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猎物的陷阱》音舌

4、第4章

　　“不，没什么。”山治很快反应过来，别开头，绕过面前的酒桶离开厨房，留下身后的帕迪一脸茫然。
　　“这家伙怎么出去一趟变得魂不守舍的？”
　　帕迪摇头嘟囔着，但很快就把这件不起眼的小事抛到脑后，回到他所负责的厨房继续操持料理。
　　山治面不改色地端着托盘走上楼梯，在外人看不出波澜的皮囊下却有一颗正激烈跳动着的心脏。他有点慌张，脸色摆得十分严肃，似乎生怕别人能透过他的表情看到他此刻的心情。
　　说实话，有点糟糕。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想起绿藻头？
　　是习惯了吗？
　　很有可能，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吵嘴也吵了几百次，看到某些熟悉的场景自然就会联想到关系紧密的人。
　　等等，索隆算是他关系紧密的人？
　　山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停在楼梯上。
　　店内开了冷风，他却感觉从后背渗出了黏腻的热汗。明明已经饿得饥肠辘辘，面对眼前的食物却丝毫没有胃口。他在楼梯上站了好一会儿，烦躁地揉搓起头发。
　　他今天失态了太多次。
　　“可恶！为什么总是能想起这个混蛋而不是娜美桑罗宾酱，我一定是脑子坏了。这种臭男人有什么可惦记的！还不如想想路飞和乔巴。”
　　山治絮絮叨叨地抱怨，皱着眉，怨愤地往楼上走。
　　他不清楚自己体内正有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复活起来，正如同香波地群岛事件发生后他和伙伴分离的那两年一样。只不过这次的要比之前要微妙许多。
　　他不知道这点，因此尚能够心平气和地把所有过错都推到索隆身上，然后心平气和地与哲夫老板安静地享用晚饭。
　　这是个十分奇异的现象。在爱情的风雨来临之前，天际通常会微微发红，而路过的行人对此暂时还没有任何的关注。
　　山治父子在吃饭的时候又聊了聊，这次是哲夫说得多些。他讲了巴拉蒂这几年的变化，新招到的几名厨子，研究了哪些菜品，翻修了几次餐厅，还有哪几个伙计结婚后辞了职。
　　最后一段谈话又把记忆牵引到了索隆身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一旦有了家庭，就不能出海了吧。」
　　这两句不断回响在耳边，山治盯着碗里的食物，停下筷子。
　　“喂，我说臭老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敢叫我臭老头！你这个混小子！”哲夫大吼一声，看也不看地抓过一本食谱朝着山治的脑袋砸过去。
　　当然被厨子一闪就躲开了。
　　“你不也还是叫我混小子。”山治隐晦地翻了个白眼，面色正经，“我有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结婚以后就不能继续出海了吗？”
　　“嗯？”
　　哲夫老板没想过这种事，他早就没有结婚的打算了，况且也没有遇到过合适的人。
　　于是回答这个问题就稍微有点力不从心。
　　但他认为那完全没有影响。
　　“这有什么关系吗？”他顿了顿，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想出海的话随时都能立刻出海，要是想留在陆地上也不需要找任何借口。海上的生活总不比陆地上的差。”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如果真的娶了一位lady，她不一定过得惯海上的苦日子。而且还有那么多危险。”
　　“你想得有些太早了小子。”
　　哲夫放下心，他本以为山治之所以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看来只是年轻人无由头的烦恼。他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整天想些乌七八糟的。
　　“是吗？”山治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通过语气哲夫明白这个小混蛋还没有从中解放。于是又加了一句，是真心的话：“而且我不认为你会喜欢上无法接受大海的女人。小子，你未来喜欢上的说不定是个海上的勇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山治顿时抬起头，眼底闪着流光。
　　他脑袋里第一闪过的是索隆，一个飘忽的被刻意过滤掉的影子，随后又被强塞进来娜美和罗宾以及微微等人的画像。
　　“没错，我未来喜欢的一定是娜美桑罗宾酱那样的lady，又勇敢又坚强，还善良温柔美丽可爱……”
　　山治一口气说了数十个赞美的词，终于平复了心底的不安。
　　“这样就对了。”他低声说道，像是说给自己听。
　　晚餐结束后山治就被赶出了老板办公室，哲夫要继续规划巴拉蒂未来的发展和接下来的航线，他们讨论了有关将餐厅迁移到all blue海域的事情，但那是新世界，且是一片不断变换的，不稳定的洋流，真想要实施还需要再考虑。
　　关于权衡的事情就交给老头子，山治端着吃干净的餐盘走进厨房，看到在里面歇息的帕迪。
　　“客人都走了吗？”时间已经不早了。
　　“还有几个，要的都是甜点，有人在照应。”帕迪这些年也学会了抽烟，看到山治走近便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开示意，“要吗？”
