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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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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跑得飞快,虽有些许颠簸,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芈皑拿着皮鞭,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儿赶车赶得十分惬意。
他大概天生就是做小厮的料,正事不行,端茶跑腿赶车什么的倒是很在行。
车帘被掀开,刘愿从车厢里钻出来坐到芈皑旁边。
“你怎么出来了?车厢里坐得不舒服么?”
刘愿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你师尊睡着了,我担心我在里头吵到他。”
芈皑往车厢里望去,果然看到郭莞靠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立在车窗上的大白鸟与他对视,好像在斥责他过于聒噪。
“我们轻声些。”芈皑也不哼小曲了,老老实实地控制着马匹的走向。
两厢安静地赶了阵路,刘愿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戳了戳芈皑,道:“你给我讲讲单宫主的事呗。”
“单宫主啊。”芈皑想了想,“从何处说起好呢……”
单璇乃禧懿宫第五代宫主,本应是第六代,可他父亲因外头的情债早早去了,单母也在生下单璇不久后离世,所以他打小就是没爹爱没娘疼的孩子。
这些事都是宫中辛秘,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没人敢提及。
禧懿宫早年间接到一个奇怪的除祟委托,单父领了十几人一同前往,却再无音讯传回。当时坐镇的老宫主,也就是单璇的爷爷,派了好几波人去寻人,皆无功而返。
本来老宫主都不抱希望,以为人就这么没了。可又过了两年,单父突然独自带着一个女子回来。
“我此生非她不娶!”单父是这么跟老宫主说的。
老宫主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老疙瘩,见儿子执意要娶那女子,虽心中尚存疑虑,但还是拉下面子亲自把单父年幼时和友人之女的婚约给退了,算是默认了他私自定下的亲事。
事情若是那么简单就了结了,就没有戏本里那些个跌宕起伏的情节。
不曾想那女子竟是暝瑜族的圣女。要说这暝瑜族乃现今所存最古老神秘的民族,善占卜、养蛊、制毒,隐居于湘西一带,非大祸不出世。还有传闻暝瑜族是叛离魔族的一支旁系,都是些没有依据的说辞,也不知是真是假。
暝瑜族长老来要人,老宫主不愿与他们起冲突,支开单父后,便把那女人交了出去。
单父知道后自然大怒,可被老宫主软禁于宫中,被迫按原本的婚约举报了婚事。
世间多的是身不由己之人。单母本就心属单父,所以才会在他出尔反尔之后还愿意嫁给单父,且怀上了单璇。她不忍心看他成天郁郁寡欢,便帮他逃出宫去。
这回老宫主亲自带人去抓儿子,只落得个亲人目睹单父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下场。
老宫主一瞬白了头。
修仙之人本就超脱了岁月,只要境界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便可以把自己的容貌维持在二三十岁的青年时期。老宫主这情况,应该就这两年的事了,这禧懿宫怕是要就此衰落,江湖各个门派都在暗暗盯着,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好在老天眷顾,这禧懿宫命数未尽,老宫主顽强地挣扎了十四年,含幸茹苦地将单璇培养出来,才驾鹤西去。
单璇也十分争气,听着老宫主的教诲,循规蹈矩地修炼历练,长成如今这般还算靠谱的模样,带着宫中凋零的几个人丁发愤图强,有了如今的禧懿宫,叫何门何派都得客气地称他一句单宫主。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郭莞的功劳。
那时单璇把游历途中遇到的郭莞带回禧懿宫做客,恰逢老宫主仙逝,宫里上下乱成一团,紧接着又是仙魔大战,禧懿宫险些原地解散。
而郭莞刚刚被贬,没去处,既然有缘与单璇相识,能帮衬的地方也就不留余力。
若不是单璇抱到了郭莞这条大腿,就没有现在的禧懿宫,当然经此一系列的劫难,也使两人之间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
“……我师尊就是在仙魔大战的时候把我捡回去的,后来他决定留下帮单宫主重建禧懿宫,才有了如今这般光景。我跟你讲啊,我师尊可厉害了,群仙墓你知道吧?他可是只身一人勇闯群仙墓,才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眼看芈皑又要变成无脑师尊吹,刘愿连忙指向前方,打断道:“你看那有家糖水铺子,我们停车休息一会儿,喝碗糖水吧。”
芈皑吧唧了下嘴,犹豫道:“还是赶路要紧……”
“无妨。”郭莞大概是被他们说话的声音扰醒,嗓音有些沙哑,“反正也快到了,喝碗糖水的时间还是有的。”
前头是个小山村,数十间瓦房错落于山间,风景还算别致,村口正是一家糖水铺子。
芈皑驾车到店前,立马有人迎了上来。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留着八字胡的胖老板脸上推着笑。
“住店就免了,喝碗糖水就走。”芈皑将刘愿扶下车,扭头又替郭莞掀开车帘。
没想到这店看着小,东西却充裕得很,一碗糖水都有忒多讲究,数十样小料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供客人挑选。
“我要这个。”然指了指乘着鸟蛋的小碗,回头瞟了眼立在郭莞肩上的大白鸟,生怕被它来上一爪,“还有……这是什么?”
“芋圆!糯米做的,加在糖水里味道可好了。”胖老板回答,“给客官来点?”
“那来点吧。”芈皑一口气点了七八样佐料,估摸着能吃个五分饱。
“一碗绿豆汤。”郭莞与刘愿同时开口。
“算了。”刘愿撇撇嘴,“我还是要碗银耳莲子羹好了。”
郭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老板补充道:“绿豆汤,少放糖,多谢。”
“老板,我要多加糖。”刘愿不服输地追加道。
“好好,不就是糖嘛,容易得很。”老板应下。
糖水很快端上桌来,郭莞吃东西的时候从不说话,芈皑也不敢吭声,刘愿自然也沉默着,一桌三人气氛尤为诡异。
胖老板适时开腔:“几位客官打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呀?”
“从南越来,到临安去。”郭莞刚好吃完,用丝帕擦过后回答他。
“临安可是个好地方啊。”胖老板一脸向往,“不知方不方便打听一下几位去做什么?”
“投奔亲戚。”郭莞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一般修士不会将身份和行踪透露给凡人,以免生出什么事端,连累无辜之人就不好了。
胖老板叹气附和道: “南越那边是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