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的神灵》霜月半边

9、观战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便传来人群喧闹的声音。苏棠和司徒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他们的视线所及之处原本漆黑的地方渐渐出现稀疏的烛光。星星点点的烛光在黑暗之中忽隐忽现，如同黑夜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渐渐地烛光聚集得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片好似火海，十分壮观。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这些人一手握着一根燃烧着的白色蜡烛，一手挎着一个装满橘红百日菊花瓣的篮子，他们全部朝着湖泊的方向涌来，不一会儿便都来到了格兰湖边。

　　此刻的格兰湖边人挨人、人挤人，站满了老老少少。连刚开始占据有利地形的苏棠和司徒郴都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到了中间。此时烛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湖边，格兰湖周围也顿时变得热闹非凡。突然，不知在谁的示意下原本喧闹的人群立马变得鸦雀无声。聚集在格兰湖周围的人们都望向了平静的湖面，他们满脸虔诚地望着湖心处唱起了歌来。苏棠发现这些人所唱的歌韵律有些奇怪，语言也是她听不懂的怪语。

　　“啊～”苏棠突然呻吟了一声，她的脚在不知被谁踩了一下。

　　“我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提前来湖边。” 苏棠小声说道。

　　“来了也没用啊～”司徒郴无奈道。

　　苏棠原本以为身旁的司徒郴也像其他人一样正专心致志地唱着歌，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自己用蚊子音量说的话。苏棠转头看向司徒郴，只见司徒郴嘴巴紧闭跟其他人一样注视着湖心。

　　“你不是要祈福吗？怎么不跟着唱？”苏棠小声问道。

　　司徒郴唉声叹气道：“唉～唱什么唱啊，现在花没了，蜡烛也灭了，连人都被挤到中间来了。就算唱了祈福颂，今年的愿望估计也实现不了，倒不如索性节约点力气。”

　　司徒郴突然神情激动，他压低声音说道。“神女要出现了！”

　　听到司徒郴这么一说，苏棠立马望向湖心。之间格兰湖上空突然起风了，风越来越大吹得沙尘飞扬，厚厚的云层从四面八方涌向湖心上空遮住了月亮。苏棠赶紧抬起手用袖摆挡住迎面吹来的风沙。然而此时其他的人却依旧虔诚地望着湖心处唱着祈福颂，丝毫不惧扑面而来的风沙。这么一对比苏棠觉得自己挡沙的行为显得矫情，于是她一咬牙放下了手臂像其他人一样接受风沙迎面的摧残。

　　苏棠刚放下手臂后就看到平静的湖心水面突然出现了漩涡。漩涡由内向外逐渐扩大犹如打开了通往地狱的无底黑洞。突然涡心的湖水开始剧烈地翻腾，一根巨大的水柱犹如一条腾空而起的水蛇从涡心窜到了半空中。紧接着“啪”地一声，涡心的水柱回落到水面。就在水柱落回湖里后一个黑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了湖心上空。女子眉尾上挑，眼窝深邃，瞳仁墨绿，头发高束，长纱掩面，额戴金色的眉心坠，墨绿宝石吊坠悬于眉心，身着一袭黑色短袖窄襦纱衣长裙，双臂微张，手里提着一盏塔形镂空银花宫灯，赤足踩在一团晶莹的湖水上，身影极其妖媚动人。

　　“看来这湖里还真的有你说的什么神女，而且是……”苏棠震惊道。

　　“难不成你以为我这么无聊故意编谎话骗你啊！？”苏棠嘴里“已婚配”的几个字还没说完，司徒郴便打断道。

　　可是不知为何苏棠总觉得这神女看起来哪里有些不对劲。神女的身上丝毫没有像阿蕴和隐世老者身上那样的仙气凛然反而显得有些妖媚，与其说是神女倒不如说更像是妖女。

　　当神女出现后，人们停止了唱歌。人群向着湖的两边散开腾出一条道路直通向未明城城中心，而后将篮子里百日菊花瓣撒向空中。一些百日菊花瓣随风飞舞在空中形成一条两尺宽飘带状花路直至于神女的脚下，而一些百日菊花瓣则落到了地面腾出的那条道路上。由此天地之间形成了一条花路连接着神女的脚下和地面。随后众人一一单膝跪在了地上。他们将空篮放在一旁，一手扶在胸前，一手拿着燃烧的白蜡烛，纷纷将头低下虔诚地等待着神女的降临。扑咚”一声，苏棠这个旁观者也被司徒郴一把扯着胳膊跪倒在地，右膝盖骨疼得她直咬牙。就在苏棠疼得在心里直骂人时，她看到神女脚踏着花路缓缓地从空中走向地面。

　　神女提着那盏塔形镂空银花宫灯缓慢地经过跪拜的人群。然而苏棠发现当神女经过跪拜的人群时，那些人的头顶上竟冒出一束束光晕。然而每个人头顶光晕的颜色、深浅都各不相同。有些人头顶的光晕偏暗、较深，而老人小孩头顶的光晕大多偏白、较浅。光晕形成一股气流蜿蜒汇入到神女手里提着的那盏塔形镂空银花宫灯里。随着光晕汇入得越来越多，神女手里的那盏塔形镂空银花宫灯也越来越亮。

　　苏棠前就觉得这个神女看起来古古怪怪的，现在神女的行为让她觉得她更加不对劲了。神女看起来像是在恩赐众生，但更像是她从人们的身上吸走什么。正当苏棠对神女有所怀疑时，神女已经走到了她和司徒郴所处的位置前面。苏棠看到司徒郴的头顶出现了一束黄色光晕，不深不浅。然而此时神女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人群中那个唯一头顶没有出现光晕的人。

