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只想在人间》卿卿子墨

98、第 98 章

　　洛池羽不愿相信，他摸索着牵住沈故渊的手扣紧，强行解释说，“定然是魔族搞得鬼，他们在你身上放了这么多魔气就是要你不能回天界，不做天君。”

　　看着洛池羽脸上的泪痕沈故渊没有反驳，他很想问一问，问天界的帝君来到人间是好还是不好？

　　应当是有好有坏吧。

　　好的是帝君在人间寻到了向往依旧的人间烟花，学会了撒娇、吃醋、学会了什么是陪伴，什么是爱。

　　同样的，也学会了落泪，一次次在他面前落下泪来，这其中有多少是为了他？

　　沈故渊并不愿意看见洛池羽哭，会心疼、不舍。他抬起手抹去洛池羽脸上的泪痕，说：“小鱼，你该回天界了。”

　　“我不走！我不走！”洛池羽哭着摇头，他不想走也不敢走，他怕这会儿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沈故渊了！他抽泣着，固执的牵住沈故渊的双手牵引魔气到自己身上，为沈故渊分担。

　　沈故渊自然不想洛池羽这么做，他抽出手往后退了几步，无奈的对他笑，“小鱼，听话好么？回去天界。”

　　“我不要回去！阿渊！你答应我会一直陪着我，不会赶走我。”洛池羽追上去，方才靠近就被沈故渊伸手挡住了，他看着沈故渊身边的魔气越来越多，哭的也更厉害。他吸了吸鼻子，强笑着解释，“天道说了，我是属于六界之外的，我可以渡化你，不让你变成魔！阿渊~你我结发立了誓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阿渊！你别推开我好不好？阿渊......”

　　沈故渊笑，在血瞳红纹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怪异，可在那个笑容里洛池羽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他鼓起勇气向前靠近，再次被沈故渊的后退避停了脚步。

　　沈故渊垂下手解释，“你的身体太弱了，仅凭现有的灵气根本抵御不了这些魔气。”

　　洛池羽低头摊开掌心，被魔气灼烧后留下红黑的痕迹，或许是疼的，可眼下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些，只是眼睁睁看着已经完全被魔气包裹的人。

　　“天道说你是唯一能渡我的人，三十万年前就是这样。”沈故渊看着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帝君踏月而来的场景。

　　一袭白衣乘风落在他身前，只是一眼他就彻底沦陷了进去，比起天上的明月还要美上百倍。

　　所以，他吻了帝君，明知眼前的人是他最讨厌的神明，明知眼前的人是男子，他还是吻了上去。

　　当然他也没讨着什么好处，被帝君劈了一掌，险些赔命，他仍觉值得。

　　“你渡我去了天界，成了赤羽殿旁一座小殿的仙官，我很高兴，每日都去看你。”沈故渊说着垂下眼眸，瞧见手上的魔气只觉可笑，他说，“可你太孤傲了，无事不离赤羽殿、无事不宣任何仙官。我只能偷偷的进去，偷偷看着你。”

　　洛池羽越哭越凶，沈故渊的话让他无法再自我安慰，魔尊戍墨，一旦应劫六界不安。他应当阻止的，像他过去说的那样，即便沈故渊就是戍墨也不能手软。

　　可他真的下不去手，他爱着沈故渊，比他所想的更加深。更何况在他知道戍墨的来历后就有了动摇，终究是他一手造就了戍墨，归根结底是他的错。

　　“你喜欢发呆，总是盯着一处看，一看就是一日。”沈故渊慢慢陷入回忆，他在人间游荡的那些年能清楚的体会到，“你说赤羽殿太冷清，我便寻了人间的花树偷偷种下，是你喜欢的梨花。好似也不对，只是当时觉得人间梨花雪白纯净，与你相似，便寻了来，种在赤羽殿里。”

　　天界之上，帝君惊愕的看着窗外的梨花树枝，他记得这些梨花开了许久，却不曾记得这些梨花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在院子里，又是谁种下的。

　　“你的确是喜欢的，每日都盯着那些梨花看，悠闲的数着花朵，也爱折一枝放在书案前，就是不曾放进嘴里尝过。”沈故渊扬起笑，说，“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会哭、会笑、对着我撒娇、与我生气、吃醋。可我也怕你这样，越来越像一个人，落着眼泪的模样既让我庆幸、也让我心疼。”

　　帝君低眉瞧了一眼书案角上的那枝梨花，鬼使神差的摘下一片花瓣送到唇边，饱满的花瓣味道应该很好，可为何吃到嘴里却是满满的苦涩？

　　“还记得神界内乱你要我守神界之门......”

