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少吃点吧

4、第 4 章

　　第四章

　　餐桌上，一个计算器，几张A4纸，三本存折，两张银行卡，张若算了算去，家里的存款还不到十万。

　　莹莹，今年五岁，明年该上小学了。

　　张若粗略的算了算自己当初读书时的花费，这点钱远远不够。

　　张爸张妈就是普通的工人退休，家里存款并不多。这次出了交通事故，虽然司机负全责，但是赔偿金一直没有到位。

　　莹莹在ICU呆了半个月，花了家里大半的存款。

　　张若看着那三本存折，突然红了眼眶。

　　张妈妈把每个月的钱分成三份，一本是老两口的养老钱，一本是张若的嫁妆，张若打小收到的红包都存进去了，还有一本在莹莹出生那天新开的存折。

　　“姐姐...”

　　谢娘抱着软乎乎的兔子扯了扯张若的衣角。

　　谢娘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到这个世界，在她的世界，大家都吃不饱饭，穿不上衣服。

　　那天，是她十岁的生辰。

　　母亲难得煮了个糖水鸡蛋，就算是在过年，这样的好东西也轮不到她吃。

　　她是最大的姐姐，下面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家里的条件在父亲去世后越来越困窘。

　　母亲每天晚上都会出去做活。

　　谢娘不知道这是什么活，但每当她去河边洗衣，周围邻居日益鄙视的眼神，指着她背后细细碎碎的话语，谢娘背着弟弟，大声喊着跑远的妹妹，手里端着盆，心里只想赶快回家。

　　一月前，村里来了个秀才，村长很敬重他。

　　听说他的祖父是从这个村出去的，如今回来开个私塾，邻里街坊都议论纷纷。

　　虽然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但都有自家娃能光宗耀祖的想法，因此家里有点条件的，都想送娃去上学。

　　别人说，母亲活得不光彩，德行有亏，谢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晓得连带着弟弟也不能上学。

　　她哭了几日，有一天给弟弟吃了个鸡蛋，隔日弟弟就不见了。

　　母亲说，以后不要找弟弟，把弟弟送去了好人家，她们要是去找他，他以后就没了前程。

　　后几日，三个妹妹吃了蛋，也送了人。

　　那天，谢娘吃了鸡蛋，知道自己也要走了。

　　母亲把下蛋的鸡给杀了，却不给谢娘吃。

　　“娃儿，娘没本事，对不住你们。”

　　说完，也没吃鸡，而是默默的喝完了汤。

　　谢娘到秀才家帮工的第三日，看着拿着契书的主母，拧紧了衣角。

　　“在这，终身是奴，命不由你。”

　　当晚，谢娘被秀才打的满脑袋是血，她不明白，白天还笑意盈盈的秀才公，到了晚上，比鬼还可怕。

　　但比起打，她更怕被秀才压着的感觉。

　　“这谢大娘真是不安生，有几分本事，这娃送的地都不错哈。”

　　“人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呢，不然谢大当初扛着家里都要娶她。”

　　“可惜，就是命不好，要是谢大还在，这一家子也都还在吧。”

　　“行了你，少说两句，都没了，还说啥，积点德。”

　　“呵，现在拿腔拿调了，人当初在，也没见你闭嘴。”

　　“行了，你们不觉得经过这屋阴风阵阵的。”

　　“快走，快走了！”

　　——

　　“恩？”张若擦了擦眼泪，低头摸了摸莹莹的脑袋，细细的头发长出了点，摸上去是软刺的手感，远远看上去像个小猕猴桃。

　　“姐姐，”谢娘抱紧小兔子，她咬了咬唇，眼神闪闪，然后倏的闭上眼，大声喊道，“姐姐，我不是莹莹。”

　　就像自己心里永远有爹娘，二妹，三妹，四妹和小弟。

　　张若姐姐那么好，自己不能偷了莹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