，终于还是变成了小白眼狼。
　　两人走了一路，走了多久，夏烟就感觉被人盯了多久。不得不说，夏天虽然不靠谱，但真是长了一张好脸。
　　“你就不能收敛点。”夏烟不满。
　　“没办法啊，不然对不起你叔叔这张脸。”夏天说完又朝对面的一群女生吹起了口哨。
　　两人走到教学楼楼下，夏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先去个地方，你等会我。”
　　夏烟一个人进了教学楼，在某个教室门口停了下来，她盯着教室里在上课的人看了许久，一切好像都变了。
　　教室里的女人看到了她，一时的诧异被随之而来的喜悦覆盖，她朝教室里的学生说了什么，便立刻出了教室。
　　“不是还没下课？”她见苏宓雪这样着急跑出来，笑着问她。
　　“让他们自习。”苏宓雪笑着，似乎还是老样子，却又被岁月添了点痕迹。
　　她们两个，这么久没见，却也没有任何再见面的尴尬和生疏，两个人并肩走着，你一言我一语。
　　“怎么去做老师了？”
　　“就随便试试。”苏宓雪如今变得开始稳重起来，“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大本事，总想做些什么证明给他看。”
　　夏烟听顾择衍说过几句她和陆宥霄的事情，两个人好像在闹着分手。
　　“时慕她——还是联系不上吗？”
　　苏宓雪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简亦朝跟她分开以后，现在两个人，谁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都会好起来的。”夏烟握着她的手，笑得很温暖。
　　苏宓雪也拉着她，“你啊，好像变了许多，爱笑了，话也多了。”
　　“也多亏了你哥。”夏烟想到顾择衍，嘴角又是一片笑意。
　　“真好，我的嫂子。”苏宓雪勾着她，喊她。
　　“还没到这一步呢。”夏烟用胳膊肘戳她。
　　“你不知道吗？”苏宓雪见她这反应，有些疑惑。
　　“知道什么？”
　　“呃——”她刚想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什么，没什么。”
　　这反应，肯定是有些什么了。
　　夏烟拉着她，嚷嚷着让她告诉自己。
　　“那——那你别说是我说的。”
　　夏烟答应了。
　　“我哥今天要在学校跟你求婚。我以为你来学校，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求婚？”夏烟突然有些紧张起来，“那我，那我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苏宓雪点了点她的脑袋，哭笑不得，“当然是嫁给他呗，我的准嫂子。”

　　苏宓雪一会儿还有课，夏烟便先走了，她陪夏天去政教处办了些事以后，一路上都怪怪的。
　　“怎么了？被甩了？”夏天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
　　夏烟摇摇头，脑子里乱乱的。
　　“那你又是怎么了，小祖宗。”
　　“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夏烟问他，她知道夏天一直都是不婚主义
　　“怎么，又要我给你上课了？”夏天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长椅上。
　　这回，夏烟也没跟他顶嘴，嗯了一声。
　　“人呢，很复杂，有人天生见一个爱一个，有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也有人天生谁都不爱。”
　　“那你是第一个？”
　　夏天给她递过去一个答对的眼神，继续说道：“你和小辰呢，都是第二种，他爱莫星然，你爱顾择衍，谈起恋爱来都轰轰烈烈求个海誓山盟的，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这些和生活和婚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搭上边以后，可能就不会这么美好了。”
　　“所以，结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吗？”
　　“那当然也不是。有些人结婚，为了能求个保障，维护彼此的关系，有些人结婚，为了利益不为感情，而真正相爱的两个人，结不结婚都差不多，因为你们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将你们两个人分开，所以，结婚，并不会对两个人关系的本质发生改变。你只需要知道，婚姻维护不了爱情。有爱情，婚姻也不是必须。”
　　“那你觉得我要结婚吗？”
　　“这个嘛——”夏天想了想，随后差点没把嘴里正喝的水一口喷出来，“你要结婚了？”
　　“顾择衍穿西装一定很好看的。”
　　“你给我说清楚。”
　　“到时候我穿着好看的裙子，应该也会很好看。”
　　“什么时候的事？”
　　……
　　两个人这会儿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惊讶于自己的侄女就要出嫁了的事情，一个为自己嫁人想到了成千上万的理由。
　　以至于，最后，仅仅两分钟的事，夏烟拍掌下定了决心般说道，“所以我要跟顾择衍结婚。”