　　“别说了！别说了阿渊！”洛池羽摇着头后退，若沈故渊就是如今的魔尊戍墨，那他当年带回天界的一半善念，因为他的一句话死在神界大战之中的那一半善念也是沈故渊啊！洛池羽哭喊着捂住耳朵，他不愿意知道这些他本该知道的真相，是他害了沈故渊，如果当年那一半善念没有死，善恶相融就还有转机。可那一半善念早在三十万年前就死在了神界大战之中，因为他的一句话，因为他要他死守神界之门等他出关，就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啊。

　　沈故渊并没有为此停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不知何时盖了上来，一层层的累积成了黑云，让人压抑。

　　他道，“你应当不记得了，当时的神界之门就在赤羽殿后面，神界众神合力破门，想要在你闭关最虚弱的时候下手。你说我是为守神界之门战死的，是对也不对，我守着神界连同仙界的结界之门，不过是想守着你。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会可笑？洛池羽缓缓放下手来，看着沈故渊的眼神变得更难过，沈故渊说的是他从来都不曾在意，也他不曾知道的，他究竟错过了多少？

　　“可我也不笨啊，我想守着你，更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沈故渊对他笑了笑，“所以在和神界开战前我留下了一缕头发，藏了一缕神魂进去，便是我战死了，神魂消散万劫不复。可还留着一缕神魂，日积月累的，总有一天会重归天地之间，重新遇到你。”

　　洛池羽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等他的后话。

　　“我把带有神识的那缕青丝埋在赤羽殿的梨树下，借着你的灵气慢慢修复神识，日积月累的，终于在天界太子出生之际神识修补完成，与风阙融合一体。”

　　洛池羽愣住，天界太子风阙？所以沈故渊的的确确就是风阙的转世没有错？可为什么戍墨也会在这具身体里？是魔族对天界的报复故意为之？

　　“不过很可惜，我虽占据了风阙的身躯，却没能留下前世的记忆，完全忘了你。”沈故渊轻叹着，“再次见到你是我一万岁生辰，父君带我去赤羽殿拜见，你未接见，我却见到了你。你拿着花枝坐在窗边的书案前，一袭白衣翩若惊鸿，压过了那满园的梨花，叫人难忘。我又对你一见钟情了，一复一日的去赤羽殿拜见，偷偷看你一眼。天界众仙都知道我心悦与你，偏偏只有你不知道，整日在赤羽殿里数花枝，瞧话本。”

　　洛池羽沉默的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深刻检讨自己，为何不能早早发现风阙。

　　瞧着洛池羽的模样沈故渊笑了，在压制魔气的同时问他，“知道我和戍墨为什么动手么？”

　　洛池羽轻轻摇头，他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却不曾得知缘由。

　　“那我现在换成戍墨的角度与你说。”沈故渊说着抬手，在掌心上慢慢显出一块破碎的玉石，他道，“当年你带走了我一半善念去往天界，而我则留在人间。虽然分开，但总归是一体，他对你的爱恋，对你所作的一切我都清楚。原本我也没想过要继续修炼，做什么魔族，可有一日我感觉到他消失了，在我也即将消散的时刻彻底消失无踪。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气息，想法，唯有自身的不甘心，我想活着，想再见到你，哪怕是偷偷看着你都好。可我身在人间，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何其遥远？”

　　沈故渊抬手伸向天空，似乎是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黑云，可无论是他怎么向往都是无法触碰到的。他无奈的放下手继续说，“因为我的不甘，我开始重新修炼，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有个铸剑师发现了我，将我镶嵌在一柄利剑之中。至此之后我开始了无止尽杀戮，吞噬亡魂，吸取戾气，最终走向魔化之路，成了万魔至尊，魔尊戍墨。”

　　“我成了魔尊，想去见你，可我也知道你对魔族有多厌恶，从不曾正大光明求见过。你赤羽殿总是会放松戒备，特别是在看话本的时候，只要隐匿气息你便察觉不出来。风阙每一次来我都看得清楚，一两次也就罢了，多几次谁都猜得出他的心思。”说到沈故渊不由冷哼了一声，“我是魔族，他却是天君的儿子，谁的机会更大不言而喻，我怎会放任这么一个情敌在你面前晃悠？！”

　　“于是我们正面交锋了一场，他修炼的日子太短，全然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也没下重手杀他，怕你为此讨厌我，只是警告他别再去赤羽殿打扰你。”

　　洛池羽点点头，大概知道了戍墨和风阙对他的感情，纵然一分为二，纵然转世重生，喜欢的都是他，一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