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番外Ⅰ 所谓孽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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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
一个阳光很美的下午。
街道熙熙嚷嚷，小店商铺林立，街道虽窄，繁华一片。
路这边的小男孩买了两个卷筒冰激凌巨塔，兴冲冲地横过马路。
路那边的孕妇推着婴儿车，和同伴相携，缓慢地散步。
路中间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过街。
路边的摊位星点零落，不多不少，占了半个车道。
隐隐的烟尘漫天。
然后他们听到了轰鸣声。
疾驰而来的机车，看到小街纷杂的景象，没刹车。
一时间鸡飞狗跳。
孕妇的动作飞快，老人的筋骨十分活络……众人皆数避让，只有那个拿着冰激凌的小鬼头，傻了眼。
机车没有停。
连一丁点刹车的声音都听不到、
小鬼手上的冰激凌，似乎爱上了大地母亲的怀抱，拥抱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一摊烂泥。
小鬼呆呆地看着迎面而来轰隆作响的黑色机车，忘了闪字怎么写……
近到眼前。
他忘了闭上眼睛，就那么看着车轱辘压过来……接着看到……
那辆车，从他的眼前……飞到天上，在他身后沉重落地……他这才哇哇叫出声——妈妈，他好怕呀呀呀呀～～～～
后面轰隆隆跟来一辆警车，大喇叭的声音给嘈杂的街道更添乱：“前面的车靠边停车，你已经严重超速，靠边停车，你已经严重超速……”
机车上带着护目镜的骑手，灿烂的红发在风中肆意地乱舞，张扬的裙角飞扬，只留给目瞪口呆的众人一个狂野的背影……以及那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哼。
“啧……鬼才给你停咧♦！”
呃……她叫奇奇。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的名字这么俗，她会揍扁你的鼻梁。
不要问她是不是女人，她会打断你的腿。
甩掉了警察，她停好车，把护目镜往额头一推，打量起这栋古朴的中式宅邸，微微皱起眉头。
“地址，是这里没错。”再次确认门牌号，她的眉头越拢越深，“为什么……这么破？不是说是北城世家么？北城首富……连个门也不装？”
“姑娘你是新来的吧，这个北家，早就没了～”旁边有位大婶路过，自来熟地为她解说，“听说前些年的金融风暴，整个都没了～现在这块地，是公家的，听说要列入文物保护单位，开发出来给游客旅游～好好休整一下，也算是北城的脸面哟～”
“……我和你很熟么？”
“哎呀，姑娘，北城的人那人品杠杠的～姑娘是来找人的？”
“……恩。”
“哎呀，这北城上上下下没有我东十三娘不熟的人，姑娘你要找谁？”
“……北九泉。”
“哎呀，原来是找原来的北家大长辈呀～你来太迟了～北家的大长辈早就去了～”
“……死了？”
“是啊，当年那个葬礼，办的可隆重了～北城的每个人都去参加了～反正丧宴不吃白不吃，北家就是财大气粗……”
“……死了么……”她的语调，有一点落寞。
“是啊，都死了好久了……我数数，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她忽然轻笑出声，嗓音轻柔却悲戚……
“哎～姑娘，人都死了，你笑什么呀？”
“可笑我……一直期待着见他。”
“哎～姑娘，你人生地不熟，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合适的旅店啊？哎～姑娘你要去哪呀，别那么急呀～”
“这个……给你。”推下护目镜，她丢过来一个钱包，“信息费。”
“哎～姑娘，你真是见外，我不收我不收……哎，你快回来，我真的不收——”
机车的轰鸣声渐远。
大婶无奈地拿着钱包，摇摇头：“真性急的小姑娘，这样赶走她……也好，省得麻烦。”
说罢，她大咧咧地走进北家大宅。
谁说北家完了？
那些都是骗人的～
身为北家长子，他可是要好好地保护北家不被外人觊觎的～
但至少有一件事他没骗她，大堂叔是死了快二十年了……
是夜。
夜凉如水，初秋的天气，在北方，就是这样。