　　“在哪儿呢？”将近快一天，顾择衍打电话过来。
　　“跟小叔叔在外面。”夏烟压抑着内心的一点小激动，表现的异常平静。
　　“生气了吗？”顾择衍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联系她，“白天有些忙。”
　　怎么会生气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我等会去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呀。”夏烟心里在偷乐。
　　“带你回趟学校。”
　　“哦，那我让小叔叔送我来吧，正好在附近。”夏烟此时坐在学校的长椅边，晃着脚。
　　夏天见她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发厉害了，默默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也行。”顾择衍想了一会儿，“那让小叔叔也一起来吧。”
　　夏烟挂了电话，朝夏天多看了几眼，嘀咕着：让他过去干什么。
　　喷泉池的入口和出口都被各种颜色的花装饰着，沿着一路，是白色的小苍兰。
　　金色的灯光照着喷泉的水，金色的光芒在湖面流淌，一潭清水，倒映着男子英俊的脸庞，潋动的涟漪像是他此刻紧张的心绪。
　　音乐是一段伴奏的钢琴曲，洋洋洒洒，节奏悠扬，即将通向未来。
　　“衍哥，你别紧张。”程勉在一旁说。
　　“就是啊，哥你别紧张。”苏宓雪拍拍他背。
　　“我没紧张。”
　　“没紧张你手抖什么。”另外一人笑他。
　　“还不是坏事做多了，怕人家姑娘不愿意跟他。”旁边一人开玩笑。
　　顾择衍踹了那人一脚，随后又问他们：“会愿意么？”
　　那些人何时见过顾择衍这样，都拿他打趣：“这个么——难说。”
　　“你自个儿问姑娘去。”
　　顾择衍见这些人目光都看向了自己身后，明白人已经到了。他转身，见夏烟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便上前去接她。
　　“这是我小叔叔。”夏烟介绍。
　　顾择衍看了眼夏天，有些诧异他的年纪。
　　夏天一脸得瑟，先跟他打招呼：“我是夏天，你就随小烟，先叫我声叔叔。”
　　“你别听他的。”夏烟不理他，拉着顾择衍说：“直接喊名字就行，黎辰也这么叫的。”
　　顾择衍见她护着自己，倒也无所谓什么辈份的问题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叔叔好，我叫顾择衍，等会儿还麻烦您替我做个见证。”
　　“我知道。”
　　“嗯？”
　　夏天不留神要露馅，又说：“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去吧。”
　　“这要干什么？”夏烟瞪了眼这不争气的叔叔，跟顾择衍装糊涂，“怎么有这么多人？”
　　“跟我来。”顾择衍细声说道，牵着她的手，一路走过花香小道。
　　夏烟看着四周的小苍兰，又攥紧了顾择衍的手，压抑着激动。
　　他将她带到中央，正对着喷泉水，水声，音乐声，和起哄声，不绝于耳。
　　“小烟。”他握着她的手，却有些冷。
　　“我不是个爱相信的人，自从我的父母出事以后，我不相信正义，不相信善良，不相信好人有好报，也不相信愿望会成真，更不相信所谓的爱情。直到遇见你，我又觉得，有些事情，是可以相信的。
　　我母亲为我取名，说百川归海，衍衍不息，而如今我的终点只会是你。
　　你不喜欢商界的尔虞我诈，所以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顾总，你喜欢山川大海，我便同你去环游地球，你爱看小苍兰，我便为你种满一园芬芳，你喜欢摄影，那我便陪你走遍千山万水。
　　我想，跟着我，应该会不错。”
　　这些话，是她从未听过的。她不清楚他在心里酝酿了多久，尽管话语里都在颤抖。四周静了下来，他的声音，随着音乐声起起伏伏，扬扬绪绪，夏烟想，这一辈子，跟着他，何止不错。
　　“夏烟，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单膝下跪，从衣袋里拿出戒指，问她。
　　那一刻，夏烟好像知道，很久以前她和时慕谈论起的那个问题。
　　如果当初靠着吸引而踏上了某一条路，不同的道路，会遇见不同的人，喜欢让两个人相遇，而取舍是走完这条路的关键。顾择衍为了夏烟，斩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只留下唯一一条通往她的道路。
　　“我愿意。”夏烟在人群的起哄中戴上了戒指，两个人在喷泉前相拥。
　　“小叔叔！”夏烟戴着戒指，给夏天看。问他好不好看。
　　夏天见这丫头高兴地像丢了魂一样，原本感动的情绪也一转而去，他偷偷擦了擦眼睛，揉了揉她的脑袋感慨：“真要嫁了。”
　　顾择衍走过来，同夏天说起话来。
　　“这几年，辛苦你了。”
　　夏天摆摆手，说道：“最辛苦的还是她自己。”
　　“我会对她好的。”顾择衍看着不远处和苏宓雪炫耀着戒指的人。
　　“我相信小烟，她的眼光不会差。”
　　“不过我这侄女嫁出去，也不算坏事。”自从夏天把夏烟教“坏”了以后，没想到这小丫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时常把他和黎辰两个人怼得哑口无言。
　　结婚也好，耳根子清静。

　　小番：
　　夏烟：小叔叔，你说我要不要结婚？
　　小叔叔：我觉得最好不要。
　　夏烟：好的小叔叔，我知道了，我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