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韶》Soyles

3、二层

　　唐芷在床上翻了个身，便触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她睁开眼睛，扭头就看见自己边上睡得正香的路韶。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震颤了一下，本来手长脚长，现在全都缩成一团，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今天是周末，本来不需要这么早醒的。可惜工作日的习惯让唐芷在7点便醒了。她轻轻掀开被子，不打算吵醒身边的人。洗漱一番后，她走到厨房，取出几片吐司和两个鸡蛋，开始准备早餐。
　　“李助，让你查最近有没有走失人口符合昨天那姑娘的，怎么样？”
　　“唐总，没查到有符合的。”
　　唐芷将鸡蛋翻了个面，煎鸡蛋的香气开始在厨房溢开。“嗯。”唐芷淡然回复，挂了电话。将鸡蛋装盘。又拿出一袋燕麦，泡了两杯燕麦牛奶。她定不会相信有人真能凭空出现，仔细查查定能查到这个人的背景来历，只不过现在路韶身上唯一的东西竟是一块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的玉石，这点实在是匪夷所思。
　　“姐姐？”路韶第一次看见唐芷这么严肃的样子，有点怯怯的不敢大声。
　　“醒了。洗漱了就过来吃早饭。”
　　“好。”路韶笑得有点天真浪漫，她捧起那杯燕麦牛奶喝了一口，眼角弯弯的笑道，“好吃。”
　　“路韶，你之前，都住在哪？你昨天说你的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之后你跑去哪了？”
　　“我只记得我跑着跑着，就掉进一个大洞里，当时我的脚很痛，身上也在流血，之后我就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找不到……吃的，饿死了。”
　　“大洞？黑漆漆的地方？”唐芷顿了顿，又问道，“那你昨晚为什么又躲在巷子里？”
　　“昨天晚上，我突然感觉地震了，还有几声爆炸声！我害怕极了，我出来，出来外面很冷，很黑，我很饿，很害怕，一直走啊走，就到了巷子里，没有力气要站不住了，之后，就遇到了姐姐。”路韶用叉子捅着刚出炉的煎蛋，低着头喃道。
　　“这样，路韶，我家里也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正好我今天放假，我陪你出去买衣服？”
　　路韶提起头来，现在在她眼中，眼前这个女人背后仿佛有一道光，恰到好处地照进了她的心里。她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唐芷。
　　“你慢慢吃。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去。”唐芷站起身，走向阳台，拨通了一个通讯录翻了许久才找到的电话。

