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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少年池上情窦开 娈童秋夜遭鞭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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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昌走后,乘风给小雪喂了几片草叶,便起身往藤萝池中找师曲寞去了。
藤萝池师曲寞沐浴的地方,那里有山上的藤萝溪流过,引水到府中所建的水池。因为水边长满藤萝,因此称作藤萝溪,藤萝最盛的时候,水中的藤萝花和藤萝叶不会间断。有些会随着水流入池中。藤萝池一面靠着山,上面有一道小瀑布落下。本来在池中是可以看见那道瀑布的,这是当初特别留下的,师曲寞很喜欢沐浴在池水中看瀑布。谁知后来有一次轩辕魔醉酒到了这里,正巧碰上师曲寞在池中沐浴。轩辕魔大约也是心中思念的缘故,走到这里,从瀑布处窥见师曲寞沐浴的场景,师曲寞当时专心于正在谱的一首曲子,竟然也没有发觉。轩辕魔回到了右使府中,醉中写了一首《卿曲府窥浴》,其诗曰:
藤萝溪水长,流水带花香。
不及卿曲府,美玉出池塘。
醒来之后大为惊慌,赶紧烧了了事。谁知这种闺帷秘事是最容易被人传说的,事情轻易的传到师曲寞的耳中,那道瀑布也最终被隔绝在藤萝池的外面。至于那首略带香艳的诗,一开始还大为流传,后面也渐渐的无人敢说。偷香窃玉的新闻虽然引人入胜,但若为此丢了性命,便不值了。
黄昏已经渐渐的弱了,乘风沿着藤萝溪走到藤萝池的时候,师曲寞刚从水中出来,身体洁白如萦玉,水珠如滴在花上的雨珠不断滚落,小腿上还沾着藤萝花的花瓣和叶子。见乘风进来,便忙把浴袍披上,背对着他系袍带,说道:“乘风下次不许这样闯进来!”
乘风不高兴,说道:“公子可从不曾说过乘风不许进来的话。”
师曲寞系好袍带,回身看他。见乘风是真的不高兴,便走去拍了拍他的头,问道:“怎么,生气啦?”
这不说还好,说了乘风反而更加委屈起来,撇着嘴,泫然欲泣的模样。师曲寞哄了哄他,说他并未有意疏远,只是想要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罢了。
乘风对师曲寞的话充耳不闻,他抬头看着师曲寞,从上往下一寸一寸的打量,双眼有些失神但目光炽热,看到他系在腰间的衣带时,声音已然有些嘶哑了,开口道:“公子,画棠跟我说,说......”
后面的话乘风没有说完,他看见师曲寞的脸色有些变了,登时清醒了许多。他拉着师曲寞的衣袖,说道:“乘风为公子梳头发吧。”
师曲寞道:“不必了,你回去吧。”
乘风自然不肯离去,忙在跪在师曲寞脚下,险些又哭出来。师曲寞心中实际很在意是否会惹得乘风伤心,况且也觉得自己有些迁怒了。细算一算,乘风如今也将是志学之年,若是士人子弟,都已经或在外游历,或进京科举了。情窦初开自然也是极为平常的。师曲寞不仅不怪乘风,反倒觉得是自己平日里忽略了他,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也不曾学些文武之事傍身,也不曾教他多交些朋友来往,反而被耽误了。想到此处,脸色早已缓和了许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那乘风替我梳头发吧。”他在铜镜前跪坐下来,乘风这才起来,站在他身后给他梳头。梳了一会,乘风道:“一会公子和乘风去吃些点心好吗?”
师曲寞说:“好。”
乘风稍微弯了弯腰,让自己也映在镜子里,这样两个人的影子都在镜中,也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幸福。铜镜让师曲寞的面容多了一层模糊,少了几分冷漠,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乘风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与师曲寞这样安安静静在一起坐着了,往日里总是他去见师曲寞,师曲寞很少主动找他,有时为了让师曲寞把心思放到他身上,还会闹一闹才能如愿以偿。师曲寞对他可谓关怀备至,可乘风的心里总觉得空空的。师曲寞好像不需要别人的爱一样,包括秋断弦,他们虽然是恋人,可是很少见面。秋断弦不出现的时候也并未见到师曲寞如何思念他,可他一旦危险师曲寞又会不顾性命。乘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很想找个时间问一问师曲寞,却又生怕触动师曲寞的怒火,再也不理他。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师曲寞最亲近的人,可乘风却不这么认为。虽然他一直在师曲寞身边,可师曲寞对他始终都有一层疏离。师曲寞给他取名叫乘风,所居住的地方叫归去,乘风心里明白,他始终都没有走进到师曲寞的心里去。
梳完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外面的星空璀璨宁静。师曲寞穿好衣服,便与乘风到归去阁中。乘风拿出路昌送来的点心,把筷子摆在师曲寞面前,让他尝一尝星洲的美味糕点。
师曲寞不大有食欲,不过点心的味道实在诱人,便尝了一两块。乘风见师曲寞吃了,也高兴起来,一块又一块往自己口中塞。师曲寞笑道:“还是这么能吃,这么长时间也不见长胖。”
乘风捏着自己的脸说:“画棠昨天还捏了我的脸,说我肉肉的。”
师曲寞也捏了一下,说道:“是了,也许是我每天都见,不觉得。”
小雪闻见点心的香味,挪着肥嘟嘟的身子过来,先是用粉嫩的鼻子嗅了嗅,随后就吃起来。正好蓉儿经过,唉声叹气的。乘风提起画棠,正好又看见了蓉儿,便问他:“蓉姐姐,画棠吃点心了没有,他说好不好吃?”
