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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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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呼云府几乎无人入睡。
厨房烧着热水。丫鬟小厮一盆盆热水往呼云烈房间里送,再拿走用过的毛巾去清洗。
谢婧婉和裴希元照看着呼云烈,又是擦汗又是喂药的。
呼云昌在自己的卧房,但他也没睡,而是披着衣服站在窗边,透过窗抬头望了一夜的月。
这一晚上,呼云烈的高烧始终没退下来,喂了之前大夫开的药也不管用。大夫一个又一个赶到呼云府上,都束手无策。
谢婧婉急坏了,神色憔悴了许多。
呼云烈迷迷糊糊的,他觉得自己醒着,脑袋却又昏昏沉沉,连眼睛都睁不开。
会试要考九天,考生进了贡院根本出不来,呼云烈这个样子,若是去了,就是去送命的。
因此会试他只得缺席了。
转天天亮,城内一个有名望的大夫外出会诊归来。
谢婧婉赶紧派人把那位大夫请过来。
贡院合闸,会试开始。大夫也到了呼云府中。
这大夫一进屋,就先让下人打开呼云烈卧房的门窗,接着要来他这几天吃的药。
刚一闻到味道,大夫眉头一皱,“这……”他神色晦涩地看想谢婧婉。
谢婧婉心下一紧道:“何大夫,您但说无妨。”
何大夫看了看房间里面的下人和躺在床上因为身体不适皱着眉头的呼云烈,他没有当着众人面说出来,而是凑到了谢婧婉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裴希元没拦着,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谢婧婉的了。
之前大夫给呼云烈开的药确实有问题,是呼云昌生怕呼云烈晚上烧不起来的备选之策。昨夜城内大夫都束手无策,也是呼云昌提前派人打点好的。
如今会试呼云烈是怎么都赶不上了,何大夫和谢婧婉说清楚了,也省得她担心了。
“多谢您提点。”听何大夫把话说完,谢婧婉的脸色一下子冷了,她唇角绷紧,虽然呼云烈的病是人为居多,她还是担忧地又问道,“那我儿的身体……”
“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何大夫说,“夫人若是不放心,老朽可以再开一副药给公子调理调理身体。”
“劳烦您了。”谢婧婉点点头。
何大夫应声开方子。
开完方子,谢婧婉派了身边的翎儿去跟着大夫抓药交钱。
安排完这些,谢婧婉侧头看向裴希元道:“希元,你看着烈儿,每过一刻钟给他喂些水。”
“是。”裴希元抱拳应声,他抿抿唇,接着道,“师娘,其实……”
“你不必多言。”谢婧婉一抬手,“我心中有数,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但是,你觉得阿烈想去这场会试?让他去,又不想他去。不觉得可笑吗?”
“这事前因后果我都不会和烈儿说。不过希元,你自己好好想想。”谢婧婉说完,抬步离开了。
这天下午,呼云府里的下人私下传着,说:老爷和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夫人一气之下把老爷赶出屋、闭门不见。
就这样,呼云昌被谢婧婉拒之门外,怎么道歉都不管用,一个人在书房里窝了半个多月。
呼云昌睡书房的这段时间,呼云烈的病也好转了。头不疼了脚也不软了,活蹦乱跳得比病前还精力十足。
关于因病错过会试这件事,呼云烈也没觉得有什么要捶胸顿足的,他唯一可惜的就是之前三个多月白跟着裴希元学习了。
他都没上考场测试自己到底学成了什么样子。
呼云烈病好之后,谢婧婉也又问过他还想不想参加下一次的会试。
闻言,呼云烈赶紧摆手。他听说了,参加会试的学子,有不少竖着进去,被横着抬出来的,他可不想受那个罪。
“娘,你和我爹到底因为什么吵架啊?”院子里,和谢婧婉过完招,呼云烈十分有眼力见的给谢婧婉倒了杯热茶,双手把茶捧给谢婧婉,呼云烈问道。
之前都是裴希元和呼云烈过招,但是这几天不知道裴希元在忙什么,呼云烈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他师兄人了。
谢婧婉接过呼云烈的茶,她吹了吹轻抿一口,“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少管。”
“我这不是看我爹整天晚上窝在凳子上睡觉,连个被都没有,怪可怜的吗。”呼云烈道。
“你若是觉得他可怜,你俩可以换换。”谢婧婉说着,抬手叫来翎儿,“翎儿,给少爷搬个家。”
“诶,别!我爹肯定是干了缺德事,让您这么生气简直是罪有应得!”呼云烈赶紧惊呼制止,他娘向来说到做到,呼云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把茶壶递给翎儿,呼云烈接着张嘴胡编道:“翎儿姐姐,我娘让你烧热水去呢。”
“夫人?”翎儿不由分说地被呼云烈塞了手茶壶,她询问地看向谢婧婉。
“哼”谢婧婉冷哼一声,可不就是缺德事!她白了呼云烈一眼,让翎儿拿着呼吁烈的茶壶道:“去烧水吧。”
“你有时间想想自己该干些什么,别一天到晚不着四六的,年纪也不小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干脆找个媒婆说说媒,让你娶妻生子算了。”谢婧婉没好气地道。
“娘!”呼云烈声音一扬,“你刚才还说我一个孩子不要管你们大人的事,怎么现在我就年纪不小了?”