　　木梓辛昨天在酒吧喝了个宿醉，电话铃声响起时，她睡得正香。
　　“谁啊。”木梓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入目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的背影，那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小碗，小口地吃着碗里粉丝。那女人看见她竟这么早就醒了，似乎有点意外。
　　木梓辛惊得一下从床上坐起，“你谁啊？”她环顾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在一家酒店里，床边的客服电话证明了这点。枕边的手机还在一直响个不停，她烦躁的拿过手机，在看见屏幕上的人名后，她立马挺直了脊背，清了清嗓子。
　　“唐总，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
　　唐芷等了整整四十多秒，对方才接起电话。但毕竟要叫人做事，再来她认识木梓辛那么久了，也算十分熟络，便没有责备。“小木，你调用些关系查看公路上的监控录像，可能吗？”
　　“可以是可以，但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唐总要调哪块的监控录像的哪一时段呢？”
　　“紫金东路、止芍路和紫金西路，”唐芷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会，发现路韶的地点是紫金东路旁街边巷子里，因为这块皆属于郊区，凌晨时人较少，她将发现地点画了一个圆，划出了这三条主要路的范围，但如果据路韶说的她曾经掉在洞里，那会不会就是可能有山洞存在的止芍山呢？唐芷猛的想起昨天滑到的那条新闻，如果路韶是从墓里爬出来的呢？
　　这个说法有些许怪异。唐芷在脑中默默地把这个想法划掉。“重点调取一下止芍山周围到紫金东路这一块的监控录像，时间集中在昨天十点左右到今天凌晨十二点半，寻找一个上身穿白色卫衣，下身灰运动裤的女孩，不，二十多岁的女人的身影，将相关内容截图发到我邮箱里。至于理由……你自己胡诌一个可信的。”
　　“好的，唐总，保证完成任务。”
　　木梓辛挂了电话，暗暗叹了口气。她现在被唐总雇着，美其名曰保镖，但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真正的用武之地。如今，自己竟沦落到了查监控录像的累活。虽然做着轻松的活，拿着可观的酬劳，但心里总是有种“廉颇老矣”的沧桑感。
　　等等，现在好像不是感慨自己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木梓辛适才回过神来，那女人已经吃完了那碗粉丝。看木梓辛讲完了电话，便冲她道，“我给你也买了一碗，别眼馋。”
　　“你谁啊？”木梓辛脑海里真的搜寻不到这个女人的印象，现下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羊绒衫，黑色的长发妥帖的披肩，一颦一簇都写着两个字：“温柔”。木梓辛看着有些慌张，礼貌性地试探，“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你想想啊，想起来我就告诉你。”那女人笑着回道。
　　木梓辛留了一个板寸，耳朵上戴了耳钉，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巾帼不让的气概。现在她有些不满的撇过头去，样子却有几分可爱。脑海中闪过昨夜断片的记忆，昨天，自己……好像打人了。
　　昨晚本喝得便有点醉，遇见酒吧里一个流氓调笑一个女人，她看着有点不爽，就出来打了那流氓几拳，后来那流氓叫来了几个小弟，也被自己撂倒了。自己许久没处施展的身手昨天释放了个痛快，竟还有一种浑身舒畅之感。
　　“你是？昨晚被流氓为难的那个人吗？”
　　本来以为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没想对面的女人摇摇头，“那女人看你把她的金主打哭了，恨不得揍你。”
　　“啊？”木梓辛挠了挠头，又问，“那你只是个路人了？谢谢女侠救我，酒店的钱转给你吧。”
　　“我是个内科医生，昨晚在酒吧附近，听到有人受伤就赶过来支援了，没想到竟然是几个混混。看你喝得烂醉的逞英雄，怕你被那群混混抓走，就假装是你朋友把你带到这了。钱就免了，我先走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不行，怎么可以让白衣天使破财呢，这样，我加你微信，把钱转给你。还有粉丝的钱。”
　　那人看拗不过木梓辛，便给了她联系方式。
　　“我叫木梓辛，木头的木，木辛梓，辛苦的辛。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卿依，爱卿的卿，依恋的依。无意冒犯，你刚刚电话里的唐总，和我想的是同一个吗？”
　　木梓辛莫名挺了挺腰板，“老板的身份我不方便透露，但大概或许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吧。”
　　木梓辛觉得自己现在身上写满了“有钱”两个字。
　　苏卿依看她这副模样莫名地笑出声，“木小姐，我先走了，有缘再见。钱的事我再同你联系。”
　　苏卿依顿了顿，又道，“你昨天被打的伤，我也帮你包扎好了，记得换药。”
　　“好……好。”木梓辛愣在那，看着女人阖上门，房间又冷清下来。
　　木梓辛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包扎好的伤口，呆呆地笑了笑。

　　止芍山上，所有人屏气凝神，考古队员围在一起，讨论着打开止芍山墓第二层的方式。
　　冯思笃虽然不知道刘教授为什么突然要求提前开启墓室二层，但仍是十分兴奋。第一层的收获振奋了所有人，大家都知道，他们现在做的，将为历史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墓，初步分析是倒金字塔结构，我们不知道它每一层加固的方式，贸然地使用爆破法，可能会对墓室造成破坏。”刘灵推了推眼睛道。
　　林伍在边上不满的撇撇嘴，“不炸的话，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呢。”
　　“我们怎么做，不干你事。”冯思笃不爽的在嘴里喃道。
　　林伍皱了皱眉，暗自记下这笔帐，“第二层地下门的厚度不是计算好了吗？控制一下爆破物的量，就可以最大可能保护墓室了。”
　　王东是考古队中的一员，负责记录整个挖掘现场，他已经记录下第一层挖掘的过程。现在他在边上，插嘴道，“竟然一层墓室清理干净了，墓里也没有壁画什么的，应该是可以的了。”
　　“好。”刘灵咬了咬牙，“那就准备爆破。”
　　墓室昏暗，红土在强光的照射下愈发泛红。第一层墓室从原本的宝物琳琅满目到现在的空空如也。爆破手安装好了，朝远处做了一个手势，便离开了石门。石门和地面呈30度角左右，炸开这道门，就可以开启墓室二层通道。
　　王东举着摄像机，在防爆板之后，“现在是止芍山大墓第二层爆破现场，目前的计划是进行小规模的爆破，炸毁石门后，将石门移走。一分钟后，止芍山大墓二层即将重见天日。”
　　“准备爆破，十秒倒计时。”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