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戚顾)》琉璃蝉

6、夜醉

　　“好了，戚警官，经过一个月的康复锻炼，恭喜你，目前你的肘关节，膝关节，都已经达到了正常的活动角度，并且上下肢的肌力也已经恢复至正常的五级肌力，虽然还是需要注意不可过度使用，适当的锻炼，但是你已经学会了如何锻炼，我想你可以不必再继续来我这里进行康复了。那么可以把你的康复日记给我看一下吗？”英医师保持着完美职业的微笑，让这些天看惯了严格要求自己进行训练的魔鬼医师的戚少商一时不小心的滑脱了下巴。
　　“哦，小崔啊，又来接戚警官了？你这一个月的司机当得可真称职啊。”英医师的笑容更加可亲，但是方向倒是一直没有改变，这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是白受了一场惊吓，不过，至少证明两点，第一，追宝宝小恶魔本质以外的可爱外表是大小通吃，老少咸宜，甚至连英医师都会对他露出如此和善可亲的表情。第二，医生是个可怕的物种，面部表情从来不会和他们的内心相符，这点从他最熟悉的顾惜朝和英绿荷医生身上得到了最佳见证。
　　所以，戚少商听到宣判自己刑满释放的消息之后，开心的不管不顾，也没给崔略商和英绿荷一点时间寒暄，立刻拽起追宝宝走人。“快走，去买酒，我要庆祝刑满释放！”
　　“刑满释放！戚少商，你。。。”英绿荷的怒火还没发完，追命听到有酒喝立刻化身风火轮，反倒是戚少商被拽着上了车，“去哪里？你请客。”迅速发动，火箭出发。于是享受了一个月健康老爷车运行的戚少商终于相信了警察局内部对追命封号的真实度和准确性。
　　“哇，快下来，就是这里了，看你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我就自作主张了，这家酒吧真的很棒，而且惜朝大学时候还在这里兼职调酒，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大家就是来喝酒而已。”又被追宝拉下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戚少商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家装点的很special的酒吧。
　　“怎么样，没见过酒吧这么亮吧？当初朝朝说他找的兼职是在酒吧，我都没敢跟老爸老妈说，一向家里只有我一个惹祸精，朝朝竟然找到酒吧做兼职，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幸好我也没眼镜，不然过来看过之后才真是要跌的粉碎了，不过我也更加确定了，朝朝从头到尾就没一点做坏孩子的基因。”早已熟知追命的调酒师一声不响的递过一杯螺丝起子，这是他每次来的第一道酒。
　　追命自顾自的唠叨着，戚少商的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从没见过酒吧这么亮堂，气息如此干净的，这里的人，真的纯粹是来喝酒的，每一个小酒桌前仅有一个客人，衣着整洁，甚至称得上品味二字。整个地方设计的很纯粹，纯粹的蓝色，纯粹的白色，大片大片的覆盖了宽敞明亮的厅堂。但是，尽管明亮，每个客人却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一把把本不应放在室内的伞明确的划出了每个人的辖地。
　　只有他们正坐着的吧台，才有些讲话的声音。有人私语，有人聊天，但是也只限于方寸之间。身着蓝白两色制服的服务生不时的递过点酒单或者端走成品。这里安静的很舒适，也很寂寞。
　　“你知道吗？其实朝朝比我会喝酒，我只是喝，他可是调，每次都可以做出不一样的东西，对吧？小方。这个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方应看，这个是我的同事，目前朝朝的同居人，戚少商。”看到来人，追命眼前一亮，立刻拉着戚少商介绍起来。
　　一袭白衣的方应看听到这样的介绍，不禁多打量了戚少商几眼。“能够跟顾医生和平共处，戚少商戚警官，您一定能忍人所不能忍，必成大器。”再看了追命面前的酒杯一眼，“你已经喝到曼哈顿了？看来今天我来的有点晚了，戚警官，麻烦你载他回去，不然小顾下次来我这儿玩儿，我可经不起他折腾。”于是，滴酒未沾的戚警官和意犹未尽的追命就被“品酒吧”的老板赶了出去。出门之前还听到他跟调酒师说：“小高，以后记得，没有小顾陪着，那个酒鬼只能喝头三杯，到教父就好，如果给他喝到长岛冰茶，我们就等着看小顾怎么调酒吧。”
