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客》醉云轩小掌柜

4、第 4 章

　　谢遥觉得苏靖寒真是个神奇人物，初中选择和自己同校也就罢了，还偏要浪费分数从实验班退下来，然后成功说服班主任，和自己做了同桌，这难道就是学霸的优待？
　　她转着笔盯着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题，一道大题，她也就列了三个式子在那里，略掉了无数的过程。
　　苏靖寒早早就写完了卷子，趴在桌子上画立体几何，铃声一响，最后一桌的同学就起来收卷子，苏靖寒瞥到了谢遥的试卷，然后凑过去小声道：“不写过程要扣分，你是要隐藏实力吗？”
　　谢遥朝她勾了勾手指，苏靖寒蹭得更近了，“你猜老师会叫谁上去讲题。”
　　“我。”苏靖寒泄了气，“那我以后也不写了。”
　　“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有奖金，我不缺钱。”
　　潜意思就是说苏靖寒缺零花钱，苏靖寒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自己攒小钱钱，“好吧，为了你，我认真读。”
　　谢遥打开文具盒的下层，撕了一个贴纸下来，熟练地贴在了苏靖寒手背。
　　贴纸是一个小太阳，幼儿园常见的那种，苏靖寒自己用拇指按了按，让贴纸贴紧，一边又道：“我有那么幼稚吗？好歹我也是腰细腿长的御姐。”
　　初一还腰细腿长？谢遥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拿贴纸直接往她额头上贴了一个。
　　“太幼稚了，我要换一个奖励。”
　　谢遥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贴得还挺正的，她抬手捏住了苏靖寒的下巴，“张嘴。”
　　“啊——”
　　看完了下面，谢遥又用两指令她仰头，“一颗蛀牙，不能吃巧克力。”
　　苏靖寒脸色一红，居然是看蛀牙去了，她气愤地合嘴，顺口咬了谢遥的手指。
　　谢遥把手指抽了出来，垂着那只手，“油墨，橡皮屑，纸屑，铅笔粉。”
　　苏靖寒抿了一下唇，谢遥就伸出两指按住她的喉咙，“咽下去了。”
　　苏靖寒慢悠悠地拿出纸巾，吐了口水在上面，包好拿去丢掉，又用水沾湿了纸巾，把谢遥的手指擦干净了。
　　“再说就咬你。”
　　谢遥当着她的面，用干净的手把写满字的草稿纸揉成一团，然后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苏靖寒不好下嘴了，就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她的掌心，还是十指相扣的，“执子之手。”
　　“手短。”
　　闻言苏靖寒就把手伸直了，和谢遥的仔细比对，“好小，为什么啊？我们不是差不多高吗？”
　　谢遥将自己的手抽离了，“遗传。”
　　“小手可爱。”苏靖寒张开十指，仔细欣赏过后下了结论。

　　这只是个开学考，考完休息了二十分钟就开始上课了，语文老师拿着课本上了台，“假期布置大家回去背诵木兰诗，都背了吗？”
　　班上一片安静，都垂下头不敢跟老师对视，语文老师看了大家的反应，颇有些不满意，“学习委员先来。”
　　苏靖寒立刻站了起来，老师的表情有些微妙，“开始吧。”
　　其他同学也转头过来，然后纷纷开始低笑，还戳戳自己的同桌来看。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苏靖寒盯着天花板背诵，丝毫不知道同学们在笑什么。
　　谢遥斜着抬头，看到她额头上的一个黄色小星星，顿时明白了，她扫了一列贴纸，找到一个小红旗的，贴在自己脸颊，扶着桌子也站了起来。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两道声音合在了一起，苏靖寒疑惑，停顿了一下，看向谢遥。
　　谢遥也转头看她，嘴里一边念着，一边用眼神暗示，“继续啊。”
　　“……安能辨我是雄雌。”
　　“很好，请坐。”语文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遥一坐下就把贴纸给揭了，还把苏靖寒额头上的给揭掉，“傻。”
　　苏靖寒笑嘻嘻的，“阿遥好帅。”
　　“贴纸幼稚，以后不买了。”
　　“别啊。 ”苏靖寒撕了一个新的小红旗，贴在谢遥的左颧骨处，“像军人，好看。”
　　由于两人刚完成完美的背诵，语文老师就没管这俩小孩的幼稚互动。
　　“内涵我？”
　　“没，没有，是阿遥好看。”
　　苏靖寒把脸摆正了，对着谢遥，“我也想贴一个小红旗。”
　　谢遥拿了贴纸给她贴上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老师这一提问持续了半节课，前面只是试试大家的水平，结果发现除了前两个是流利的外，后面的同学都需要同桌提醒才行，甚至还有人只背了第一段，一怒之下她就提问了半个班，教室后面就站了一排。
　　老师走回了讲台，“讲完课到现在一周了，背诵还是这个水平，你们都没用心在读！”
　　苏靖寒低着头，偷偷和谢遥说话，“躺枪了。”
　　“别玩了，背书。”
　　谢遥拿了新的草稿纸，拿着老师给他们提前画好的背诵内容在背，边背边抄。
　　苏靖寒见状也拿出了练习册，开始古诗词的阅读练习。

