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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痛苦的回忆 ...

  •   转眼间秋天已经到来,屋外的风也愈发凛冽起来,算起来到现在也已经有整整六年了,程砚秋坐在窗边静静发呆。
      “橙橙,吃饭啦!饿了吧?文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呢,快来尝尝!”
      程砚秋闻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在饭桌前坐下:“来了,谢谢文姨。”
      “你这孩子,谢什么,跟文姨还客套啥呀。”文澜取下围裙在程砚秋对面坐下。
      “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漂亮,懂事又听话,要是你妈妈还在肯定特别欣慰……”
      “文姨……”程砚秋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缓缓低下了头,表情有些凝重。
      “对不起啊,橙橙,文姨嘴快话多。怪我怪我,不提这事儿了,来吃菜。”文澜往程砚秋碗里一个劲儿地添菜。
      “橙橙啊,文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外头在吹风,要降温了,文姨给你准备了件外套在那边挂着呢,一会儿出门记得拿上。文姨今天有工作,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能行吗?”
      “可以的,我坐公交就好。”
      “那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走丢了。”
      “我知道的。”
      自从一个月前文澜带着程砚秋搬到锦城,程砚秋便开始查找去往北芜山的公交路线。她知道文澜工作忙,公司正处于上升期,很多地方都需要文澜亲自出马。她早就将路线烂熟于心了。
      北芜山是一个有名的墓园,每天来往的人不少,脸上都不露喜色。
      程砚秋一路坐来整整花了一个小时,胃里那股劲儿难受得她想吐。还好在她吐出来之前就到了。
      下了车,程砚秋径直往前走去。穿过一片树林,无数座墓碑映入眼帘,程砚秋的母亲金玲就在其中。
      这条走了六年的路还是如此漫长。
      程砚秋走到墓前,将花放下,抽出纸巾擦了擦墓碑上黑白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一如六年前那般温婉动人。
      “妈妈,我又来看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看你笑得那么开心,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呢?上个月文姨带着我搬到锦城了,我也要转学去那里了。你放心,也不是很远,我还是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也真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给文姨那么大个负担。”程砚秋盯着照片中的金玲,眼眶湿润起来。
      “妈妈,我真的想你了……”不知不觉程砚秋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风刮起了她的衣角,似是在为她抚平伤痛。
      六年前,程砚秋一家还是一个温暖的家庭。虽然,程砚秋的父亲在她还未出生时,就狠心抛下了金玲和她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除了一个房子什么也没留下。但金玲还是坚持生下了程砚秋,尽职尽责地扶养她,给了她连同缺失的那一份父爱。
      由于金玲一个人扶养程砚秋实在吃力,她只好将这个仅有的两室一厅的房子,租了其中一间房,给一个肥头大耳名叫李昆的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每天无所事事,只晓得酗酒,晚上通常也很晚才回家。
      那年秋天的一个下午,金玲同往常一样出门上班。程砚秋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过了好一会儿,听见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程砚秋以为是母亲折返回来了,满心欢喜地跑到门口迎接,打开门却是租房子的那个叔叔。
      “叔叔,你回来了啊。”
      李昆全身散发着一股酒气,摇摇晃晃地挤了进来,并没有理会。
      程砚秋正转身离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小程,过来陪叔叔玩会儿游戏,你肯定会喜欢的。”李昆的脸上显露出阴暗的笑容。
      程砚秋被抓得生疼,挣扎着想要摆脱:“叔叔,请你放开我,疼。”
      李昆却顺手将程砚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程砚秋被吓哭了:“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稚嫩的声音没有一丝威慑力,冰凉的地板侵蚀着她的皮肤。
      “喊也没用,邻居的叔叔阿姨们都上班去了,哼哼。”男人企图不轨。
      此时,金玲碰巧及时赶回。
      金玲今天出门前便觉得那儿不自在,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打开门却看到这样的一幕,若不是忘记带钥匙,后果不堪设想。
      金玲顺手抓起脚边的高跟鞋向男人的后脑勺砸去,“放开我女儿!”“哎呦。”李昆吃痛倒向一边,抱着头原地打滚。
      抛掉高跟鞋,金玲忙跑去扶起女儿,替她整理好衣服:“快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哪儿受伤了?”