　　“小气鬼，我才喝到第四杯而已。下次一定让朝朝来表演调酒，让你卖不出去酒，哼。”追命哈了口气，闻一闻，：“根本就没有酒味嘛！”意犹未尽的追命拉着戚少商，“我们回家让朝朝调酒喝！啊，不行，他给我调的都是女孩子才喝的，一点都不会醉，酒当然要会醉的才好啊。对吧。”坐上驾驶位，追命根本没给戚少商任何拒绝的机会，车已经射出弦去。
　　“进来吧，跟你说，朝朝的私藏都在这里，我一直都想试试的，这次有你在，是你说要庆祝的。”追命拉着还晕头转向的戚少商进了房门，立刻就要往书房旁的小隔间钻。
　　“哥，听说，你打算大肆庆祝呢？要庆祝什么？说来听听。”推开座椅，摘下眼镜，方才一派斯文的顾医生，现在当然还是很斯文，很温和，很有威慑力的站在正试图进入自己小酒窖的追宝宝面前。
　　“啊，朝朝，你没有上班？”追命顿时皱了眉头，“被逮到了，戚少商，快说话啊！”
　　可惜他的同谋没有任何身为同谋的自觉，只是呆看着此时沐浴在夕阳中的顾医生。
　　“戚大当家的今天刑满释放，哦，不是，是英子姐说他可以不必再去医院做康复训练了，所以我们要庆祝一下，不过，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追命飞快的逃了出去，他可不打算等朝朝靠近，闻到自己已经喝过了酒。
　　“砰”的一声，少爷直起身子，为什么追宝宝才进来又走呢，没人陪他玩追飞碟，真无聊。继续趴下，还是等小昭睡醒了再玩吧。
　　“你竟然在家？”戚少商拉过椅子面对着顾惜朝坐下，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和这个人一起的生活，简单，但是绝不乏味，每天都可以发现他身上一点新的迷人之处。从一开始认识的那个认真却冷傲，毒舌又自负的顾医生；到会害羞，常常口是心非的小顾；再到如今，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这样一个如此独特，如此多才，如此让人心折的神仙人物。
　　对于自己会对一个同性产生这般感情，戚少商并没有那么排斥，见多了穷凶极恶的凶犯，匪夷所思的案件，他知道人生在世，值得珍惜的事情实在太多，而给你去珍惜的机会又太少，一旦遇上了，如果放过，那就是一辈子的悔恨，所以，他没有打算放过，而且，他发现，惜朝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每次他只是恶狠狠的把自己挑剔的一无是处，但是，“嘿嘿，”想到这里，戚少商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呆子一样！英师姐刚才已经把你们两个的恶形恶状绘声绘色的给我描述过了，看在你们让一向横行霸道的英师姐都气的眉毛乱跳的份上，我决定好好犒劳你们一番。我明天排休，所以准备了几道小菜，还打算大家一醉方休呢。结果，看来哥他已经先偷偷喝过酒了，反正也该给你庆祝的，同居人，入席吧？”微微一笑，春风拂面，水波微澜，站起身的顾惜朝，青衣懒披，短发微卷，长身玉立，却不是医院里锐气逼人的顾医生，而是笑邀知音慵试酒的惜朝。
　　“嗯，我刚才听说你大学时候在品酒吧做过调酒师呢，虽然很少尝试鸡尾酒，但是顾大寨主诚心相邀，我当然奉陪。”

　　戚少商觉得很幸福，美食尽享，美酒当前，如果美人在怀，敲敲自己的脑袋，那还是有点点可怕的，假如这梦想此时就成真，一定不是顾医生吃错了药，就是自己撞了脑袋。
　　把几道菜吃的一干二净，戚少商仍旧意犹未尽，只是跟顾惜朝相处一月，已经对他的饮食习惯了解的十分清楚，营养健康适量。再说，还有一瓶瓶晶莹剔透的美酒正被摆上小几，所以，戚少商并不着急，只是盯着顾惜朝这从未见过的一面静静欣赏。
　　淡青色渐变的丝质家居衫，松松的覆在身上，闲适安逸，带了一点点调皮，似乎还随着主人的身体在摆动飘舞。白皙如玉的纤瘦手指正握着一支细长的酒瓶，另一只手的指尖却点在木塞上，似乎有些犹豫，“戚少商，打开它，开瓶器给你。只剩下这一瓶冰酒了，当作今天的开场吧。这还是当年被英学姐算计后她的赔礼呢。我藏着一直舍不得喝，她去年从德国回来带给我的，虽不是极品，但也难得的很，何况又是赔礼，今天算是便宜你了。”碰到那指尖的温度，尚未回味，猛的觉察：堂堂顾大医生也曾经被英子姐姐算计过？