蓉儿道:“别提了,我去的时候画棠公子很不好,正一个人趴在床上哭呢。”
乘风忙问怎么回事。蓉儿道:“还不是因为教主生气了。”
乘风“嘁”了一声,说道:“那个轩辕魔,每天像个鸡毛掸子一样,他哪天不生几次气啊,画棠何必为他伤心呢?”
侍女道:“倒也不是为了教主伤心。”
乘风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轩辕魔在席上流连到天色晚时才下来,画棠早已在房中服侍。轩辕魔不见他还好,见了便想起他擅自到山前去到众人面前的事情。迷苍教对此并无特别的规矩,娈童的自由全凭主人高兴。曾经有一任教主因为过于喜欢一个屈于国女子,不愿意与她分离半刻,即使是再重要再秘密的议会都带着她。后来教中长老发觉此女心术不正,恐怕会做出对迷苍山不利的事情,于是暗中刺杀了她。但是从未有人指责教主将帷帐之中侍奉的人带到厅堂上来。
画棠知道轩辕魔心中不悦,也有些害怕,更是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总觉得那眼神能将自己千刀万剐了一般,心中害怕,忍不住战栗起来。
轩辕魔问:“今日谁准你去前厅的?”
画棠只好小声解释,乘风哥哥来找他去玩,他不曾多想,跟着就去了,没想到会惹得主人生气。这解释却没有任何底气,连画棠自己听来也觉得无力,即使有理的话听上去也像是心虚似的。更不提轩辕魔此刻哪里还听他说话,自然是不等他蚊子哼哼似的说完,就命人将他带下去,鞭责一百。本来还想让他以后不必再和乘风相见的,只是这话到了嘴边,最终也没有说出来。他也不知为何会觉得乘风来找画棠玩并非坏事,至少那时他不在师曲寞身边。这种心境让他更加愤怒。
画棠早被他吓得软瘫在地上,银刃提醒道:“教主,一百鞭子,画棠公子恐怕性命不保了。”
轩辕魔又如何会在意画棠的性命呢,他此刻恨不能杀人泄愤。可是对于画棠的喜欢让他起了犹豫之心,他也不想再找一个娈童了。很莫名的,他不想让师曲寞觉得自己风流成性,尽管没有任何人会指责一教之主有多少个娈童。况且画棠对于帐中之事向来合他的心意,别人未必懂得他的规矩。最终他将一百改为五十,让人把画棠拖出去了。
秋夜渐渐凉起来,树木在夜色下变得像张牙舞爪的鬼魅,画棠却视而不见,他被拖出来,跪在教主府后的石阶下,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行刑之人并没有怜悯这个孩子,打在画棠身上的鞭子一开始既慢又重,似乎想要慢慢品味这个过程。后来的鞭子又如雨点般落下来,画棠看不见他的脸,但却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直到监刑说够了,那人才停下来,意犹未尽。画棠在哭,但是没有出声。他很少出声,也很少说话。轩辕魔不喜欢他说话。
没有人送他回去,甚至很少有人知道画棠公子又被责罚了。即使知道了,也当做一件极平常的事情。画棠自己也习以为常了,哪怕每次都会痛。
轩辕魔心情仍旧不快,他知道乘风来看画棠,便想去看看师曲寞。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有的隐晦想法,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自然不愿意使人知道,堂堂的迷苍山的主人会嫉妒一个微末的娈童。虽然乘风在卿曲府的时候他也会过来,但是如果乘风不在,会让他感到高兴一些。他不知道乘风与师曲寞是否已经有肌肤之亲,他总是避免想这个问题,但又很想知道答案。卿曲府没有香艳传闻传出来过,但并不代表没有这样的事情。在情事上,师曲寞像极商周的姬胡,敢非议者一律杀无赦,百姓只能道路以目。没人敢说这样的闲话。轩辕魔有时候对乘风嫉妒得发疯,更让他烦躁的是这个孩子竟然还是自己送给曲寞的。他有满腹的话想对师曲寞说,师曲寞已经有很久没有听他好好说话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肯定是有过的,但是久远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