　　下午一放学谢遥就回家了，苏靖寒因为是寄宿，晚上还有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她收好了英语作业去老师办公室，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班主任训人的声音。
　　“你们才初一啊，懂什么是爱情，你们以后还要中考，还要高考，现在就想这有的没的，以后怎么办。”
　　苏靖寒一副好奇又惊讶的模样，她抽掉了自己的卷子，折叠后放自己衣兜，然后抱着卷子走了进去，“老师，少了一张。”
　　闻言英语老师就把名单给了她，让她一个个对。
　　苏靖寒一张张翻卷子，看一张打勾一下，一边竖起耳朵听班主任那边的动静。
　　“你现在谈恋爱是吧，那好的苗子大学多的是，以后没有学习压力了再去谈。还未满十四周岁就开始牵手接吻，这是学生该做的吗？”
　　苏靖寒磨蹭了几分钟，然后红着脸道：“老师，是我忘交了，十分钟内立刻回来。”
　　苏靖寒快步出了办公室，回自己座位坐了一会，把自己的卷子掏了出来。
　　“接吻？”
　　她望向旁边空旷的桌子，脸更红了，没有过多遐想，她又急匆匆把卷子送了过去，等再次回到座位上，她已经读不下去书了。
　　正处在爱幻想的年纪，苏靖寒也好奇他们看的小说了，她戳了戳前桌，“纪红，借我一本小说看看呗。”
　　他们这一组刚好靠墙，前桌就从靠墙的缝中塞了一本小说过来，书皮还写着《三国演义》四个字。
　　“谢谢。”
　　有简介的书皮已经被撕掉了，只有书页内用小字写着这本书的真实名字，苏靖寒从第一章开始翻，这也是校园文，代入感很强烈，是校花和校霸的搭配。
　　她坐得很笔直，表情还很严肃，一点都不心虚。
　　作者极尽笔墨描写男主的长相，还着重刻画了他战损的姿态，什么赤着上身，背后一条棍子打过的红痕。
　　苏靖寒咽了一下口水，忙把书合上了。
　　感觉自己不纯洁了，怎么办？
　　苏靖寒快哭了，她可是根正苗红好学生一枚啊。
　　好奇心驱使她再次翻开了小说，看主角的第一次交锋。
　　后半节晚自习她直接把小说给刷完了，整个人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好跌宕起伏的爱情啊。”