　　“没想到啊，顾医生你这么聪明的精英分子，竟然也会被英子姐姐算计？”发现今天的顾惜朝威胁性很小，亲近度很高，戚少商壮着胆子捋起虎须来了。
　　“算是吧，害我被迫当了两年苦工，给临床学院卖命。”看到戚少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顾惜朝指指桌上刚摆好的杯子，屈指轻轻一敲，清脆的声音，高脚杯空的孤单，戚少商立刻醒悟，开启瓶塞，淡淡碧色的琼浆流入杯中，在暗黄的灯光下，折射出琥珀的光彩。
　　端起酒杯，示意戚少商尝试一下，然后自己小抿一口，双眼微闭，接着竟然伸出舌头绕唇一周，那满意的微笑，让戚少商突然想起偷偷叼走他藏起的奶酪吃掉之后的小昭。
　　“怎么还不喝？这可是你今晚的开场酒，只此一杯，剩下的都是我的，要知道，别看这一杯酒，在严谨的德国人那里，可是立法规定了它的采摘，制作，等级。甄选好被用于制作冰酒的葡萄成熟后要一直在自然状态下挂在枝头等待自然冰冻的一天，至少经过六个小时的冰冻后，在凌晨三点左右摘下。之后复杂缓慢的发酵过程就不提了，单是这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几只调皮的鸟雀，或是异常的暖冬，都足以毁掉今年制作冰酒的希望呢。”
　　说完这几句话，他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再舔舔唇，从戚少商手中一把夺过那酒瓶，“我的。”再点一点戚少商尚未动过的杯中那浅浅的一层碧色。“你的。你跟哥从品酒吧刚出来，方应看就打电话给我了，我知道他们才不会给第一次去的客人品酒，所以你是在那里看哥喝酒呆坐了一个钟头吧？”
　　被这个吝啬的酒鬼那样的动作蛊惑着，戚少商学着他的样子轻抿着杯中酒，浓郁的香甜，却不会有粘腻之感，咽下喉去，舌尖还残留着冰丝丝的甜，点点葡萄的香气才漫上来，好像可以看到挂在枝头等待了数月，终于冻结的冰晶剔透的水晶葡萄被一双玉手趁夜自枝头摘下，小心的放入篮中。再一口喝下那所余不多的酒，却发现这第二口，突出的已不是甜，微微的酸，轻巧的刺激着味蕾，一点清新的橘子香气，散入鼻腔。“好甜，好香，好美。”戚少商放下酒杯，看着那个牢牢抱着小巧酒瓶的人，“可以讲故事了吧？”
　　“嗯，当年我还不过是刚从基础进入临床学院的小菜鸟，英子学姐高我几级，是院学生会的宣传部长，虽然我在她们眼里确实是菜鸟，但是我在整个医学院还是挺有影响力的。”说到这里，似乎对自己年少时的风光颇为自豪，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一天她找到我，说要帮我拍一组照片，放到校报上，作为临床学院的宣传的一部分。”脸红了，似乎对自己当年那么好骗有点害羞。
　　“好了，给你尝尝那个电影里最出名的Screw Driver螺丝起子，”看他挑出酒具，操作起来，戚少商却知道这不过是掩饰自己的窘迫，并不接话，只是看着他。
　　“好了，据说这是因为当地的美国工人每次用螺丝起子将伏特加和柳橙汁搅匀之后饮用而得名，别被它温和的味道骗了，这酒的调制比例随调酒师的心情而定，这一杯，酒精浓度不低。”戚少商接过装在笔直剔透的玻璃杯中的橙黄色液体，一大口下去，酸甜过后，是伏特加浓烈的味道，直冲上去。“果然，这酒很有欺骗性。但是你的故事可以继续了吧？”
　　给自己倒上小半杯冰酒，顾惜朝慢慢的抿着。“我以为自己只是一部分的宣传资料，结果没几天，就发现巨幅的宣传板在宿舍区成排摆放，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在接下来的学生会主席竞选中成为第一高票得主。那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职位，英子学姐纯粹就是不忍心她那个笨笨的老公为临床学院继续卖命，才把我给卖了。”一口喝尽，咂咂嘴，“狡猾的女人，绝对不要相信她。”
　　戚少商大笑着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下去，“看来你生就了劳碌命，不是自己惹的麻烦，却偏偏都要你去收拾残局，我听追命说过你们小时候的事情，真是乖孩子啊。”最后的一句话当然声音很小，怎么能给他听到呢。“再来！”
