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次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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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做夏油杰的家伙问是那么问，但他并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也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
他在我来得及思考并回答之前，直接提着我的脖子，一把将我拖走了。
背部和柏油马路摩擦，凹凸不平的小石子梗在我的背上，摩擦好似魔鬼的步伐。
但我发现我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我只能感受到摩擦生成的热量烫到了我的皮肤，但也仅此而已。
在那个自称是我前辈的家伙，那个发型好似圣诞树的夏油杰一路拖着我前往自己的据点时，我转过头看向了商店橱窗。
那里并没有映出我的影子——明净的玻璃上，只有穿着五条袈裟的夏油杰踽行而前。
“呐。”我突然问道，“我在你的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
夏油杰停下了脚步。
他松开手，转过身来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如同佛陀的微笑。
他那双黑色的眸子中清晰地倒映出了我的身影——
我的脸，同那张卡在我牙缝中的学生证上的人一模一样。
我如遭雷击，脑海中的东西变得更加的混沌，直到最后，我才从我的意识中把属于四枫白的记忆整理出来。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他。”我看着夏油杰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要杀了我吗？”我问，“可我也有他的记忆。”
“要放了我吗？”我又问，“可我就是杀死他的咒灵。”
“我们混在一起了。”我看着他说道。
“你们混在一起了。”他看着我，轻声重复了一遍。
他沉吟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但是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只要悟那家伙不说……谁知道你会是杀死了四枫白的咒灵呢？毕竟你有他的记忆。”
他用我的话回复了我的问题。
看起来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杀掉我，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我走。
“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呢？”我轻声问。
“你就先跟着我吧。”他说，“你既然已经想起来了，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我允许你去做，但你必须尽快回来，成为我手中的刀——与我定下束缚吧。”
我同意了。
四枫白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它在我的脑海中催促我去往堂姐那里查看。
四枫白的情感冲击着我的大脑，即便夏油杰这个六年前叛逃的特级咒术师仍然站在我面前，我也知道我定然会成为他的马前卒，但我依旧同意了他的提议。
我带着束缚，去了四枫白堂姐一家所在的地方。
*
四枫白堂姐一家居住在东京近郊的镰仓。
镰仓以镰仓大佛而闻名，铜制的阿弥陀如来垂目低眉，俯瞰众生，本应宝相庄严，但有青绿色的锈迹斑斑爬满了佛身，瞧着像是堕入地狱浑身血污。
有点像夏油杰。
我想。
即便他选择手染鲜血迟早罪无可恕，但无论如何，他走在他认定的道路上，行的是他不会后悔的道路。
但是我呢？四枫白呢？
我没有四枫白死亡前的记忆，我只不过是吸取了他的咒力、灵魂和思维方式，再加上其他一些普通人的知识而形成的、扭曲的生物。
在我拥有四枫白的意识以前，我所有的意识都是模糊的。就算我成为咒灵的时间很长，但是真正拥有常识和记忆，也不过是只有短短半天。
我找不到我的［道路］。
如果没有［道路］的话，我是没有一定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执念的，即便有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特级咒灵，甚至无限趋近于人类，但依旧很容易消失。
我随时都可以死去，我随时都能够死去，甚至对于好无所求的我而言，我已经随时都在准备去死。
但无论是四枫白的思维，还是我自己的直觉都在叫嚣着告诉我——
不行。
不可以。
你绝不能就这样死去。
你还没有……
我还没有……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的记忆没有告诉我，我的直觉没有指示我，我的意识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我远远地、看到了四枫白堂姐家的房子。
*
四枫白堂姐家居住在神社里。
朱红色的鸟居一路延伸到谁也不知道的树林深处，将四枫白的堂姐一家藏得严严实实。
我被拦在了鸟居外头。
象征着神界和人间分隔界限的注连绳上的纸垂被风吹得微微晃荡，注连绳里的咒力将我隔绝在鸟居外，怎么也进不去。
我遥望着鸟居深处的神社，沉默着双手合十。
我的前身（应该可以这样说）四枫白的堂姐一家，是咒言师一脉的旁系。
咒言师虽然比不上御三家，但在咒术界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之一。
正因为如此，咒言师家族同样也有那些仗年龄行凶的老橘子皮们从头顶看人的毛病。
对于咒言师而言，他们带来的影响巨大，所以对于后辈的力量，也要求很高——咒力的量和继承的术式缺一不可。
如果只有咒力的量大，而没有继承咒言的术式，就会被转手交给御三家作为护卫，倘若只有术式而没有咒力，那么作为一族之长的那位老橘子皮就会直接废掉对方的术式。
毕竟对于那些老橘子皮而言，对付区区没有咒力的新生儿，可不就是手到擒来。
我前身的父母多次努力都未能如愿，至始至终同时拥有咒力和咒术而且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强到能够进入咒术高专且毕业的，也只有我前身一个而已。
而四枫白的堂姐作为这一代同时继承了咒术和咒力的人，本应该有成为将来的老橘子皮的潜质。
但是在两年前，就在她毕业于高专的一年后，她死了，死在本不应该死亡的日子。
那一天她本来答应过前身，说会来围观前身的第一次毕业后的咒灵祓楔。
但直到前身成功地祓除咒灵，解除了［帐］，还在原处写完了报告，她都没有来。
直到辅助监督慢吞吞地赶来，告诉了前身他堂姐被困在特级咒灵的特殊领域里，又在前身赶过去后，得知了堂姐的死讯。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在那一天死去。
但至少我的前身认为不应该。
因为她除了我前身以外，还有一个叫做狗卷棘的、亲生的弟弟。
而她死去的那一天，正好是她弟弟的生日前一天。
她和我的前身原本约好，在祓除完咒灵后，要去给她的弟弟挑礼物的。
她本不应失约的。
那不是她应该死亡的日子。
她不该顺应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次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