　　办公室这点动静瞒不住大家，宿舍晚熄灯后，每日例行的分享会就开始了，苏靖寒包着被子躺在床上，那是一个舒服。
　　“我们班那谁谈恋爱被抓了。”
　　“我听到了，可惜办公室外面不让站人。”
　　“诶，你们以后都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寸头小哥哥，有肌肉，最好是精壮那种，可以保护我，又不欺负我。”
　　“首先就要长得好看，接下来嘛，都好说，可以磨合。”
　　苏靖寒问道：“竹马和天降你们站哪个？”
　　“竹马知根知底，很熟，相处习惯了，住一起应该很快能适应，而且我俩都青梅竹马了，这肯定是好人。可惜我没有竹马。”
　　“我有啊，可是他好幼稚，像个弟弟。”
　　苏靖寒听他们讨论，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谢遥的脸，竹马吗？她也没有，青梅有一个，还是长得好看，心地好的。
　　“什么是喜欢啊？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你们实战过吗？”
　　“应该是小说那样，会脸红，天天想着他，喜欢牵手，还想亲吻，看到他跟其他女孩子一起会吃醋，收到他的爱心早餐会开心一天。”
　　“怎么你们说的都是男女，不能同性吗？”
　　苏靖寒话一出口，宿舍都安静了，“你想和漂亮姐姐谈恋爱？”
　　“最近不是有一对情侣很火吗？我就问问你们的想法。”
　　“可你怎么知道这是爱情还是友情？”
　　“这怎么谈？怎么会喜欢上同性呢？以后也结不了婚，生不了孩子。”
　　“生孩子很痛诶，还会难产，我不想生。”
　　“啊？我就喜欢看一家三口的番外。”
　　“大概是害怕吧，我有疼我的爸妈，有爱人，犯不着为了新生命冒险。”
　　苏靖寒想起了小说内容，不禁感慨，他们的爱情故事好丰富啊，可是她跟谢遥好平淡，这是爱情吗？

　　谢遥回去后就把作业丢在了一边，让人帮她写了，只留了大题，她自己先去练了三个小时的功，等结束都九点了，再洗漱一下时间就很紧凑。
　　考卷空白位置很大，谢遥却只写了要点，过程能略就略，手机放在旁边，停留在客观题答案的界面。
　　“嗡，嗡。”
　　手机振动了两下，是苏靖寒的来电。
　　谢遥有些意外，放下笔拿起手机，“怎么了？”
　　“睡了吗？”
　　苏靖寒声音很轻，做贼似的，谢遥于是又问了一句，“在哪里？出事了吗？”
　　“楼梯间。”苏靖寒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过来，“我睡不着了。”
　　“烦心？”
　　苏靖寒下巴垫在膝盖上，声音浊浊的，“好想见你。”
　　“立刻，马上？”
　　“门禁了。”
　　谢遥看一眼桌上没写完的作业，把它们都收到了一边，“晚上有喝茶吗？”
　　“没有呀。我们今天说到了论坛。”
　　“然后呢。”
　　“没事，就是……吃瓜吃多了，睡不着。”
　　谢遥敏锐地发现了她语气的迟疑，她加了一些连接词，“在想什么问题？”
　　苏靖寒抿了抿唇，“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同性?”
　　“你……因为这个睡不着？”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试探你，我在跟你讨论问题。”苏靖寒主动挑明了试探这个词，以表明自己的真诚，虽然她的本意就是试探。
　　苏靖寒否认了自己对女孩子动心，只说好奇，于是谢遥也遏制了自己疯狂的想法，顺着她说的往下思考，“那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异性？”
　　“没有规定。”
　　“嗯。”
　　谢遥轻轻嗯了一声，苏靖寒思绪却百转千回起来，谢遥没给答案，没有说为什么会喜欢同性，没有说因为女孩子很软很香，只是表明她的态度，她并不排斥同性恋。
　　“还在楼梯间吗？”
　　“嗯，再待一会。”苏靖寒没有其他问题了，问得越多暴露越多，她决定回去多逛逛论坛。
　　“打开楼梯间窗户。”
　　“啊？”苏靖寒听清了，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这时候夜深了，可以看到窗外的星星。
　　还有一架无人机。
　　“退后。”谢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苏靖寒回到了她的楼梯，坐在折叠小凳子上。无人机从窗户飞了进来，稳稳降落在地上。
　　“换个手机打。”
　　苏靖寒取下无人机上面的智能手机，没有密码锁，划开就已经登了账号。
　　谢遥的视频邀请紧随而至，苏靖寒连忙整理自己头发，将马尾扎紧了，这才接通。
　　“还有问题吗？”
　　“你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桌面上的作业还叠着，没收进包里，被苏靖寒看到了。
　　“那你开着视频，我看困了就去睡。”
　　“宿舍楼几点开门？”
　　“六点。”
　　“明天六点，学校大门见。”
　　七点早读，谢遥一般踩点到校，苏靖寒听到这个时间，眼睛唰地亮了，连忙点头，“好！”
　　“现在睡觉，晚安。”
　　“晚安，阿遥。”