从梦里惊醒，他抹去额上的冷汗。
总是同一个梦，缠着他。
梦里的那个女子，看不清脸庞，却总是对他重复那一句话：“我爱你，月华。”
心口剧痛，他醒转。
没人告诉他，这是什么梦，上一辈的长者听完了他的叙述之后，只是……拿出他的大堂叔的手札本给他。
然后就将他留在这里。
他拉紧身上的大衣，起身查看监控室的画面。
北家举家搬迁，只有他还留在这里。
据说，北家还有一样无法搬走的巨大财富留着，所以他领命好好看守。
原因无他，谁让他是北家长子，长子的命途就是这么多舛……
“动则死，不动也死。”冷漠的声线，从耳后传来。
他刚想回头，脖子一凉。
怎么回事？
直到那湿濡的液体渗进衣领，他才察觉……那是他的血。
……好快的刀，竟然，连痛也不曾察觉。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他的尾音带着笑，似乎……很雀跃。
北家大宅的保护措施……完美至极。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通过，而他身后的这位……在没有惊动他的情况之下，就悄无声息地来了……那身手，真是没的说。
既然没伤他，就说明这个人一定是有所求，所以他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你是谁？”
“哎呀～这声音，不是今天在门外的小姑娘～”他兴味十足，“我是东十三娘，小姑娘忘记了？”
“实话。”
“呃……好吧，我是北家长子，北月华。”
世人都知道，北家长子的悲哀。
无权无势，生来就不得争夺北家的任何一分财富，明明是长子，确是众多儿孙中，最不被待见的一个……
“北月华……月华……月华么……”
他眯眼，这娘娘腔的名字，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就算要羞辱他……也不需要念这么多遍吧……他真郁闷了……
他的身体被大力扳正过来。
月光从天井滑落。
她的脸在冷光中浮现。
恩，她……长得还不错。
眼尾上扬的黑眸，小鼻子小嘴小脸蛋，一副乖巧讨喜的模子，可惜那凌乱飞扬的红发……一点都称不上这乖巧的脸蛋……
“我叫奇奇，我是来……娶你的。”她看着他，眼眸深处漆黑的墨染下，浮起如梦般细碎的星光……
一瞬间，他恍神。
然后，霎时囧了。
如果不是他听错的话，那么一定就这个女人疯了……或者，这个世界跟着一起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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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娘十三娘，这是谁？”
“……呃，她是我大姨妈家表婶的叔公堂哥大嫂的表姐家的曾孙女，排行十六，你叫她十六就成～”
“十三娘十三娘，十六长得好俊呐～嫁人了没？”
“没呀，还没～”
“正好我家那个臭小子的婚事又吹了，不如……”
“哎呀，陈大妈，你真是客气了，我一定给你说道说道～今儿这菜钱……”
“哎呀哎呀免了，如果这事成了，以后都给你免费～”
“哦呵呵，真的么，我一定好好去说说～”
那边，一副大婶样子的北月华和街头蔬菜店的大妈侃大山，侃得不亦乐乎……这边厢，某人的脸色越来越臭。“
“……北月华。”她终于忍不住沉沉出声。
“是，小的在。” 审时度势，是他的必修课。
“你想死吗？”恶狠狠的尾音，青筋蹦起的拳头，充分显示出她的凶残。
“不、不想。”他可是……很胆小的，禁不起吓。
“很好。”她推开他，走到蔬菜店大妈面前，眉尾一扬，指着北月华，“姑奶奶我结婚了，娶的就是他！”
“哎呀，十六你在胡说什么？”北月华欲哭无泪……姑娘你啥时候发怒不好，偏偏是砍价的时候……
“还有，我叫奇奇，再喊错，我就打断你的腿。”拎着北月华走了，留下石化的大妈……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的娘嗳，怪不得东十三娘从来不肯去相亲，原来是她喜欢女人呀，不成不成，我要把这事好好说道说道去～”
其实……就某方面而言，越热情的人，本性越八卦……
“和我结婚。”她站在他身前，气势凌人……得像逼婚。
“不要。”喝喝小茶，他轻轻搁下杯子，抬眸看她。
“为什么？”她只是单纯疑惑地发问。
“为什么嘛……”他勾起唇角，目光逡巡，看过这一屋子的东方古韵的摆设，还有她。