　　“基酒中间，我最爱朗姆，白兰地也不错，这个，混合了各种果汁和这两大基酒的Scorpion天蝎宫，同刚才的算是同一系，都是危险的隐藏者。”看他倒出各种美丽的液体，剔透的玻璃杯，交错的光影浮现，戚少商觉得自己隐约已经有了醉意。
　　“给你，再尝尝。”递过杯子，顾惜朝的眼神看来有点点危险，却又似深不见底的清澈。
　　“顾医生，你为什么会做医生呢？还是创伤外科，这么的。。。”戚少商不是怀疑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医生的医术，但是眼前的他，褪去了那严肃认真带点挑剔苛刻的白色外衣，怎么看都不由的露出了些不确定的柔和多情，让人不由的想要靠近，去嗅一嗅可能散发出的清新气息。尝一尝这酸涩而浓郁的神秘味道，戚少商不断的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在目前的话题上。
　　“这么的危险，残酷，劳累，其实，咱们都是跟死神打交道的人，你们特警，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即使是人肉盾牌，也要往上冲，是跟死神搏命的人，而我们，是跟死神赛跑，跟他比谁的速度更快，谁的手更利索，谁的刀下的更准。”抛起摇酒壶，手指翻飞，在戚少商的眼前划出繁复的花样，起身站起，接住，轻轻晃着，转身，华丽的翻转，冰块击打着内壁，响起配合的节奏，他的手臂修长，松松的衫子波动出微微涟漪，再度抛起，人也随着转出一道笔直锐利的线。炫丽夺目，扣人心弦，勾魂夺魄，戚少商忽然领悟了，为什么品酒吧对顾惜朝的调酒又爱又怕，这样的花式，如果在那里出现，怕是没有人会记得喝酒吧？
　　在戚少商的眼前接住摇酒壶，顾惜朝坐下，“我原本觉得，做医生和其他职业一样，无非谋生手段，只是这个手段高人一等，可以俯视众生，当你掌握着生命，那么还有什么值得在意，而且，这个职业是出了名的高回报。”又拿出一个锥形的杯子，在杯底细细的洒上一层盐，“雪糖杯，”指一指完成的杯子，顾惜朝笑的很有点落寞，然后给自己又倒了浅浅一杯冰酒，细细品着。
　　“可是，在我本科实习的时候，有一台大手术，先后请来了四个科室的教授上台，但是，最后那个出了车祸的女子还是死了，医院里的人都知道，除了伤势严重复杂，手术时的配合不当，推诿拖沓，延误了治疗也是很重要的原因。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知道这个消息，却是当作新闻来听的，但是有一次下班，我在外科楼的门前，看到了一个默默的流着泪的男人，他看起来是那种似乎绝不会出错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会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所以我特意多看了他几眼。”他又抿了一口酒，手里微微晃着摇酒壶。
　　“后来，我在品酒吧又看到了他，那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了，那个人问我，会不会调冰冻蓝色玛格丽特，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调出了这杯酒。”从摇酒壶里倒出蓝色却并不澄碧的酒液，在雪糖杯中更显的有种固态的厚实。“看这酒，蓝的像是加勒比海，望去却带着丝丝的记忆。”慢慢的喝了一小口，顾惜朝又把酒杯递给戚少商。
　　“好辣，”戚少商喝了第一口，却又觉得似乎还有余味，又尝一口，“再喝下去，却又有酸甜的滋味。这样的酒，让人想到很多，好像恋爱中的人，一见钟情，被那电流击中，辣的浑身火热，两情相悦，如胶似漆，小有摩擦，却又似这后来的酸甜，小幸福的温馨。只是，这咸味。最后嘴里，却总是留着这咸味。”戚少商对这款酒咂咂称奇，却看到那个调酒的人眼角晶莹的一闪。
