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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口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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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太困了,我走了两个多小时,累的人事不知,既没去追看也没细想,扑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之后的几个月,我再也没见过汪洋。倒是严佰川,始终保持一定的频率约我出去玩,这个礼拜散步、下个礼拜射箭,下下周又有新花样从不带重复。健忘到一定程度的人,比如我,很快就把汪洋这号人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倒是严佰川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一定的冲击。
比如,很快,全部门的人都觉得我恋爱了。具体表现在,每周的部门聚餐一旦被严佰川提前预约,我就要和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们说抱歉。最开始我还各种绞尽脑汁想不重复的理由,直到有一天,严佰川阻止了我在一个雨天披着战袍御驾亲征,那辆SUV往单位门口一停,好了,大家都知道了。
第二个重要冲击是安女士和老许同志。安女士目睹了我规律的外出和严佰川屈尊来接我后,我的第十三次相亲付之一炬。并且,在半年后,他们合伙召开了家庭会议,重点内容就是我的相亲进展。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安女士机关枪似的连环突突问,最可气的是,平时老实巴交的老许同志表现出了惊人的八卦天赋,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天衣无缝。好家伙,我看春晚的相声演员加起来都没你们两个能说。
于是在我和严佰川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碰头以后,我酝酿了一下情绪,正准备转达安女士对他上门吃鸿门宴的邀请。没想到慢了一步,居然被严佰川抢了先机:“咳……那啥,我爸妈邀请你去我们家吃晚饭,今天。”
我那个气啊……吃饭就算了,到了这一步两人心知肚明,早晚的事情。关键是我没说过安女士也就算了,还被严佰川抢了一嘴!!于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的,另外替我妈向你转达一下明天去我家吃饭的邀请。”
我看着严佰川翻了个白眼,心情一下子神清气爽,把今天被严佰川抓回家的怒气抛诸脑后,然后我就到了严佰川家楼下。说实话,紧张极了。这种紧张还不是“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而是犯罪团伙面对警察拷问瞒天过海的紧张。
但我一转头,看严佰川搁那儿深呼吸,好家伙,看起来比我还紧张。这下好了,我被严佰川逗乐了,DNA里的德云天赋动了!我瞬间充满了自信,甚至还催了催他:“你行不行好兄弟,这还只是见你爸妈。你这样,明天会哭着从我家里爬出来吧!”
严佰川额头青筋跳了跳,我赶紧一个箭步冲进电梯间:“请吧,严大少!”
严佰川脸色阴晴不定地走进了电梯间,转头看了看我,面无表情盯着电梯上升的层数。叮。电梯到了,我正准备稍微拾掇一下形象呢,电梯门一开,那个彩炮把我的口红震飞了出去。我被站在电梯门口刚放完彩炮、这会子已经开始鼓掌热烈欢迎的叔叔阿姨吓得一个哆嗦,毫不犹豫地按了电梯关门键。
然后,被严佰川和他爸妈眼疾手快拦住了电梯门。严佰川皮笑肉不笑地对我做了一个弯腰请的动作:“欢迎到访寒舍,清河~”我仅一人可见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一脸羞涩但是端庄得体地走出电梯间,对严爸严妈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叫许清河!”
他爸妈眉开眼笑地把我迎进了他们家,严妈更是激动地拉着我胳膊:“太好了小许,我们家佰川终于有人能降住他了!”
这话说的,跟严佰川是孙悟空似的,我差点没笑出声。但是还是谦逊羞涩地对严母说:“阿姨哪儿的话,佰川人很好的的,也很优秀。我之前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佰川这样得体成熟的好男人,今天见了叔叔阿姨可算是明白了!”
这天下就没有几个爸妈能抗拒别人对自家孩子的吹捧,胡吹海捧都能听得他们心花怒放。严妈一边说着没有没有,一边嘴角都要笑到耳后根去了。
严家是严爸掌的厨,几句话的功夫,我就知道严爸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一桌好菜映着严佰川一脸的震惊,我已经了然他对我的欢迎和善意。在感动之余,我多了一丝难过。
我特别理解家长们对自己孩子有个能相互照应、相互取暖的伴侣的美好心愿,但是却不相信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催出来的绝大部分都不是金玉良缘,而只是一种婚姻形式罢了,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相敬如宾已经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婚后状态了。
当初因为不明白安女士疯狂催婚的举动,我有去查资料并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古代,人们之所以要结婚,除了真心相爱,更多的是相互有个照顾。在男耕女织的社会环境中,一个人的生活往往意味着需要一个养活父母、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同时,在“无后为大不孝”的社会语境下,没有后代难以继续繁衍,后代在成长过程中也可以进一步分担家庭劳作的重担。综上所述,在古代,结婚不只是一种情感需求,更是一种生物本能的需求。
但是在现在的社会中,这种必要性的平衡被打破了。在生产力条件快速发展的同时,一个人养活自己、侍奉父母不再是一件独木难支的难事,繁衍后代也成了一种养活自己都养不好还养什么小猴子的非必要选择,生理需求就更好满足了>.<
综上所述,现代的结婚更多的是一种情感寄托,遇到良人值得托付终生,缘分未到,何必谈及婚嫁。但是爸妈们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形婚和闪婚就这么出现了,之后飙升的离婚率和新生儿低出生率说明了一切。
我在饭桌上主动介绍了自己的求学经历和工作趣事,多年的服务行业经验让我深谙顺着家长的话说才有好果子吃,果然,严爸严妈用疯狂夹菜和疯狂搭话表明了他们对我的满意。大家相聊甚欢,甚至有些可惜。这样好相处的叔叔阿姨,如果能真正处成亲人,一定很温馨吧。
一顿饭下来,我倒更像是严爸严妈的亲闺女,严佰川倒像是个充话费送的假儿子。整顿饭下来几乎没轮到他说话,每次他想插个嘴,不是被严妈打断就是被严爸忽略。到最后,连严佰川想去夹最后一个鸡翅都被严妈打掉了筷子,一把抢过,连盘子端到我面前:“最后这个小许吃,有你什么事!”
我看到严佰川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扒了一口白米饭,不觉有点好笑,想了想把眼前盘子里的鸡翅夹到了严佰川碗里。严佰川看了看碗里的鸡腿,哼了一声,手脚利索地咬了一大口。可把严爸给气的啊,踹了严佰川一大脚,差点没把严佰川呛死。
严佰川送我回家的时候,严爸严妈眼巴巴地看着我,那个眼神就差没把我抢出来藏在屋子里。最后还是严佰川翻了个白眼:“她又不会跑,想见啥时候见不到。”严爸严妈这才作罢。
下车的时候,我又一次提醒了他:“明天记得来我家吃晚饭,拜拜!”想想今天的彩炮,我已经准备好明早大干一场,让他感受一下国家领导人的尊贵待遇,哼!
然而严佰川应了一声以后叫住我,把今天在电梯间里飞出去的口红递给了我。
“欸……”我都忘记自己的口红这件事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捡起来的。
“早点休息。”他只说了这一句,就发动汽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