棕色漆皮上衣，紧窄的设计款式，充分显露她姣好的身线，宽大的裙摆摇曳，完全遮住了她的长腿和……藏在裙下的双刀。
这个女人，像一把刀，锋利而危险……
任他孤枕再难眠，心房再寂寞，也不会娶一个活动兵器在身边……= =……
“为什么是我？”真话说不出口，所以，只好把难题推给她。
“因为你是月华。”她的回答，毫不犹豫。
他眯眼，就因为他叫月华？
这是什么鬼道理……
还没反应过来啥鬼道理，她已经倾身而来。
唇上微热柔软的触感，轻轻一点，立刻抽离。
他傻眼看着方才非礼过他的女子唇边那肆无忌惮的笑容，看着她既深且浓的眸色，恍恍惚惚听到她用轻柔的声音诉说：“我爱你，月华。”
是梦。
“我爱你，月华。”梦里那个模糊的黑影，轮廓渐渐清晰，月光朦胧……照出她的脸。
是奇奇。
他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北家的传说，他从堂叔的手札上读过。
不过……因为月氏的灭族，那个传说，不再重要。
惊吓过度，他要吹吹冷风，好好清醒。
上了屋顶，她也在。
看到他，她微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月华，到这里坐。”
……为什么，想把她抛到脑后是这么困难？
乖乖坐下，他吹着冷风，仍然疑惑：“为什么选我……我明明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很久很久。”她看着他，低垂的眉目如画，“我爱你，也很久很久了……这件事，我发誓，要告诉你。”望向天空，月光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银光，“就算要兑换所有，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你。”
一时间空气静默。
她的话，太沉重，他有点……听不懂。
刚想好好弄清楚，突然警报响起，有人入侵北家。
她杀人的时候，动作很漂亮，流畅优雅，飞扬的裙摆带起的弧度，像翩飞的蝴蝶。
可是……他讨厌杀人，也厌恶杀人者。
“没人，可以从我手里夺走你。”她读出他眼里的厌恶，却只是偏开头，继续一意孤行。
“不准杀人。”
她依然在杀，而且是一击必杀。
“杀人就给我滚出去。”
她停手，然后，就乖乖站着。
对方的枪口对准了她，她浑不在意。
枪声响起，她微微偏开头，只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擦伤的痕迹。
她困惑地看着他，不懂。
“为什么不能杀人，人……明明是食物。”——很久很久以前，穷奇曾经这么对月神说过。
“我，只会杀人的招式。”——现在，奇奇对月华申辩。
他急忙拖走她，躲在屏障后面：“不能杀人，是因为……有人会难过。”
“月华。”
“恩。”
“你会为我难过么？”
“恩。”毕竟，在刚才她保护过他。
一个人太寂寞，就算只有一点点的温暖，也会留下深刻的痕迹。
她突然笑了。
那笑靥，灿烂夺目，她喃喃：“老妈说过……难过，是因为喜欢。所以，你喜欢我。”
他一时懵了。
明明是危急关头，为什么她会琢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北家的援军来了。
小姑姑一身西装，摸样既俊且挺……他眉尾微抽，这个性别错乱的妖人！为毛是她来救援？！
小姑姑名唤北九汶，她瞄到他身旁的奇奇，双眼放光，凑过来的摸样如同看到鲜鱼的馋猫：“漂亮的小姑娘，你是谁啊？在这里害不害怕，让姐姐来安慰你吧～”
听这抽搐的言论，啧……他很不爽！
不过，不爽什么的那都是浮云……因为奇奇的回答，让他喷了。
“我是，他老婆哟♥～”勾过他的脖子，她充满占有欲地宣布。
这颤抖的语调，这具现化的符号，这诡异的话语，这变态的风格……
不止他喷了，小姑姑也喷了。
不止小姑姑喷了，所有一块来救援的人都喷了。
不止大家喷了……就连作者，也喷了……
这个悲剧的世界啊……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番外Ⅰ 所谓孽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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