　　“谢谢。”
　　抽烟以及喝酒都是增进男人间感情的方式。
　　山治把脏盘子放到水池里，靠着流理台，借帕迪的火点着了烟，静静地吸了一口。
　　不是他所熟悉的香烟的味道，但也不难闻。想到这里他又去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烟盒，想起了送给他这盒烟的家伙。
　　“你今天很奇怪，总是在走神，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过了两分钟，帕迪问。
　　山治从遥远的茫然中拽回思绪，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关于餐厅搬迁的事情，想得稍微多了点。”
　　“餐厅搬迁？我们要去哪儿？”
　　“all blue。”
　　“all blue？真的有all blue存在吗？！”
　　“那当然，否则我哪有脸回来见老头子。离开的时候都那样向他保证过了：一定会找到all blue。”
　　“没想到传说中的海洋真的存在。”帕迪沉沉地感叹了一声，“对了，all blue究竟长什么样子？有永久指针吗？旁边有什么岛？”
　　“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all blue是块会移动的海域……”
　　他们关于all blue的话题谈论了半个小时，之后帕迪被新来的一个点心师拽走帮忙去了，山治洗好盘子后也离开了厨房。
　　晚上11点57，就连巴拉蒂最顶端的卧房里的客人也都该睡着了。
　　山治放轻脚步，几乎是踮着脚走到楼上，去往走廊最里端他自己的房间。由于不知道哪间房里住着lady们，他的步子一直都非常轻。
　　途中他碰到个没有关紧门的房间，开了大约一个手掌的宽度，里面的灯光渗透出来泼洒在走廊的地毯上。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这是人类的本能。
　　紧接着他就顿住了脚步，是猛然间顿住的，就像是有人把他的脚黏在了地上让他无法行走一样。
　　房间里有人在接吻。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房间里接吻的两个人，都是男性。
　　这简直超出了厨子所能理解的范畴——他不是什么反同性恋者，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这种事！
　　刚才一晃而过的场景不断回映在他眼前，像是卡顿的影像。
　　那两个不是人妖岛上穿着花裙子涂脂抹粉的类型，而是两个真正的男人，有着优秀的肌肉线条体型高大修长的男人，特征明显到完全不会被认错的程度，也正是如此，所带来的感观才更加强烈。
　　“什，什么啊……”
　　他由于刚才把双手习惯性地抄在了裤子口袋里，现在正捏着索隆给的那盒烟。烟盒被体温沾染得有些滚烫，现在显得更烫了一点。
　　其实里面也只剩下了两支，但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按照他平日的抽烟速度，这盒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山治突然意识到这盒烟之所以还在，是他半路又买了几盒其它品牌的香烟来代替，而不至于让这盒使用得太快。
　　那么如果抽完了呢？会把烟盒扔掉吗？
　　想到这儿他立时打了个寒颤。
　　我在想什么呢？
　　厨子触电一般抽回手，狠狠地在太阳穴上按压了两下。
　　这时从房间里传来几声轻微的呻吟，紧接着有人低声道：等等，还没关门……
　　后面的山治再没听到了，他踮起脚尖飞快地掠到走廊末端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就在山治回到巴拉蒂的当天傍晚，索隆也正好遇到了前来迎接他的佩罗娜。
　　“你怎么在这儿？”剑士停下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鹰眼让我来接你。”佩罗娜很自觉地坐到了船上，怀里抱着库玛西，“他说凭你的本事很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过去的路。”
　　索隆听闻这话脸色涨得通红，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厨子他就知道该如何回复，但可惜面前的不是山治。
　　“啰嗦。”他憋了许久最后才挤出这么一句。
　　佩罗娜撇嘴，叉起腰：“人家好心好意出海来接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真希望你没有来。”
　　“罗罗诺亚你真是太过分了！”
　　“……”
　　索隆转过头没再搭理对方。
　　他真是感觉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有些麻烦过头了，真不知道圈眉喜欢她们哪一点，反正他是欣赏不来。
　　不过和山治相处时间久了，有些话他开始习惯在脑袋里转转了事，不说出来惹对方生气。
　　虽然和厨子打架也是个非常快意的消遣活动。
　　剑士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努力把思想从山治身上摘下来，看着前方泼洒了一片月光的海面沉默了一会儿，理直气壮地问：
　　“所以，接下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