      “呜呜……呜……妈妈……我好怕……”程砚秋被吓得抽泣起来。
      金玲抱着女儿顺背:“不怕,妈妈在,我们现在就走,这就走。”
      不料男人却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从厨房拿了一把刀站在金玲身后缓缓靠近。
      金玲一转身,就看见一把刀明晃晃地对着母女俩,她一把将程砚秋拉向身后。
      金玲受伤,却死死地抓住男人不放:“程砚秋!快跑!快跑!”女人嘶声力竭的叫喊声推着程砚秋慌忙跑走。
      等程砚秋带来一众警察回到家中后,却只见金玲躺在血泊中,染红了一片。
      金玲的眼睛还木木地望着前方,像是那种余愿未了的遗憾,又像是在诉说着她的不甘。
      李昆行凶后便逃走了,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家可归的程砚秋被闻声赶来的文澜接了去。文澜比程砚秋的母亲小上几岁,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虽然工作后便少有机会见面了,却常常相互挂念着。
      文澜忍着悲痛处理好金玲的后事,便做主将原来的房子连同那些不堪的记忆一并卖掉了。
      一开始文澜的父母是不同意的,一个未婚未嫁的女人带着怎么个小孩儿,以后哪还能嫁得出去?再者,文澜有自己的公司,怕是没那么多时间照看程砚秋。
      文澜却执意要扶养程砚秋。哪能呢?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刚遭遇凶险,又无家可归,丢福利院去实在是不放心。而且那么好的朋友没了,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也好有个念想。
      文澜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地照顾程砚秋,耽误了公司不少项目,员工都颇有微词了。甚至还在揣摩老总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女儿的,看年龄又不像是亲生的。
      天上飘起毛毛雨来,雨珠顺着发丝往下坠,程砚秋被带回了现实。
      “明明六年前的现在,你还高高兴兴的站在我面前的啊。说好晚上给我做海鲜,可你却不在了……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啊……”程砚秋在雨中哭得泣不成声,任凭雨水滴落在她身上。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了,程砚秋打开门便闻见饭菜的香味。
      “回来啦?”文澜闻声从厨房中走出来,“哎呀,怎么全淋湿啦?快快快,去换一身干净衣服。”文澜推着程砚秋回到房间。
      “怎么这么傻啊,下雨了都不知道躲一躲,你本来身子就弱不禁风的,感冒了可就不好了。”文澜转身走出房门,“换好了就出来吃饭了噢!”
      换好衣服出来,文澜已经取下围裙坐在饭桌上了。
      文澜夹了菜放在嘴里:“小橙子啊,下周就带你去新学校咯?学习用具什么的准备好了没有啊?”
      “放心吧,准备好了。”
      “哦,那心情怎么样呢?有没有紧张不安或者是兴奋激动?”
      “嗯……没有吧”
      “你跟文姨分享分享呗,跟个小闷油瓶儿一样,一天只嗯嗯,哦哦的,文姨知道你肯定很多事都闷在心里,有什么事可以多文姨分享,你闷不坏,文姨都要闷坏了。”
      文澜这几年心里一直不是滋味,程砚秋以前是多好的一个孩子,活泼可爱,自从遭遇了那件事儿以后,就活生生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害怕和别人接触,像只小刺猬一样,把自己伪装得很坚强。她当年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程砚秋接受她,不再敏感她的接触。只是人还是没能回到从前那般活泼快乐,无忧无虑。
      晚饭过后,程砚秋帮文澜整理好餐具,便回到了自己房间。文澜知道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她没有心情陪自己看电视,也没有留她。
      躺下后,程砚秋拿起床头放着的那瓶安眠药。以前,每当她一闭上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次的遭遇,如同放电影一般不停的从她脑海里划过。有时甚至会半夜从梦中惊醒,猛地从被窝里坐起。因此便常常吃安眠药助眠。
      文澜担心她吃多了安眠药影响身体,便悄悄地换成了维C。程砚秋又何尝不知道,她明白文澜的一片苦心。也许是因为文澜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做梦见那件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只是偶尔醒来还是会发现枕头湿了一片,脸上也润嗒嗒的。
      她笑了笑,放下了手中那瓶维C。文澜是打心底里疼爱她,想给她最好的,到底是她执念太深,始终无法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
      她害怕,她怕文澜也会因为她过得不好。她现在只是一个苟且活在人世间,却又蜷缩在阴暗角落一动也不敢动的胆小鬼罢了,不值得文澜对她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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