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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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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常说,生时良善,死时舒坦。人活一世,执念太重,死时是会受剥皮扒筋之苦的。
“鬼大人,麻烦.....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是为了救...救人才死的,这也....太..太特么疼了”疼的咬牙切齿的野鬼对着面前的白袍人说道。
“忍忍吧。”白袍人淡淡的说道。
“那你能...能不能让我旁边这混蛋闭嘴...嚎...嚎丧呢嘛这是,真是晦气!”刚死之人魂灵本就虚弱,堪堪承受从肉身中抽离的痛苦,偏偏身边有个哭的情真意切,使他心烦意乱,导致他久久挣脱不开。
“他就是在嚎丧”白袍人顿了顿接着说,“痛楚已消,住紧上路”
野鬼人看着虚浮在半空,顿时觉得稀奇,脱离身体后竟是真的不疼了,用自己的手掌试图去够他已经丝毫没有了温度的身体,抓了个空,不甘心的又试图触碰两下,果真还是捞了个空。
白袍人抬了抬手,野鬼不受控的一样飘了过去,“该走了”不知为什么,白袍人看见那鬼去抓自己身体时的眼神有些刺眼,当下面无表情的拽至身边。“鬼大人”野鬼转头看向身边一袭白衣问到,“我听说,人死后,是可以还魂回一趟人间的,从哪儿回?”
“黄泉路尽头,有一处名为望乡台,如有未尽之言,可以结‘愿’,这样你所想之人就能在梦里听见了。”白袍人顿了顿,又提醒到,“结‘愿’耗费心神,往生时就没有气力了,到时投成一痴儿,苦的也是你自己。”
野鬼不说话,兀自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在世,可有双亲?”白袍人顿了顿,问道。
野鬼苦笑一下,“如果路途顺利,他们应该早早便已投胎了吧,这算在世么?”
白袍人抽了抽嘴角。漠然扫量他一眼继续问,“可有妻儿?”这野鬼看面向虽年轻,除了初见时呲牙咧嘴跳脱些,此时安静下来神情却颇有些老成。
“曾路过匪窝救出过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如果不是当时有要事走的匆忙,或许也当成过家了吧。”野鬼眉间一挑,轻轻啊了一声,白袍人转头看向他,野鬼笑了笑,“我说怎么看鬼大人您有些面熟,仔细看,竟和那姑娘有些神似”
野鬼看白袍人面色倏的一沉,知道这是说了不妥当的话,急忙欠身。“您瞧我这也是头回死,头脑有些不灵光,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白袍人停下了脚步,冷冷开口道:“此路名为‘无名’沿此一直走,便可往生了。”
野鬼望着前面凄凄苦苦的路一愣,缓过神来拽着白袍人的衣袖仔细斟酌接下来言语是否有欠妥之处,道:“说书的人常说,阴曹地府开满了彼岸花,使人流连忘返,可这路看起来可有些不太吉利,您没送错吧?”
白袍人:“......”
看了一眼袖子上的手,转身作势要离开,野鬼诧异道:“您不继续送我一程了么”
“莫要耽搁。”话音未落,白袍人便消失不见了。
“仗着好看便不负责任,阴间果真没有讲理处,说好的望乡台呢,孟婆汤也没喝着啊,如此草率便投胎了,能投个好人家么,莫不是我刚才招惹了他,此时要报复吧”野鬼嘀嘀咕咕道,望着前面的路不知该走不该走。
人死时是孤独的,生前即便有繁花紧簇铺路,浩瀚星辰开道,死后都抵不住黄泉路上三尺风,一尺一尺都是凌迟般的痛。一奉土地公,二过黄泉路,三走望乡台,四饮忘川水,五爬万鬼山,六临还魂崖。走过了一遭又一遭,才可遁入六道轮回往生,人们常说,死了就解脱了,殊不知,死亡才是所有苦痛的开始。走的果断大抵是因为忘记了来时的痛,但凡记得,或许也不会轻易再从地府走一遭。
“我做鬼十余载,还是头一次听闻有可以不受六道苦,直接往生的主,我当初怎么就没这么好命,黄泉的三尺风一尺都没遭住,便给推了下来,劳役到现在依然混不到一个投胎的机会,做人受了气,做鬼还要被剥削.....”
“嘘,别说你了,今儿这魂儿连十殿阎王那里都没过,是那位亲自送走的,黑白无常勾魂的时候正好撞见那位在,头都没敢抬,屁滚尿流就跑了,你这话当心被那位听见,别说投胎了,那位动动手指,你连还魂崖的太阳都别想见到了。”
刚刚抱怨的鬼差顿时惊的张张嘴,不敢再言语,片刻后才找回声音,“你可知今天那主多大年岁?”
“不知”
“死因为何?”
“不知”
“你手握生死簿,竟连这点消息都肯透漏,判官可是不厚道?”鬼差从做鬼开始,便在判官身旁做事,两人虽相识不算久远,但交情颇深,做人时处心积虑,做鬼后大概都坦诚了些,反而容易结识朋友,头一次被如此防备,鬼差有些不悦。
“我是真不知,生死簿上只有一处名字,过往经历,生平种种,甚至连旦夕祸福都一片空白,想必已被那位抹去了”判官顶着苦瓜脸,无奈道。
“那位连生死簿都能随意更改,这鬼域里还有谁敢动这位主,难道说......不会是...不会是那位亲自杀的吧?”鬼差惊呼,旋即又用手死死的堵住了自己的嘴。
“慎言!慎言呐!”判官吓的手一抖,哆哆嗦嗦道。
“这主.....叫什么?”鬼差问。
“姓楚,单名砚。”判官合上了生死簿,沉沉道。
无名路旁。
野鬼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素白如玉的手上沾染过不知多少人的鲜血,都说人临终前会看到走马灯,今世种种历历在目,可如今再去回想,曾经那些狰狞的脸竟是也记得不太清了。“好了,因果轮回,是该轮到恶人上路了”野鬼轻笑一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