“开始和我嚼文嚼字了是吧?”谢婧婉道,“你以为自己有多不错啊?你这个年纪才最招人烦,什么都不是还觉得自己傻不错。一点也不知羞。”
“我等着让我爹教我行兵打仗呢,回头我和我爹一起当一个大将军。”呼云烈挺了挺腰板,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谢婧婉看着呼云烈这异想天开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你就那么想当兵啊。”
“不是当兵,是当将军。”呼云烈纠正道。
谢婧婉笑了一声,这笑没保持太久,就又淡了下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兵是将军有什么不一样?”谢婧婉宛若自言自语的呢喃,话音落下,不愿意让呼云烈听到,她又道,“你能有些想法也不错,看看你爹愿不愿意教你吧。他若是不愿意,你当如何?”
“我爹怎么会不愿意。”呼云烈道,不过看着谢婧婉笃定的神色,呼云烈自己也没了底,泄了气,“我爹要是不愿意教我,我就只能投靠师兄了。娘你知道我师兄这几天再干什么吗?他怎么那么忙啊,家里也没什么事啊。他怎么天天不见踪影的。”
“希元比你有数多了。”谢婧婉恨铁不成钢地说,“希元手里有些钱,在城里盘了个铺子。这两天忙着开业的事呢。”
“商铺?什么铺子啊?他怎么不和我说?”呼云烈眉头一皱,觉得自己被欺瞒了。
“你确定希元没和你说?”谢婧婉好整以暇地笑着反问,“我怎么记得昨天白天,希元去你房里问要不要跟他去铺子里看看,某位大少爷,抱着被子不撒手,一觉睡到了午时三刻。”
埋汰起自家儿子,谢婧婉从来不口下留情。
呼云烈一时失了言语,谢婧婉这么一提,他脑子才有了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昨天呼云烈睡蒙了,一觉醒来连今夕是何夕都不知道,更何况裴希元大清早的一句话。
觉得自己刚才埋怨裴希元埋怨得没有道理,呼云烈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娘,我师兄的商铺是干什么的啊?”呼云烈接着问道。
“怎么,你是不打算去看一眼了吗?”谢婧婉笑着反问。
“也是。”呼云烈点点头,“等我去看了,再想给师兄送什么礼。”
谢婧婉和呼云烈又说了会话,翎儿提着烧好水的茶壶过来。
“夫人,丞相府送来拜帖。”除了茶壶,翎儿还带来了另一样东西。
“丞相府?”谢婧婉接过拜帖,能送到她这里来的拜帖只有丞相夫人递的了。
丞相夫人不是原配,是续弦。谢婧婉和她素来没有交情,对方递拜帖过来,是为了什么?
呼云烈从翎儿那里要过茶壶,体贴的给谢婧婉喝了一半的茶杯续上热水。
谢婧婉打开拜帖看了两行,她抬起头来看到呼云烈的侧脸突然想到了什么,“烈儿,你半个月前说,你是因为替丞相府的小姐捡荷包,才下的水?”
“……啊,是。”呼云烈早就忘了他自己编的那些话了,听到谢婧婉骤然提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应声。
“秦小姐的荷包很名贵?”谢婧婉眯了眯眼睛。
“她说是她娘留的遗物。”呼云烈道。
“如此。”谢婧婉点点头,她按下拜帖,笑着看向呼云烈,“与秦家小姐一面之缘,你觉得她如何?”
“什么如何?”呼云烈摸不着头脑。
“你若是觉得她不错,我就和丞相夫人多走动走动了。”谢婧婉说。
谢婧婉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呼云烈要是再听不懂他就是个傻子了。
“娘你说什么呢!”呼云烈惊讶地睁大眼睛,“我只是举手之劳,你怎么把我想的那样龌龊!”
“那你以为丞相夫人给我递拜帖所为何事?”谢婧婉见呼云烈态度如此剧烈,也是松一口气,“你没什么想法我就放心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
丞相府和呼云府议亲?这事要是真成了,那位又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