　　苏棠被神女异样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下头，心想这下完了，神女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刚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低头敬拜而是一直窥探她？要是万一神女一怒之下杀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还没有找到空灵境就这么冤死了。正当苏棠惶恐不安时，跪在她前面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后“嗖”地一下站起身。

　　“水鬼休得继续作祟，受死吧！”其中一人喊道。

　　听到喊声后苏棠立刻抬起头，只见跟前未明城人装扮的一男一女在掌心里幻化出两把长剑，持剑向神女刺去。苏棠惊讶地望着两人手里凭空幻化出的剑，再看他们一招一式的样子不像是普通人。

　　“水鬼？难道这两人才是神灵？”苏棠小声嘀咕道。

　　神女一跃而起，敏捷地躲开了攻击。此刻苏棠看见神女看向那两人的眼神杀气逼人，空中的百日菊花瓣形成的飘带状花路也“啪”地一下落到湖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地上的花瓣则被气浪掀得漫天飞散。受到惊吓的人们纷纷地起身慌乱地往城内逃去。

　　“快跑！” 司徒郴惊慌道。

　　司徒郴连忙站起身就往回跑，然而他没跑了几步后发现身后的苏棠仍然站在原地。

　　“你吓傻了吗？快跑啊！” 司徒郴冲苏棠喊道。

　　司徒郴返回去一把拉住苏棠的胳膊准备往回跑，而苏棠则反手拉住了司徒郴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拖着他往刚才换衣服的那个小沙丘后跑去。

　　“喂，你疯了！往哪儿跑！？”司徒郴吼道。

　　“闭嘴！” 苏棠吼道。

　　苏棠和司徒郴安静地躲在小沙丘后。湖边一阵刀光剑影，神女和那一男一女正打斗得如火如荼。她看到那一男一女手持的长剑并非是笔直而是弯弯曲曲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波纹犹如两条细长的藤蛇，极尖的剑锋好比是蛇信子。两人又一鼓作气持剑合力向神女刺去。神女则张开双臂往上一挥，湖水便连同湖面上漂浮的花瓣腾空而起。神女一手划圆，腾空的湖水便瞬间聚拢在一起，而后她轻轻用手一推，巨大的一团湖水便如同水炸弹飞向持剑的一男一女。

　　“空灵盾！”穿着一袭杏黄长衣的女子喊道。

　　“是，师姐！” 穿着藏青衣裳的男子回道。

　　一男一女说罢便立刻举起手中的长剑挡于面前，另一手则作剑诀。一道金色屏障瞬间形成竖立在二人面前，犹如一面盾牌将那团奔涌而来的湖水抵挡在外。

　　而当苏棠听到那二人刚刚提到“空灵”两个字后，脑子里那根找空灵境的神经又活跃起来。苏棠心想那二人难道与空灵境有关，是空灵修士？若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能够带自己找到空灵境。就在苏棠暗自高兴那二人可能带自己找到空灵境时，她看到神女突然伸出手在掌心里幻化出两缕黑烟。说时迟那时快，神女伸手一挥掌心里的黑烟便犹如利箭朝着那二人飞去。两缕黑烟的速度极快，二人根本来不及闪躲，黑烟直接就射入两人的心脏又从身后穿出。鲜血从他们口中“噗”地一下涌出，二人抚着胸口，用剑拄在地上支撑身体，看起来伤得不轻。苏棠此刻是内心万分焦急，要是那二人就此丧命于神女之手，那她岂不是失去了快点找到空灵镜的机会。然而就在这时苏棠看到神女又在掌心里幻化出许多缕黑烟。

　　“糟了！”苏棠小声喊道。

　　此刻，苏棠的大脑仿佛一片空白似的，她想也没想就起身从小沙丘后面“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向那二人和神女跑去。

　　“喂！你不要命了！回来！！”司徒郴小声地朝苏棠喊道。他是万万没有预想到苏棠不要命的举动，以至于他连想拉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小心黑烟！！！”苏棠边跑边大声喊道。

　　然而还没等到她跑近，黑烟犹如齐发的箭已经朝着那二人极速飞去。就在黑烟即将再一次穿透那二人的身体时，一阵狂风猛然而起将黑烟一下子冲散。此时苏棠听见天上传来阵阵清脆的叫声。她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漆黑的天上一团巨大的火球滚滚而来。

　　“惊凰鸟！” 叶卿凡惊讶道。

　　“是无忘山神。”宋玉京也是满脸讶异。

　　火球离地面越来越近，苏棠发现原来所谓的火球竟是一只大鸟。大鸟通身雪白，七彩长尾，双目重睛，瞳色朱红，鸣声似凤，全身发着火光。鸟背上站有一人，他一袭天青长袍，腰间挂着一支琉璃做的笛子，驾着火鸟朝着神女直扑而来。神女见状立即在掌心里又幻化出缕缕黑烟，将其打向那人。只见那人随即纵身从鸟背上跃下，火鸟顺势猛烈地扑腾双翼将黑烟一一驱散开。那人随后取下腰间的笛子径直地扔向神女，将其重重地击到在地。神女被击倒在地后，那盏塔形镂空银花宫灯也掉落在了一旁。神女掩面的长纱被震落，像青苔一样绿色的液体从她的口中不断流出。那人随即收回了笛子，火鸟则伸出利爪转向神女扑去大有将其撕碎之势。就在火鸟的利爪就要刺到神女的喉咙时，火鸟的动作却像是被定格似的，停立在空中一动不动。不仅如此，苏棠看到其他人也保持原有姿势一动不动的连眼睛也不眨，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苏棠赶紧跑了过去，看着半空中处于攻击之势火鸟她眉头微蹙。对于出现的奇怪一幕，她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