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后即焚（文豪）》肖潮生

2、第二章 回家

　　上次回家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自上大学在外工作以来，我多年不曾回过家了。印象中的街道似乎还保留着原先的布局，但模样却大为不同。
　　路上奔跑的马车多了不少，行事匆匆的人们穿着体面，商业街沿线满是人声，十分热闹。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红薯味、炒栗子的香气和辛辣的烤肉味。
　　到这里，我才终于有了一点实感。奥。我终于是到家了啊。这次辞职回家，我并没有和家里打过招呼。其中隐秘，无法回复他们我为何辞职的问题。不如先回来再说。
　　从关口平整的彩砖路一路行驶到市中心的商业街，马车在教堂街前停下。因在教廷任职多年，出于惫懒，我没有特地更换日常的服饰。直到下车后，步行到门口，我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以女子的身份荣登教廷首席大法官之日起，周围人的注视我早就习以为常。但我似乎还是小瞧了这身衣服给我带来的麻烦。
　　周围的人群本是喧嚣的，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人群攘攘，却没什么声响。我突然想起，这身常服上以白绸打底，又兼金线绣着星月圣辉，几乎代表着教廷的最高司法权力。
　　首席大法官的名誉头衔我可以一生享有。为了保护自己，表明身份是必要的，故我并未改换装束。对于法官来讲，保持权威、神圣的威严形象也是义务之一。
　　在教堂打卡后，我才启程回家。毕竟虽然辞职了，但我却领了个咨询官的闲职，来当地教堂报到属于必备流程。
　　与此同时，一篇文章悄然登报。
　　《论教会权力的扩张——以司法管辖权为例》
　　“帝国的上空笼罩着巨大的阴影。”
　　“帝国初期，因领土急剧扩张产生了巨大的管理问题。武力的扩张固为难事，政治、文化、法律和认同感的扩张却是更为困难的事。”
　　“为了解决领土扩张的遗留问题，巩固政治基础，扩大统治范围，从思想上建立认同感，统一全国。帝国从多个教派中选中了伊拉教。皇帝带头，贵族紧跟，国家的统治阶级们相继皈依伊拉教。”
　　“可以说，没有世俗王权的支持。教会法无从发展。”
　　“伊拉教成为国教，获得了在国境内合法传教的权利，从而拥有了巨大的信众基础。”
　　“传播教义，吸纳信众和□□，伊拉教的组成人员愈发多杂，体系也变得更加复杂和完善。”
　　“帝国的扩张仿佛永远不知疲惫，没有边际。教会的影响也随之远播，势力愈发强大。”
　　“渐渐地，周围的边境小国和可与我们匹敌的其他两大帝国的领袖与皇室也相继皈依伊拉教。”
　　“终于，伊拉教成为了被众多国家认可的国教。”
　　“终于，伊拉教成为了影响范围横跨国家疆域、遍布整个大陆的国教。”
　　“终于，伊拉教成为了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
　　“从获得帝国认同开始，伊拉教的权力和影响开始急剧膨胀。到今天，这种权力的异化已经到了干预世俗权力的地步。它开始插手三大帝国的权力斗争，并极力争取掌握多个边境小国的政权。”
　　“为了教会权力的进一步发展，它开始支持愿意与教会达成互益关系的当权者。为了登上皇位，继承者们竟贿教廷，一切珍宝如流水一般进入教廷那深不见底的口袋，它的胃口日益变大，愈发不满足。直到有一天，有人为它献上土地。”
　　“它终于不只是精神领域无冕的皇了，而是在世俗切实拥有了专属教会的土地。”
　　......
　　“如今这种权力已经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在司法领域，公民如今只知教会法而不知帝国法。有纠纷总是倾向于寻求教廷法院的帮助，以至于各地帝国法院近乎闲置，清理了一大批曾经的工作人员。”
　　“归根到底，比起世俗皇权，教廷的权威和公信日甚。”
　　“富有”的教廷甚至为此修建大批专门的裁判官培训学校，为此延请名师、购买图书，耗资巨伟。
　　帝国在司法管辖中主张属地主义，在我的地盘用我的法，颇受限制。
　　教廷则适用属人主义，只要信仰伊拉教的人，就属于教会法的管辖范围。
　　“属人主义使得教廷在处理不同地方甚至国家公民的纠纷时，天生占有优势。”
　　“长此以往，帝国权力旁落，已成定局。”
　　报纸一出，举国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