　　“那是眼泪的味道，那个男人的妻子，就是车祸后死去的女子，她最喜欢的这款酒，也是当初一个男人为了纪念亡妻所调出的。虽然很矫情，但是，我确实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眼泪，而改变了对这个职业的态度。生命也许很脆弱，但是绝不可以被轻待。而且，因为这件事，我报考了现在的这个专业，创伤外科，大家都说我们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但是，不需要跟别的科室追究责任，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最多的问题，在死神面前，时间从来不够充裕。”顾惜朝的眼神又明媚起来，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顾医生了。
　　“你问了我这么多，那么你的故事呢？”摇一摇纤细的酒瓶，失望的发现，已经被自己喝完了，虽然知道开启后就应该一次喝完，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可惜。
　　“我的故事？特警队的事情要保密的。”戚少商觉得自己已经醉的有些恍惚了。
　　“你不老实，戚少商你不老实，你等着。”顾惜朝摇摇晃晃的起身，一会儿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听诊器。
　　“把衣服掀起来，我要测谎，”没等戚少商自己动手，冰凉的听诊器已经贴上了他的心尖。
　　“你的心跳好快啊，你在逃避什么？作为交换，你应该说出你的故事。”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但是却仍执拗的要求一个答案。
　　那贴在心尖的手正在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那听诊器延续过去的彼端，他的耳朵正听着自己的心跳，戚少商不由的开了口。“我十七岁的时候，认识了卷哥，他是一个特警队员，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追一个恐怖分子。我被那个人给扣做人质，虽然从小练习武术，但是刚刚下学的少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提防之心的。何况，我从没有面对过那样凌厉的身手，直接，凶狠，如果不是为了要挟卷哥，也许他会一招毙命。”喝了一口酒，戚少商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加快了。而那贴着自己心尖的听筒向上移动着，顾惜朝却没有说话。
　　“我没有选择，卷哥也没有选择，他只有放弃，但是，他的领导不允许这样的失误发生。结果，卷哥选了一条不应该选的路，他告诉那个人，我是他的弟弟，所以他愿意用自己换我，同时把他的枪扔的很远。自己把自己拷在一边的栏杆上。很烂的桥段对吧？”戚少商自嘲的笑笑。那个听筒，已经被自己的体温暖热了，握着听筒的手，却似乎比自己的体温更热。
　　感觉到听筒又移动了位置，“我虽然还小，但是正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说法，如果是现在，也许我倒不敢那样拼命了，或者，至少是不会把拼命当作制胜的唯一法宝。在那个凶徒放开我的刹那，我向后一倒，狠狠的压向他，之后跳起，对着他一通死命的乱打，毫无章法，但是大概是事出突然，那凶徒第一没有料到我会功夫，第二没有料到在自己已经掌控全局的当下会被突然袭击，于是一个老手竟然被我这个毛头小子给制住了。后来，读完了警官大学，我就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进了特警队。”
　　发现杯中已经没有酒了，戚少商晃一晃仍在专注的听着，又或者根本没有听自己心跳，听自己讲故事的顾惜朝。下一刻却看到，那迷蒙带着湿气的眼睛凑到了跟前，长长的睫毛刷在自己的鼻子上，柔柔的，痒痒的。
　　接着，冰酒的甜，渗入了戚少商的味蕾，似乎嫌渲染的不够，那味道从舌尖转到左侧，再划过舌面，窜到右侧，戚少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连自己都听得到了。
　　“让你趁火打劫，让你装疯卖傻，哼，想占我顾惜朝的便宜，你戚少商道行还不够。”在醉倒之前，戚少商还来得及听到自己耳边这低低的微喃，也来得及把那柔滑的丝绸紧紧的扣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